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蠱7

噬魂蠱7

自臨世起,衍月便不討芙笙喜愛,旁的王子公主恩寵加身,他卻自小是個娘不疼娘不愛的。

衍月小時乖巧,喜歡纏着父君和母后,叫他們同自己玩鬧。

伽掩心愛他,即使政務繁忙,也會同他鬧鬧再去處理,芙笙卻總也不愛搭理他,命些侍婢將他帶出門去,便將他打發了。

衍月也能感覺到母后對自己不太喜歡,他以為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於是課業、法術都更用功學習,也會說些討她歡心的甜話,在她跟前扮扮鬼臉逗她發笑。

衍月想着自己再乖巧些,母后總會愛惜他的,便一個勁往她跟前湊。

芙笙卻總是冷著臉,她會在他面前哭,卻從未在他面前笑過。

看她落淚,衍月會反思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叫她傷心了,便會軟著語氣安慰她。

芙笙卻往往哭得更厲害,直到侍婢將他帶出殿外,她才會好些。

衍月便會去問父君,母後為什麼不喜歡自己,伽掩只道她是太累了,叫他乖些,莫去叫她煩心。

衍月便聽父君的話,一有空閑,便是在鑽研術法,或是舞刀弄劍,少去她的寢宮。

不過他還是會忍不住躲在宮牆外偷偷看她,但又怕她煩憂,不敢再去跟前。

他以為隨着時間流逝,隨着他的長大,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好轉的,便不再執著於此。

可直到他成年,接過仙君之權,芙笙也總是避着他,不與他說話。

伽掩病重之時,衍月侍奉床前,卻總不見芙笙前來侍疾,他便去她寢宮,問她為何對父君如此狠心,連病重也不肯探望,芙笙只道他的生死與她無關,便將他打發。

衍月覺得奇怪,自他小時起,父君與母后便極少共處,父君總在他面前說她的好話,她卻隻字未提伽掩,越發疑慮,便去質問她。

芙笙便將當年之事告知於他,道伽掩以權勢相要將她強娶,斷了他和白閑的姻緣,她原本不喜歡他,成為仙后也非她所願。

至於後來懷上衍月,也只是因為伽掩強迫,亦非她所願。

衍月聽得一愣,悲極而泣。

其實他只是一個想要被疼愛的孩子,卻原來連他的出生都在她意願之外,他註定不被喜歡。

衍月與她生了嫌隙,芙笙也無心與他和解,趁著伽掩病重在床不能動彈,時常飛離王宮,於西境與白閑密會。

相思千百年都沒斷過,只需相遇,便會復燃,二人便相約於伽掩死後成親,結成連理。

不料私情卻在他死前暴露,衍月質問芙笙置伽掩與他何地,芙笙只道他們二人是重枷鎖,以後的時光她要為自己而活。

衍月盛怒,將她禁足宮內,白閑卻帶兵突襲仙宮,將他打傷,再將芙笙救走,回到西境便於當日成親。

衍月重傷阻止不了,消息傳到伽掩耳中,卻將他生生氣死在病榻之上……

……

衍月抬頭看了眼天空,頗諷刺地一笑,「芙笙將我生下,未盡過一日母親之責,我不怨她,無視我的討好,我也不怪她,畢竟她將我生下,於我亦有大恩。我尚且可以說服自己看在血親的份上不去恨她,我也以為可以一直這樣欺騙自己下去。

可直到她將你生下的那天,你將她徹底奪走的那天,我才發覺我的嫉妒心開始作怪。我努力了數百年都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麼你才剛剛出世,輕而易舉就都得到了啊?你是她的孩子,可我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也是她的一部分啊,她憑什麼如此對我?」

衍月雙瞳放大,赤色的眼仁像個深淵,叫人一望而心寒。

「我殺至西境,她跪下求我放過你,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求我保全你!」衍月低低發笑,自嘲似的搖了搖頭。

「你是沒看見她在地上磕頭時的表情,她是真的怕我殺了你啊!多可笑啊,原來她也有願意用命守護的人啊,原來她也會擔心自己孩子的死活啊!可她為何獨獨不肯愛我,不肯將愛分與我一星半點?我傷害了她什麼?我何其無辜啊!

