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銀針去毒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王國維《蝶戀花》）

葉留得到玉蓮，看山是好山，氤氳疊嶂，看水是好水，碧光粼盪，看花自然也是好花，煙霞帶霜。不為別的，就是姐姐把月錢從二十兩漲到五十兩。

江南興許沒有他想象的糟糕，葉留當然不是一個人南下，是和他的三叔葉中江一起來，可他的叔叔來江南是由要事的，便讓葉留獨自去往玉瑤山莊。他南下的目的除了為姐姐取崑崙玉蓮外，他也好奇那位，在寺院偶遇的魔教少年是否還活著嗎？

兩年之間，葉留也打聽過那位少年，只知道落到日沉閣，具體被怎麼處理了，就一點也不知道了？他輕輕嘆氣，自己難得在下江南，如果有機會遇見那位被擒的魔教少年，能幫多少，是多少，魔教少年有恩於我。

葉留的性子有恩必報。

他本不想再取玉蓮，見日沉閣的話事人林三居也在山莊，興許他有魔教少年下落，斜跨他的大藥盒腳下不停，就到了摘月榭。

比試的第二場，設在摘月榭。

摘月榭位於池塘一畔，碧水環繞，如若夏季，此地勝似蓬萊仙境。到榭中，牆壁上數排規整的的葯櫃，葯櫃前是還未上爐子的銅壺，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淡淡的葯香，香爐點燃，吐出輕青，雲煙氤氳。

各路葯派早已到了，葉留剛坐下，羅裙侍女便獻上茶，他見到壁上一排葯櫃，葯櫃的抽屜至少有幾百個，葉留怕是要用不上他的小寶貝了。

看客也來了不少，當然缺不了愛熱鬧的越明，他只盯了葉留一眼，就同葉留保持了三步遠的距離。難得一次懂規矩，定是見到了葉留的大藥箱，越明還是那麼沒出息，害怕葉留的化功散，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林三居還是未出現，葉留上前，笑著問越明道：「林大俠怎麼沒來。」

越明突然臉紅，磕磕碰碰道：「我。。我。。怎麼知道。」葉留轉頭見女英也來了，她笑道：「林大俠不愛看這些比試，就沒來。「葉留聽后，有幾分失望在。

葉留吃著杏仁酥，江南的小點心香甜可口，白霧中，一位身穿陳舊深藍布衣女子出現，只見那位女子鵝蛋臉，五官長的恰好且深邃，眸子淺淺，柳眉雲煙，只可惜白膚無血色，臉上微微帶一點麻子。

沈姑娘忙上前招待道：「想必您是薛前輩。」

「在下薛明，是蜀中四大藥王的徒弟。」薛前輩道：「在下接受師命前來比試，取崑崙玉蓮。」

沈姑娘道：「薛前輩不用參加比試了，在山莊中小住幾日，莊主便把崑崙玉蓮送上。」

薛明問道：「為何我不用參加比試？」

沈姑娘笑道：「在下不知薛前輩會來，只備下了四位中毒者。」

薛明道：「崑崙玉蓮，在下不要了。」說完，薛前輩想要離開。

葉留心想薛前輩定和他一樣，奉命前來拿玉蓮，若拿不到玉蓮，回家必受到懲罰，他搶道：「沈姑娘，把我的病人給這位前輩。」葉留已有了玉蓮，多拿一朵姐姐也不會再加工資。

葉留見薛前輩朝他走來，她的眸子很美，若是年輕二十歲，想必也是一位美人。

葉留作揖道：「薛前輩好，晚輩葉留。」薛前輩目光緩緩看著葉留。

沈姑娘笑道：「多謝葉留公子。」她又道：「勞煩葉留公子同趙少俠一併坐在後排。」

葉留背著藥箱到越明身旁，只見越明臉不紅，氣不喘，原來剛剛越明不是怕葉留的藥箱，是因為遇見了女英。

葉留差一點就要當著越明面笑出，這小子還是一點長進也都沒有，他道：「越明兄，你可以請余家替你和陸二小姐做媒。」

越明倒沒對葉留出言不遜，他道：「陸二小姐可不是一般人配的上。」他又看向葉留的藥箱問道：「葉留，你的箱子中有什麼？」

葉留道：「十八味毒藥，三十九種解藥，還有四種化功丹藥。」

越明若有所思道：「我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他又低聲道：「我帶崑崙玉蓮回桐山派，必會被掌門說我爭強好勝。」

