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一百七十一

又過了七八日,月上谷。

上官透坐在離葯廬不遠的草廬里看着有關烏斯藏的書籍,因為她說想去,可那片廣大的高山地域並不完全屬於大明,所以想好好了解一番,說起烏斯藏就不能不提到當今聖上,因為就是他御駕親征開始的收服戰爭,這場戰爭打了十幾年,其中也陸續收服了周邊不少部族,但烏斯藏還是一半沒有收服,不過就算如此,聖上此舉也是無上功績,不僅將大明的版圖擴展,更讓一直與大明呈對峙的韃靼各部看見了大明的戰力;雖不能與前朝相比,但比北宋時要大不少了,其實他當初出兵烏斯藏時滿朝大臣都反對,過往烏斯藏經常侵擾邊境,殺虜人畜,但那裏路途艱險,土地貧瘠,且要維持對烏斯藏的統治必定要駐軍,這需要大量的錢物糧草,於情於理似乎都沒有征服的必要,但聖上卻說烏斯藏連接川西雲貴,都是吐蕃一系,只要征服烏斯藏,朝廷恩威並重,藏人便皆可為兵丁,並且可將大明的邊疆往外推許多,再者川滇邊疆安定,中原就更安定。

時間證明了聖上此舉是大智慧。

「姑爺,喝茶。」慧娘端來了茶點。

上官透收回思緒,看見慧娘腰間別着一份信函似的「嗯,有什麼消息嗎?」

慧娘也不由看了自己的腰間「是靈劍山莊給小姐發的請帖,邀她北上,參加林奉紫下月初四的喜宴。」說着話便將請帖遞給上官透。

上官透放下書,接過請帖,打開,果然是喜宴的請柬「這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給情兒下請柬?」不尷尬嗎?他應該知道自己會陪着去,而上次他們倆同時出現在靈劍山莊的事林縱星就不計較了?合上「慧娘怎麼看此事?」

「想來是林縱星對武林盟的事有所想法,便藉著這個由頭邀主子前往細談,請柬上也說只是家宴,不請外人,雖然薛烈一定會盯着姑爺主子,但他也相信你們會想法子不著痕迹的進入靈劍山莊。」慧娘說出自己的所想「林莊主為人處事低調,在武林中也一直算是中立,但不管如何在重火宮倒了之後,靈劍山莊便是樹大招風,不過也是這個樹大,讓武林其他各派非常敬重他,而主子想讓姑爺將計就計做武林盟的盟主,若得他推薦,自然事半功倍;可要人辦事自然會有所條件,也許他就是要你們去談條件的,他作為曾經的王爺,一舉一動還是被錦衣衛的人盯着,行動不便,只能請你們前往,這般就算錦衣衛告知皇帝,皇帝也不會如何,一舉兩得。」

「慧娘的確聰慧。」上官透笑着,抬手,喝口茶。

慧娘得意的揚起笑臉「所以啊,慧娘已經讓無命去準備去靈劍山莊的事宜了,姑爺不會責怪慧娘自作主張吧。」

上官透笑着指指這賣乖的姑娘「你呦,不過,做得不錯。」

慧娘得到誇獎,笑容更甚,不過還是轉眼看向不遠處的葯廬「雖然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可也不知重雪芝還能撐多久。」又轉回「姑爺,若是重姑娘真的挨不到,林暢然會不會責怪主子啊?」

「前輩和情兒都沒有放棄。」上官透也不由望向葯廬「林前輩也看到了他們的辛苦,他不會責怪情兒的,你若擔心就去看看。」

慧娘覺得這個提議甚好「那姑爺慢用,我去看看。」

上官透笑看她疾步去往葯廬,又拿起了自己的書。

凝月溫泉。

穩定住重雪芝的情況,無情便去葯浴,她的內力恢復的不好,這次就是九陰真經里的療傷篇對她恢復內力用處也不大,所以只能每日勤修苦練,慢慢恢復,幸得谷中有溫泉,殷賜為她準備了藥包,助力疏通經脈,更放鬆身心。

慧娘自然在旁伺候,並且將得到的消息告知「……除了林莊主的請柬,還有幾件事我沒有告訴姑爺,第一丐幫的人找到了上官箏,盧摯也趕到了,上官箏果然聰明,藉著自己有孕,拖延行進速度,盧摯說他一定會救出上官箏;第二件事,夏輕眉好像殺了洪聲,監視的人說洪聲所在的小院在一天夜裏全部燒毀了,但夏輕眉毫髮無傷的回到了靈劍山莊,想來是他學會了全部蓮神九式,估計是殺人滅口,那個林奉紫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又肯嫁他了,不過她若是知道夏輕眉是如此忘恩負義之徒不知會做何感想呦。」

