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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還未到宮君請安的時辰,肖薔便已經等在了寢殿外。

他與往日全然不同,簇新一身團花暗紋水紅宮裝,絲滑如水的錦緞上一朵朵精緻小巧的金絲桂花盛綻,正是司制房最常奉送給皇帝新寵的紋樣,金桂寓意「新貴」,也寓意來日榮華不限。他的頭髮不必再按宮侍的樣式梳理,新製成的銅冠上鑲嵌著碩大的朱紅瑪瑙,瞧著比金冠也不差什麼,薔薇晶的流蘇耳墜搖曳在潔白的臉頰邊,尤其顯出他新承恩澤的嬌媚動人。

他神色有些睏倦,卻又帶著身子都微微發顫的興奮,厲朝霰猜得出,他大約一夜未眠。

想必,洪熙帝是真的很寵愛他罷。

厲朝霰向肖薔行過一禮,便引著他往夏皇后處去,夏皇后才剛剛起身,殿中流水一般的奴才井井有條地伺候他漱洗、更衣、梳妝,厲朝霰站到簾邊,看肖薔盈盈一拜,道:「承衣刀人肖氏,拜見皇後主子。」

夏皇后漱過口,淡淡道:「陛下賜了你承衣刀人的名分?」

「是。」肖薔婉婉說道,「陛下說,奴才是皇後主子抬舉的人,給奴才體面,是託了您和小皇女的福。」

「陛下,」夏皇后說道,「陛下還算寵你罷?」

「陛下…」肖薔羞澀道,「陛下待奴才很好。主子希望奴才得寵,奴才必不負所托。」

厲朝霰越發低深了頭,果然聽夏皇后冷笑道:「承衣刀人,你得了這個名號,往後宮裡人都要敬稱你一句肖承衣了,可覺得自己是半個主子了?」

肖薔困惑地仰起臉兒來,卻只看見夏皇后抿過鮮紅的唇脂,露出明艷卻冷酷的神色:「華姩,你去。」

華姩垂首應是。

厲朝霰閉上眼睛,稍稍靠在了樑柱上,不多時,便聽見肖薔被口中布料壓住的慘叫聲。

他知道華姩的手段,那手段是夏家培養出來的,其中夏皇后最引以為用的,便是華姩能以銀針刺穴,那銀針極長卻極細,扎在身上疼痛無比卻不留一點痕迹,且對於承恩后的男子來說最狠的就是,華姩能憑針刺的穴位令男子腹中疼痛難忍,斷絕此次承恩後有孕的可能。

許久,聲音才消失,厲朝霰知道,並不是不痛了,而是沒有力氣再叫了。

這時,才聽夏皇后道:「好了。」

厲朝霰緩緩睜開眼,見華姩和幾個按住肖薔的宮女已經退回了夏皇後身邊,肖薔釵環散亂,汗水濕透新衣,渾身脫力如落水狗一般伏在地上,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夏皇后抬手一拋,扔了一枚成色平平的長命鎖在地上:「你要記著,你今日受這些苦,是魏修華害的你。這東西認得罷?從今往後,你母父妹弟便在夏家的莊子上做事,日子好壞,全由你。這種事,本宮不會容忍下一次。你可明白了?」

肖薔顫手將那長命鎖拿在手裡,泣道:「奴才知錯,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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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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