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令聞(上)

柯令聞(上)

靈虛天劍宗是荒渺大世界享譽道魔的劍修聖地。

當年盧妃瑟做主將族內唯二的兩名年輕女子之一的盧妃芸嫁給了靈虛天劍嫡系,嬰梁真人。

盧妃芸出嫁的時候,她的小姐妹盧妃葵還在為給自己換個婚約對象努力。

盧妃芸有孕的時候,她的老姐妹盧妃葵正在和自己費了許多心思求來的未婚夫打得天昏地暗。

如今柯令聞都成了新生代里一個小有名氣劍修了,盧妃葵和韓隅陽還在磨磨唧唧扭扭捏捏。

君梓本想從柯令聞那裡忽悠出一些長輩們的陳年往事,不想這劍修一直面無表情,開了口也只是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君梓大感傷腦,一旁的柯令聞心裡緊張得不行,他一歲就在父親的教導下開始握劍了,日出練劍,日入練劍,夢裡也在背劍訣的柯令聞他長這麼大,除了天生自來熟的黎懷,根本沒幾個談得來的小夥伴。

不過他也是生來就話很少,還總愛板著臉,師兄弟們都很識相地離這個滿臉:「識相點,不要來打擾我練劍。」的傢伙遠遠的。

實際上柯令聞只是有點不善交流,跟人說話很容易緊張,一緊張他就結巴,只能用深沉的目光企圖和人進行意識上的交流。

不過除了父母,並沒有人能理解他的難處就是了。

他現在就很緊張。

雖然平時也能和黎懷打打鬧鬧,但君梓目前是他除了黎懷以外唯一相處比較久的同輩人,又不能像平時對待門中師弟一樣,自己只要面無表情的杵著就好。

他很頭疼要怎麼回應小心翼翼跟自己搭話的君梓,怎麼樣才會顯得自己態度不算太糟。

柯令聞一糾結就說不出話來,君梓幾次找話題都沒有成功,他顯然是放棄了,自己轉了個身專心看起風景來。

這模樣很是委屈。

於是柯令聞就更緊張了。

君梓手指不停摳著袖口上用赤色絲線綉出的一片雲霞,他發覺自己犯了個錯誤,像柯令聞這種出生就註定了要跟他的劍過一輩子的人,是不需要跟外界有太多交流的。

劍修嘛,一心一意撲到劍上,不識兒女情,不解相思意,默默無言地出劍收劍,再有一兩個能品茗論道的知交就夠了。

上輩子,柯令聞講得上話的人,黎懷算一個,還沒見過面的,文華師伯家的師兄李齡盼將來也算一個。

他突然真的感覺有點兒委屈了。

或許是因為這輩子有生以來,身邊的人處處都順著他,活得太過順遂,所以現在遇到了這麼一點點挫折就接受不了了。

剛剛醒來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需要些什麼。

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連對男女的性別之分都根本沒有什麼認識,到了後來,認知也僅僅是停留在男子主陽,女子主陰的刻板印象上。

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認知也是歪歪扭扭,後來被孫靈雨帶拐了,他這方面的認知就更是歪到大世界外邊去了。

君梓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之後,他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場深雪凍壞了腦子,又常常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怎麼也可以算是半個殭屍,腦袋不靈光就不靈光吧,反正要殺死自己很難,有什麼陰謀詭計,一路打過去就是。

他這麼想著,活過幾十年,大大小小吃了不少虧。

直到他撿到了一個從小就鬼精鬼精的小孩子,不知為何,心都不會跳了的君梓,突然就動了幾分惻隱之心,把她留在身邊養著,從此他死去的腦子就活過來了,就如同凡獸得了機緣開了靈智一樣,混沌的大腦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他開始學會分辨別人言語中的真假,表情藏的好惡。

他知事了,又開始感到一些自卑,於是開始讀書,又學會了如何偽裝自己,把萬事萬物都深深埋藏在心底。

對帶給了自己清醒的那個女孩兒,君梓心中自然而然就多了許多眷戀。

如同他眷戀自己的母親。

他像個戲水的孩子,試探著這個世界的深淺,然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最眷戀的那個人推入水中溺死了。

他一直耿耿於懷,心神難寧。

君梓知道這樣下去對自己並無好處,可又能怎樣,如果感情是能被控制的,那人乾脆全都變成木偶石雕算了,還要那萬物的一點靈性幹什麼?

他覺得自己心裡已經壞掉啦,不把這些沉爛的腐痛徹底剜去的話,怕是永遠也沒有新生的機會了。

對柯令聞的無可奈何,讓君梓想起了自己對她的無可奈何。

越想越委屈。

柯令聞明顯感受到了旁邊雙手抱膝縮成一團的君梓身上,氣壓越來越低,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阿...君梓?」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君梓沒有答話。

柯令聞急了,立時站起身走到君梓正面。

君梓心裡多委屈啊。

他那麼的難受呀!