靠着石頭的無情閉眸聽着。

慧娘用舀水澆在她肩頭「還有就是,同樣監視靈劍山莊的玄衣武士也看見了洪聲小院起火的一幕,想來薛烈也應該是知道了。」不由又壓低聲音「宇文正在南回的路上。」

無情依然閉眸。

「主子,你們這次去靈劍山莊可要小心,姑爺身體雖是恢復了,但內力與你一樣也沒有完全恢復。」慧娘動作不停,言語中透露擔心「那個夏輕眉的蓮神九式也不知練到幾重了,他一直和姑爺不對付,若是林奉紫看見姑爺又出現在自己家裏,會不會又發生什麼事啊?」

「不會。」無情安心享受溫泉的溫度:她是年少無知,但如今透郎已經成親,所以她才會放下自己的執念了,不然林縱星也不會請他們夫婦北上,想來這次與夏輕眉的婚事是林奉紫自己提出,既然是自己提出的便也不會再犯痴傻。

慧娘放下手中物什,為她按摩肩頸「希望如主子所想吧。」如今她也只能如此希冀「林縱星是知道主子身份的,想來他不敢害你們夫婦,不過我們還是該有些準備才是。」有些東西的準備她還是得徵得花無情的同意。

「嗯。」無情同意「少備些。」那些毒物都是害人之物,她雖是用來防身,但也不可過量。

慧娘得令便如數家珍的說出自己準備了哪些『東西』「……就是這些。」

「三種即可,不必過多。」無情往溫泉池中縮了下身「還有,盧摯那兒的消息讓丐幫的人三天一報,救出上官箏后就送往鎬京,上官夫人那裏安排好了嗎?」

「她傷的不輕,還在養傷,不過既然玄衣人沒有痛下殺手也未劫走她,想來也知道她對姑爺而言不重要,她也年紀大了,我們的人會在她養好傷后再安排她起身去鎬京。」慧娘回稟「我還是更擔心上官箏,她可懷有身孕。」這個對誰都有點投鼠忌器「只有盧大俠和丐幫弟子,營救的力量會不會有點單薄?」

「丐幫知道上官箏對我意味着什麼,他們知道怎麼做。」這點默契她相信丐幫與她還是有的,丐幫在江湖上人脈也廣,定然會想辦法找人幫着營救上官箏。

慧娘聽罷後點頭「那,何時告知姑爺?」

「再等等。」說總是要說的,還是希望給他個定心消息。

「情兒。」

上官透喊了一聲「可好了?」

慧娘回頭,看見上官透獨自走來「姑爺,主子還沒好呢,真是的,快出去……」

上官透走來「慧娘,這次可是你不對了,她是我娘子,我有什麼不可以進來的,我還想說你呢,快出去,既然我來了,這服侍娘子的活兒自然交給我了。」

慧娘也覺得自己失言了「姑爺說的的確對,可這朗朗乾坤,昭昭白日的,姑爺也要注意些影響,這谷里還有很多沒成親的姑娘家家的。」尷尬的都紅了臉「且姑爺和主子身子雖好了,內力好沒恢復。」

上官透看見她的紅臉蛋「我就是幫娘子拿披風裹身,然後抱她回屋更衣,這也不行?你這小腦袋瓜子都想着什麼有的沒的。」用摺扇輕打慧娘的額頭「情兒,你看看你這小丫頭,滿腦子都是些什麼。」

「女兒懷春,無可厚非,慧娘也到了年紀了。」無情坐在池中「不打緊,嫁妝我早已備好,不會措手不及。」

「主子!」慧娘嬌嗔跺腳「您成親后都跟着風流姑爺學壞了。」怨懟的瞥了風流姑爺一眼,扭頭就走。

風流姑爺頗為無奈「怎麼就是跟我學壞了,明明是你家主子本身就是如此。」忍不住辯駁,回眸時就見被娘子『死死』盯着。

無情挑眉:你這話是幾個意思?