「我想用崑崙玉蓮和你換一些解藥丸。」

葉留一想，按照姐姐的脾氣，一朵崑崙玉蓮說不定還不夠讓她滿意，如果有兩朵，那我的月錢必加無異。

兩位少年一拍即合。

越明道：「葉留，你可有毒蛇毒蟲的解藥。」

葉留道：「有，有，當然有，需要哪種蛇毒的解藥，是青花蛇，響尾蛇，還是小海蛇，只要不是罕見，我這都有。」說話間，葉留只缺一頂布帽子，就變成藥鋪夥計，開店做生意。

趙越明當然不懂，直言道：「我去海島，擔心會有毒蛇毒蟲，想備些葯以防萬一。」

「明白了。」葉留道：「就由我來配藥。」他鋪開八張小紙片，每張上四顆丹藥，包紮好，寫上藥名，手腳麻利的，活脫脫就是一個藥房小學徒。

八包葯，葉留大出血了。

「這八包都是常見野外會遇見毒物的解藥，上面寫了毒物的名稱，記得千萬不要吃錯。」他道：「不小心，吃錯就是毒上加毒，死的更快。」

趙越明道：「玉蓮，明日我送你，葯就先拿走了。」

明日你不把玉蓮送上門，葉留就到你房中偷，不能說偷，都付過錢了。

「是拿。」

突然，「撲通」一聲。一本四四方方的小冊子從藥箱滑落到地，書名寫道：「圃苑小記。」是越明不小心把藥箱中的筆記掉落，他道：「葉留，你還隨身帶葯書。」

葉留小手一伸，撿起笑道：「不是葯書，只是小筆記。」

趙越明嘖嘖道：「神秘兮兮的，我可對葯書不敢興趣。」

「葯書？」

多道目光齊刷刷盯向葉留的「圃苑小記」彷彿在喃喃細語道：

「葉留的生母可是赫赫有名的重華夫人，他的葯書定不簡單。」

「可不，重華夫人是當時第一名醫，她能不給他兒子留一點東西嗎？」

葉留和趙越明間真沒深仇大恨，可每次不是葉留克他，就是他克葉留。

越明的無心之話，令葉留成了眾矢之的。

江湖最可怕的不是最毒的毒藥，而是人心。

葉留一愣一愣，薛前輩對他小聲附耳道：「葉留要小心一點。」

葉留道：「多謝，薛前輩。」又端出他的藥箱道：「我這有藥箱里的葯，如果前輩有需要，儘管用。」

薛前輩道：「解毒，我不需要任何葯。」從腰間取出一卷囊，五指一搓打開那捲囊，面上布滿數十根細若髮絲的銀針，道：「一般的毒，我用銀針定穴，逼出毒就可。」一言未畢，沈姑娘親自把她請至上座

越明道：「晚上的比試，除了薛前輩外，就梅姑娘，賈善貝與白濤兆，一共四人參加。」

葉留問道：「吳無悟前輩不參與嗎？」

越明道：「他是葯派前輩，不和晚輩比試的？」

侍女再度獻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葉留小啜兩口道：「余家的茶真是好茶。」

越明喃喃道：「沒見過世面」

不多時，余莊主也來了，沈姑娘道：「今日的比試開始」她一拍手，從側門中走出四位年紀，身材相仿之人，站立大廳中間。

沈姑娘指著四人道：「這四人分別中不同的毒，半柱香時間，比試之人只要解毒成功，就能奪得崑崙玉蓮。」

「先請四位醫師，抽籤決定醫治何人？」

葉留觀察著四位身中毒之人，第一位印堂發黑，毒氣滲透到肌膚之下，但還未大發作，第二位臉色到正常，手臂上長了紅疹，毒氣已破肌膚，毒性發作了，另兩人皆是面色如常，氣色紅潤，毒性還在體內，未任何發作。