頭埋進臂彎,只露著一雙盛滿了淚水的眼睛,眼角染過胭脂一樣的紅。

柯令聞腦袋裡「轟」的一聲,「完蛋了」三個字在他腦海中不停地刷著屏。

「不要哭!」他心裡又自責又緊張,臉上卻更沒了表情,要是拿紙去拓,拓下來的幾乎就是一個橫平豎直的嚴肅的「面」字了。

本來只是有些委屈的君梓一聽,抬起頭,洗白的臉皮泛著微紅,頗為詫異地看著柯令聞。

「你居然凶我?」

柯令聞頭漲疼得出現了幻聽,他一著急:「不...我...我...我不是...沒有...你...你...不要傷...傷心......」他那張冷淡嚴肅的臉,配上結結巴巴的解釋,居然很有喜感。

「抱歉。」柯令聞憋了半天,才艱難地說出兩個字。

君梓頓時就悟了。

以高冷聞名的劍修群體里混進去了一個......嘿嘿。

他果斷擦掉之前準備假哭蓄在眼眶裡的淚水。

臉上又掛起了他模仿最熟練的甜美笑容,心裡卻不懷好意。

「柯師兄可是不善交流?」

「......是。」

「所以你不是故意不搭理我,也不是有意凶我的?」他竄起來,柯令聞忙扶了他一把。

「你可以叫我忘歸。」君梓發現柯令聞沒袖子給他拉,於是就順手拉住柯令聞的手,「這是師傅給我起的字,作為交換,以後我就叫你令聞了。」

除了一些世家子弟會循著古禮取字,修士們通常都是有個名字,再起個道號就足夠了。

韓隅陽一向認為自己雖然脾氣急躁了點,但為人還是十分地風雅。

(附庸風雅)

當君梓得知自家不靠譜的師傅還給自己起過字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呆愣;後來又知曉了是「忘歸」兩字,就開始害怕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雖然樓青和給他解釋過,韓隅陽給他這兩個字是希望他不執著此身來去,心所歸處,既是家鄉。

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柯令聞胸中堵著的氣一下子找到了傾瀉的口子,他從善如流地叫了聲:「忘歸。」平直的眉目與緊繃的嘴角也變得柔和。

兩人說話的時候,寶船正駛過一片雲海,船上的結界將雲層撐開,從君梓頭上滑過去了。

「我亦有修習劍道,日後少不得要請令聞指點。」君梓紅袖一展,一卷,再一招,一對劍身青碧,造型古樸的雙肩就在他手中。

他最珍愛的是自己的一雙手掌,十指纖秀,白如玉脂;催魂斷命,利若寶兵。

只可惜不能再練前生的功法了。

君梓左右手都很靈活,皆可用筆使劍,所以他在開始煉體的時候,乾脆就挑了一套罕見的雙劍劍訣來學。

難得回宗門的常亦庄在看了一次他練劍后,就給他送來了一對劍器。

這雙劍俱是千年的碧竹雕琢祭煉而成,屬性平平,也不甚鋒利,唯有一點值得誇讚,就是它們都極具韌性,就是君梓引動雷霆直接灌注劍身也沒什麼問題。

柯令聞從君梓手中接過雙劍,觸手冰涼,細膩潤滑。他屈指彈過劍身,又隨手揮舞幾下,才道:「不錯。」

將劍交還君梓。

君梓舉劍,赤紅衣擺無風亦動。

他運使雙劍,紅袖上綉著的赤金鶴翼隨著劍招一起,雙翼飛展。

劍芒與鶴羽,劍中有雷霆,轟鳴之聲,似遠似近,難以捉摸。

他把雙劍使得像是跳舞。

像跳舞,卻又不柔不媚,連他平時刻意模仿出來的嬌軟情態也消失的一乾二淨,艷麗的眉眼滿是崢嶸之姿。

劍是雷霆,紅衣是血,浴血殺伐,踏破驚鴻!

這是破敵的劍舞,是殺敵之刃。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柯令聞才撥開了君梓罩在自己身上最表面的雲霧。

他將背在身後的劍連同劍鞘一起解下。

君梓腰身一轉,變了架勢。

烏黑的劍鞘與青碧的劍身相交,一聲清鳴,穿透了結界,盪開層雲。

這一條航道上同行著的幾條樓船顯露出來。

有人聽到了這聲劍鳴,或是透過窗子看,或者乾脆走到甲板上。

看那處一個藍衣少年,一個紅衣小少年,站在屋脊上,單劍與雙劍相抵,兩人或進或退,短兵交接的聲音蘊含某種旋律,他們是在切磋,又像是在跳著同韻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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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以為起碼能固定更新一段日子的,但是,我發現有些事情給想錯了,之前的安排都得改了。

需要一些時間。

先給各位到現在還在看的小天使們道個歉,這是我構思了很久的故事,一定會講完。

啊知道還有人看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真的謝謝你們。

湊字數:

君梓:我總感覺自己娘兮兮的,到底是哪裡不對?

柯令聞:蹭船的時候把主家最受寵的小師弟欺負哭了怎麼辦?

盧妃芸:為娘的傻兒子喲!

「女孩兒」:論演戲沒有人能比得過我!

「姜潯」:呵呵。喜歡道修門派日常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道修門派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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