第31章 31浩然正氣

第31章 31浩然正氣

僻巷裡一擔麥穰,牆上搭著作梯子用的耙,牆下的漢子將一捆麥穰往桶里一沾,便高高拋上屋頂,蹲在屋頂的漢子雙手接住,卻是在插補草房。鞭炮鋪子後門走出了雲路子,以及扛著八仙桌的庄籬。八仙桌里除了雲路子的飛行座墊,還有兩個紙包,一大一小,大包里是火藥,小包里是紅葯。二人由僻巷轉到街上,庄籬識海里,劉崇真道:「吻給你,吻給她,吻給天下所有的女兒,吻給那一代代花開,一代代花落。聽了美氣!」庄籬道:「聽了不傷感那就是葬了良心。」劉崇真道,沒得家說。

與庄籬話不投機,劉崇真借庄籬的口道:「小陳,你實心辦事,我可是紮下老本了。待送我回洞府,我以法舟納戒酬謝。」雲路子卻道:「庄小友,過個年把半載,我給起鳳遷墳,你準定要來!」庄籬含糊地應了一聲。

「你又扒撈啥!」庄籬在識海里喝道。劉崇真道:「和氏璧呢?」庄籬道:「給你說,在智水裡出不來,出不來!」此時,在庄籬智水中,和氏璧沉於一片純凈里,水面上飄著氤氳之氣。

二人走在街上。庄籬識海里,劉崇真道:「有形有象則有壞有滅,無形無象則不壞不滅,天地間不壞不滅者,唯先天虛無一氣,煉此先天精氣,可與天地同存,得長生久視之道。」庄籬道:「先天虛無一氣,就是你永遠也找不著,他就好騙了。不是一般地找不著,是先天虛無地找不著,他就能先天虛無地騙下去。你別給我整這些沒用的,騾子的那啥,閑甩。」

劉崇真剛要說話,只見鐵匠鋪中有人叫道:「要個扇火的,二十文一天!」庄籬放下八仙桌擠了進去,「擠啥擠啥,就你這黃皮寡瘦的。」敲打聲中,只見筷子粗的鐵條上裹著燒紅的鐵,正在製作鐵管。一旁有人以四棱鋼錐刮著打制好的鐵管。庄籬叫道:「掌柜的何在,鐵匠頭何在,生意上門了!」

不一會兒,滿身火疤的大漢擺弄著一枚彈殼,問道,要幾個?庄籬道,一百個。大漢想了想道,八兩銀子。庄籬手心托著幾枚藥片,那是底火,道,還要五十個這東西。那大漢看了看道:「統共十二兩。這東西別看小,不好做,得旋切,我還得去借仙師的法刃做刀具。」

隨著咔咔輕響,庄籬將王八銃的彈鼓取下來道,還要做這個。那大漢接過彈鼓,道一聲這麼沉。劉崇真在庄籬識海中叫道:「這不得耽擱十天半月!」庄籬道:「就是耽擱半年也得做,子粒不足,彈鼓就一個,進七層山,誰知道啥在等著我,一彈鼓子粒一個掃射就完了,到時候拿牙啃?」

半個時辰后,庄籬已在客棧中打坐。劉崇真在識海中道:「氣寂不動可長生,身不動則精不搖,心不動則氣不動。」庄籬道:「啥都不動那就是死了,死了便可長生。」劉崇真又道:「心中不留一物,不著一象。」庄籬道:「可不就是死了。」劉崇真終於道:「你還學不學?」庄籬忙道:「學,學,老劉,你弄點運氣啥地,別老是給我整這些歪理,鄙人不想長生。」

劉崇真不再理會庄籬。庄籬自行運氣,運著運著便與周公會晤去了——

包間里,庄籬一把將《道德經》扔在地上。老姚怒道:「庄籬,你幹什麼!」庄籬罵道:「才知道你愛看功夫熊貓,瘋狂原始人,可把我驚著了,也奔四的人了,心態還保持得這麼好。這它媽又《道德經》上了,你可能不要撩人笑!」

老姚拾起《道德經》撣了撣道:「你看的那個《天下第一劍》《魯班的故事》也不怎麼樣。」庄籬道:「你也有點品味。就說《天下第一劍》魯平那氣質,現在找不著了,全它媽改小虎隊了。」老姚道:「別扯什麼品味,我修道咋了?」

庄籬道:「忽悠什麼忽悠。尹喜函谷關遇老子,老子是春秋末年人,尹喜是西周初年人,老子怎麼從春秋末年跑到西周初年去了?史盲么。就象馮夢龍小說里,動不動唐代有個舉人,唐代有個毛的舉人,馮夢龍這就是史盲。吃鉛吃汞成仙這是科盲,男女亂搞成仙這是流氓,它就是史盲,科盲加流氓,胡吹大氣臭不要臉!」