四位醫師抽好籤，薛前輩是面色如常之人，梅姑娘是印堂發黑之人，賈善貝是章了紅疹的人，最後一位面色如常之人由白常醫治。

現場，薛前輩與梅姑娘都是用銀針點穴逼毒，其他兩位用湯藥之法。」

葉留道：「臉色不好兩位比臉色好的兩位更易解毒。」

越明道：「為何？」

葉留笑道：「臉色不好兩位毒已發出，至少能瞧的出是什麼毒，可臉色如常兩位，判斷是何種毒，半柱香的時間恐怕都不夠。」

比試過去了大半，葉留吃完他的杏仁酥，看到女英桌案上有一碟地道的臨安荷花酥，如同真正的荷花般鮮艷盛開著，葉留笑著問道：「陸姑娘，可否把你的荷花酥給我嘗嘗。」

「好」

可女英的眼睛直直看著醫師解毒，薛前輩手法伶俐，梅姑娘也不弱，可其他兩人的葯好像都沒用？薛前輩雙手點下銀針，將病人的毒逼出大半，梅姑娘尋穴點針，中毒者口吐出污血，銀針祛毒的關鍵，就是讓中毒者，吐出含毒的污血。

陸姑娘看的入迷，哪有空理會葉留，他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來拿新鮮的荷花酥。他還未動身，吳前輩就把碟子端來，笑道：「葉二公子，令姐醫術精湛，怎麼未曾前來。」

葉留吃著荷花酥道：「吳前輩，姐姐不喜出遠門，就讓我來了。」

「葉大小姐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醫師，老夫沒機會遇見，可惜了。」寒暄間，吳前輩也吃了一塊荷花酥。

荷花酥的味很是不錯，配上一口熱茶解膩，葉留別提多幸福。

霍然，葉留腦袋發暈，心口絞痛，五指緊緊扯住了衣襟，胸中好似堵住一口氣，無法正常呼吸，難道是，難道是，有人給我下毒了。

越明見葉留臉色不對，忙問道：「葉留，你怎麼了」

葉留兩眼一黑，倒地暈死過去。

廳中頓時混成一片。

。。。。。。

中毒的葉留。

庄生夢蝶，身體還微微顫，思緒卻虛飄不定，細霧淺靄。

十一歲時，父親過世，微風刮過，素縞滿天，白皚皚的靈堂前，跪著第一人是他哥哥，第二人是他姐姐，他跪在她姐姐身後，行叩拜大禮。

禮畢，他不喜人多，抄小路回他的圃苑小居，行至半路，碎碎聲從草叢中傳出：

「魔教逆子還給他身份跪拜，葉宗主也心善了」

「要是在他門他派，這小孩子怕是連門入不了。」

「別說身份，連姓氏名字都讓他姓。」

喧雜聲不絕於耳。

我就這麼不受歡迎嗎？

葉留，小圓臉，小嘴巴不喜動，或者說他從小就是沉默寡言。

待父親的喪事禮畢。

葉留從母親留下的書卷中，配了一位藥方，據說喝下以後，就能以後再也不用運氣練功。

烏黑的，帶一點褐色的湯藥，葉留一口喝盡。

苦，很苦。

當晚，葉留就開始發熱。

第一夜，眾人都以為他只是普通發燒，姐姐前來搭脈。

到了白日，曙光朦朧，迷糊的葉留不知他身處何處？

雲煙氤氳，霧氣沉沉，只隱約覺得他在大哥背上，過了上千個石階，到達了楠山山峰。

第二夜，沒喝葯，沒針灸的葉留就退燒了。

他大哥問他一件事，上玄大師想受他做內室弟子，問他願不願？

「如果能讓葉留繼續倒騰葯，願意。」

十一歲時，葉留到了楠山，做了上玄大師的內室弟子。

兩年後，葉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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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開始葉留在江南的歷劫。

葉留是屬於那種出身很尷尬，不算出身不好的少年，葉留的大哥和大姐對葉留很是照顧，為了方便大家理解葉留在家的位置，葉昂的年紀是三十四，在古代都是可以快做葉留父親的年齡，哈哈哈哈。葉靈素的年齡也是三十齣頭，葉留在家就是一個年齡極小的弟弟。

葉留的性子很好，軟軟糯糯，至於武功，整本小說，兩個男主設定，一個武功全廢，一個差不多隻會輕功。哈哈哈哈哈。

最初的葉留回憶殺，是在這裡插入，快了加快小說節奏，回憶殺，還是提前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