……

因為時間還有,所以這次他們還是坐船北上,坐船時間雖有些浪費,但可以帶不少東西,也方便無情每日練功。

他們離開月上谷之前硨磲帶回了天靈石,林暢然便按法立刻為重雪芝施救,那塊石頭很快就拉回了重雪芝,之後硃砂問了宇文穆遠的去處,硨磲只說是宇文穆遠去處理流落在外弟子們的一些事,硃砂便也不再多問,而林暢然和琉璃始終沒有多言,畢竟救回和照顧傷好后的重雪芝更是當務之急。

讓上官透安心的是救回了重雪芝,也免去了重火宮會遷怒無情的擔憂,雖然她是毫不在意的態度,但他自然要多考慮一些有關她安危之事,這次的事重火宮對無情多少會有些芥蒂,但肯定不會反目成仇了,人在江湖還是少一個仇敵的好。

且雖然在船上,但來往的飛禽不斷,上官透也知道了無情正在利用自己的人脈清理那些被派往各處的玄衣武士。

「這樣會不會激怒薛烈?」甲板上,上官透為無情倒了杯茶「我是他的眼中釘,但他對你也是愛恨交織。」

無情拿起茶「如何?」就算被激怒又能如何?更何況薛烈更會怪這些玄衣武士自己無能「動你,死才是解脫。」

上官透抿唇笑起「好,知道了,這是娘子在為我報仇。」

「父仇之事得你自己來。」無情喝了口茶「可有打算?」

「聖上不想落個弒子的名聲,兄弟就未必,我瞧得出疫病一事上太子心存不滿,只是礙於聖上不得發作,且他又動了我爹,我爹這個國師到底是太子一派里的重臣,且在我爹的事上太子幫忙甚多,也可表明太子對此事的態度。」上官透分析著「只要薛烈繼續作死,等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人言可畏之下聖上與太子想容他都不能了,不過你身份特殊,所以此事上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讓薛烈自己先犯錯……」說到此處上官透停了下「哦,所以你才清理那些玄衣武士,更不怕激怒他。」便是等著薛烈怒中行差踏錯。

「夏輕眉會蓮神九式,洪聲是他所救,更死在他手中,想來他已知蓮神九式所有招式。」無情似笑非笑「進入靈劍山莊,不可妄動。」你內力還未恢復,父仇也未得報,一切都得戒驕戒躁,謹慎行事。

「夏輕眉?怎麼會?」上官透露出驚異表情「你確定?」

「除非是丐幫消息不準,不過他們認出了負責監視靈劍山莊的玄衣武士。」她相信丐幫不會弄錯消息「若無意外,薛烈也應該知曉夏輕眉這張底牌。」

「你覺得薛烈會利用這點?」上官透知道她有讓林縱星推舉自己的計劃。

「嗯,林縱星是以中立讓各派信服,夏輕眉卻會蓮神九式,監守自盜罪名林縱星不敢要。」這個絕對是大污點,讓林縱星失信江湖「更若推舉時此秘密曝光,各派誰還會聽他?」

「的確,那林縱星這步棋就不能這麼走了。」上官透長吁,不過轉念:既然她已經想到這層,那為何還要赴約?傳個消息給林縱星便是「還有什麼事你瞞着我?等一下,剛才所言是我們的計劃,薛烈並不知,他握著林縱星這個把柄一定會好好利用。」說着上官透眼眸銳利幾分「他會以此迫使林縱星對他屈服,我們看重靈劍山莊,他自然也知靈劍山莊如今在武林里的地位,林縱星為誰登高一呼,結果會大相徑庭。」

無情依然神色不顯「要迫使林縱星屈服夏輕眉這個把柄未必可行,可若他又故技重施呢?」

「你是說用對付我爹的那套對付林縱星?」上官透一點就透「徐宥縉!」撿現場好事的那傢伙還在東都高官厚祿呢「林縱星還有林奉紫這個軟肋。」

「你也說我身份特殊,靈劍山莊與東都很近,太子殿下念舊,自然願意知道你的近況,不如去往靈劍山莊之前,拜會一下信王府可好?」無情都有了主意。

上官透望着不動聲色的妻子「看來你與薛烈的棋局依然未停。」

「不是我,是我們。」無情更正他「夫妻同心,力克強敵。」

上官透握住她的手「是我失言了,是我們,不過娘子可不可以信息及時?」

「那幾日你身體不好。」她才全權處理了「以後的消息讓慧娘告知你。」

「不是我一人,是我們。」上官透反更正她。

無情稍稍露出幾分笑意「是,我們。」

「好,那麼我們說說宇文穆遠。」上官透提起此人「他真的去投靠薛烈了?薛烈肯相信他?」

「怎會相信明碼標價的交易?」無情露了此情「看來此事恐唯有硨磲知曉。」事出之後定會有場風波,不過與他們關係不大。

「他是條漢子。」為了報仇忍辱負重「與他如何聯絡?」此事出后他必定千夫所指。

「不聯絡。」至少不與她有聯絡「或許他會聯絡硨磲。」宇文穆遠若是聰明就是誰都不聯絡。

上官透言辭里有些酸「這麼相信他?」

「不。」無情卻聽不出來:他乃一招明棋,為了保護暗棋「目標相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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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之月下花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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