忽地哈哈大笑,傳來一聲「這不惱殺人,怪道老兒這麼恨你。」庄籬放眼望去,已置身於文曲星宮中。他猶豫了一下,便放下狂傲,恭敬地沖恩公磕了三個頭。文曲星笑道:「庄籬,若是將你傳到明末,你可敢飲恨切齒,挺身罵賊?」庄籬老實道:「他們動不動將人活剮。我不敢主動罵賊,只敢被動罵賊,自知已無生望,臨死罵幾句,所謂挺身罵賊,皆是被動,沒人敢主動去挨剮。」文曲星打量著庄籬,問道:「庄籬,墨翟如何?」庄籬疑道,誰?文曲星道,墨子。庄籬想了想道:「《論語》是語錄體,《墨子》是雜文體,他又寫不好雜文,話多又晦澀,把那套小學生思想品德課上得大學生也聽不明白。」

文曲星嘆道:「儒墨之道便是你所謂的小學思想品德?那又如何方能使人聽明白?」

庄籬回道:「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九個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十個字,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十一個字,這便是語錄體,字少通俗,老馬馬都能聽明白,要是這樣寫書,墨學又怎麼會中絕?這木匠不行,把墨學鬧中絕了,他一肚子小學生思想品德學,卻將意思往繁里繞,墨學這就絕了。」

文曲星道:「我問你,儒學有綱常,墨學有甚?」庄籬回道:「他弄點小孔成象之類的,有物理。」文曲星道:「那沒有綱常可乎?」庄籬道:「沒有權威不行,下界就叫西夷民主給霍霍了。」

文曲星道:「綱常與物理孰重?」庄籬回道:「沒有綱常不行,沒有物理也不行,你不鬧物理,西夷鬧物理,就把你給船堅炮利了。你不鬧物理,九千世界有仙法,也把你給那啥了。」文曲星聞言嘆道:「唉,縱是仙法不如人,若是物理能早興兩千年——三千年來,許多紛紛無益之舉。」

二人沉默了一會,庄籬問道:「近來界面是不是被入侵?」文曲星搖頭道:「你專心修鍊,休要多問,知道了你也幫不上甚。」庄籬忽地問道:「文曲星,你是周公變的吧?」文曲星詫異道,何意?庄籬道:「你上回,對玉帝老君皆不恭敬,不象是文曲星。」

文曲星聞言笑道:「果然聰慧。你好生修鍊,好自為之。」說著,往庄籬識海里打進一道白光。

兩個人用皮條拉著鑽桿,一人正拉一下,另一人再反拉一下,皮條一詞不是從這來的,但不知拉皮條一詞是不是從這來的。彈殼裝火藥部分已然鑽出,二人又將彈殼倒過來,開始鑽裝紅葯部分。庄籬在一旁看著,心道幸而鑽的是彈殼,鑽的要是槍管,這樣兩頭開鑽還有毛的同軸度。打鐵的叮噹聲中,庄籬起身戴上一付手套道:「我來試試。」

「哎,仙師,仙歸,打鐵不能戴手套!」

數日後,矮桌上擺著幾隻碗,裡邊或是火藥,或是紅葯,或是彈殼,或是底火,庄籬坐在小凳上,手執木錘裝配著。劉崇真低俗道:「說著丑,行著妙,個個憎,人人笑。鬱郁於兩腎之間,浩浩如潮生,要不要再試試,叫你好受哩男哼女叫。」庄籬喝道:「我在裝紅葯!再炸哩手!」他心道,果然是史盲科盲加流氓。劉崇真落了個沒趣,沉默了一會,他忽地叫道:「紫氣,紫氣!」只見庄籬識海里一股紫氣漫溢而出。庄籬道:「這是王氣!」劉崇真詫異道:「王氣如此濃郁,和氏璧究竟是何種仙寶?」庄籬道:「和氏璧不是仙寶,憑的是儒家的浩然正氣!」

又過了幾日,庄籬背著八仙桌跟在雲路子身後走在坡下,坡上傳來人聲:「來了他大嬸子,快著屋裡氣辦,坐炕頭裡喝碗雖,你是坐車來電,還是走著來電?你看看捏個,大故遠地,來就來半,還拿著這麼多東西來。他大嬸子,住些日子再回氣。」

坡道上,挑桶的漢子吆喝著狗迎面而來,庄籬掰開窩頭丟去,那狗躍起高高接住。挑桶的漢子招呼道:「道爺,上來喝口水吧。」

雲路子客套了幾句,正欲隨那漢子上坡,庄籬卻見到籬牆后一個村姑的身影,不由叫道:休去,休去!劉崇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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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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