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坦白(五)

「我兒出息了，考上大學不用說，還報考了研究生，還被錄取了，我家祖墳上可真的是冒了一次青煙啊！聽說學校在咱們市上呢？」老莫邊吃著飯邊問道。

「你老子我那會也就上了個二年級，睜開個眼睛，勉強算個賬，買東西不會讓人給忽悠，這也算行得通。可現在時代變了，變得快節奏，連吃飯都時候都忙著看手機」老莫故意提高嗓門。

「我再跟同學商量搬宿舍的事兒呢！」莫林收起手機對老莫說道。

老莫：「你小子最近不太對勁，怕是找對象了！」

莫林：「哎呀，爸，我還早呢，你可別說了吧，學習要緊！」

老莫：「你爸我也年輕過，我跟你媽那會也都這麼過來的，找對象這件事能有啥害羞的？對了，這周的生活費要得多加點，別虧了人家女娃才是！」說著老莫看了一下蘭嫂。

莫林繼續紅著臉。

蘭嫂：「吃個飯，嘴都堵不上咋回事？看把我林兒說害羞了」說著蘭嫂給老莫使了一下眼色。

老莫：「不礙事，咱娃現在出息了，再說找對象是件好事啊！這個年齡就應該找個對象，就像是那個視頻里發的那叫什麼？哦，對了，叫提高情商，對提高情商！」

蘭嫂：「吆吆，你聽聽你爸，真感覺自己是城裡人了！這說話的方式都跟我們不一樣了，還整個什麼情商出來了？」

老莫：「這你就不懂了吧！」說著老莫笑了，抬頭看看兒子莫林也笑了。

一陳陣渾厚的聲音傳來，老莫扒拉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

「這事兒還沒完呢，等下閑了跟我慢慢講清楚！」說著老莫轉身離開房間去喂牛了。

莫林的家不是很大，但光牛棚的面積就比人居住的三分之二還要多一些，平時孩子大多數都不再在家，兩口子更多的時間也是喂牛，時間久了也會產生感情，蘭嫂對待牛更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平時會在牛頭上撫摸著，說一些跟子女們說的話，比如在外面冷不？吃的好不？當然也會用專門製作的撓癢工具在牛的身上來回拉動，牛有時候舒服地眯著眼睛，蘭嫂對視著牛眼睛，可是眼睛都困了，那不是莫林，也不是嫁出去的女兒，而是一頭高大威猛的牛。

平時都在規定的時間去給牛喂草、加水，就連颳風下雨也不例外。

那個時候莫林多少會有些不理解，有過一段抱怨，但是後來也就明白了許多事理，他終於明白，父親跟母親為什麼拋下專程回娘家來看望自己的姐姐們，還有姐夫們，那時候莫林不能夠理解，它是牛，是個龐大的動物，一頓不吃難不成要餓死掉？後來他才真正懂得，原來這些牛就意味著全家人對生活的種種嚮往，來源一旦受到阻礙，那麼有些看似很容易得到的東西如果沒有一定的基礎作為依託，依然會擦家而過，於莫林於整個家庭而言那就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你從小就跟你爸不親，現在長大了，試著多跟你爸交流，他是你爸爸，又不是外人，你緊張什麼？連我這個土裡土氣的媽都不在乎什麼，你覺得你爸會在乎？」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該跟你們講，怎麼向你們開口」莫林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反正我不管，不管你找個啥樣的，媽都喜歡，你爸跟我是一個想法，都是為你好，你有啥也就別裝在心裡，有啥就直接說出來，就像你爸剛才說的給你生活費再多開支點也是可以的。」

「媽，我知道！」，莫林停頓一下說道繼續說道。

「可是！」

「可是什麼呀？咱們現在日子不比以往，錢的話你就不要擔心，想好了等會跟你爸我們都說說，等到你研究生畢業后找個穩定的工作，我跟你爸就張羅你結婚！」

莫林：「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蘭嫂：「先不說了，等你爸來吧！」

「媽，她是，她是回族，我找了一個回族姑娘！」莫林看著蘭嫂。

「回族啊，回族，其實也挺好的，美麗漂亮，只要你高興，我跟你爸呀怎麼都可以！」

「你不是一直都……」莫林吞吞吐吐。

「話雖說這樣，但是你要做長遠的打算啊，可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婚姻可是大事，要考慮清楚啊兒子。」說著蘭搜出去倒水了。

留下莫林一個在房間里，感覺整個身體都酥麻了。

「不應該告訴老人家這個的，我怎麼，怎麼就那麼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