就算是父君犯了錯,我的出世非她所願,可既為人母,她也從未對我心軟過。在她眼裏,我只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廢肉,只是會跑會跳而已,她何曾對我仁愛過?她與白閑成婚,生生氣死了父君,將這世上唯一愛我的人也奪去了,我不該恨她么?」

衍月突然向他靠進一步,居高臨下的氣勢壓迫而來,白延也有些晃神。

「你的孩子要死了,就是無辜,我數百年自欺欺人、搖尾乞憐,就是活該?白延,你奪去了我多少東西啊,賠上他們的命也不夠償還!」

白延雙臂張開,將白孑二人護在身後。

衍月之容不怒自威,何況現下他正在氣頭上,更是叫人膽顫。

白延道:「母親虧欠你的,但你也殺了她的哥哥和夫君,亦叫她剜心之痛,你已經報復她了,何苦再將她擄走,懸屍於城門之上?誅殺生母,你又好到哪去?她再不濟,也給了你一命,你卻大逆不道,將她分屍,如此行徑,不是畜生又是什麼!」

衍月突然發笑,望着他的眼睛,頗為無奈又諷刺,「你無法感同身受,又何必叫我向善?世間對錯自有天道衡量,若我真的錯了,自有天收,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先得將命還上!」

衍月手掌一張,一團金光便自掌心生出,他再迅速將手一拂,那光便化作一層靈力波,射了出去。

白延抓着他們二人肩膀,即刻向後撤退,同時操控佩劍飛至身前攔截,才算將其擊散。

再回頭看時,衍月已飛至高空之上,向下睨視他們。

他手中凝出兩道金光射入下方陣眼,就見那陣法即刻風團肆虐,原本已經催活,現下又蠢蠢欲動,金光耀眼了。

「父君……」

白決有些害怕,抓着他的袖口,白孑也有些緊張,看着他的眼睛,企圖尋找一份安定。

白延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柔聲道:阿孑、阿決別怕,父君在呢,我不會讓他傷害你們的,放鬆些,父君在呢,相信我。」

衍月念動咒術,陣法隨之靈力大盛,金光遍地鋪開,每一片光芒都蘊力深厚,待它們將力量積蓄到極點,攻擊便會開始了。

衍月鐵了心要誅殺他們,用的陣法便不會是一般小陣,他也知道白延之武力僅次於他,特廢此工夫煉了這道陣,專作殺他之用。

白延先前被他擊傷,靈力也潰散許多,實力便也大減,以他現在之狀,對付此陣,勢必更險。

白延手心紅光閃耀,手掌對上白孑額頭,一道咒印便打入他的額間。

白孑還來不及反應,突然眼皮一沉,即刻便昏睡下去。

「此咒由千屍所化,大煞之術入體,可解雙生咒印,待他蘇醒之際,咒術破除,便可無礙。阿決,保護好哥哥,我將你們送走,切記好好活下去!父君之罪,我一人擔下便好,我若過不了此劫,也千萬不可為我報仇!聽見沒有!!」

白延突然將他們二人向外一推,再迅速幻出道結界將他們身子包裹起來,他環顧四周,尋了條道,一道掌風擊出,那結界即刻飛了出去。

「父君!不要!不要!阿決要陪着你!父君!不要!求你了……」

白決用身子衝撞結界,大聲哭了出來,眼看着白延身影越來越遠,他突然好怕好怕。

他只能朝他大喊,朝他衝撞,奈何結界堅硬,即使額頭撞得出血,依舊完好無損。

白延看着他飛去,心也一陣刺痛。忽又見衍月催了陣風,追在白決之後,白延即刻迎了上去,試圖將他攔下。

傷重之身畢竟不比他靈力充沛,衍月眼看要追上白決,白延只得再行險招,化為原形,強行御風而上。

長尾甩去,終於將他伸向白決的手攔截下來。

白延衝到衍月身前,幻出一道靈障將他逼停,同時旋了陣風,向白決發去,讓結界飛得更快,他便迅速消失在視線之中。

「強行用術,不要命了么?」

衍月大手一揮,靈障即刻消失,他看了看遠處結界的虛影,自知一時半會兒已追不上,視線才再落回白延身上。

白延化為人形站在他身前,一手捂著胸口,向他苦笑,「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們兩個,我的命也是為他們活的,能保他們平安,豁出去又何妨?」

白延話音剛落,突然咳了一聲,隨即口中一大口血噴了出去。身心俱疼,他的表情也難看了些。

「不過是救了他們一時,你死之後,我也還要繼續追殺他們,只是到時已經沒有人再能護着他們了,他們必死無疑!」

白延踉蹌著靠近他身邊,又嘔了一口血,待把血跡擦去,狠狠瞪着他的眼睛,眸子也殺氣外泄,陰冷得很。

「你敢!我便是化作陰魂,也要拉你入地獄,你且看看是你先得逞,還是你先死!」

衍月輕輕勾了勾唇角,微微眯起眼睛,赤色眸子越發紅艷,光是靠近他身邊,便覺殺氣迫人。

「本君主掌天下事,我敢死,他凰棲也沒膽子收!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果真和白閑一樣噁心!」

衍月招了招手,一大片金光便從地面直射而上,即刻將他吞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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