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極之境

窮極之境

「聽說了嗎?那個喪盡天良的大魔頭,像只喪家犬一樣落荒而逃了!」

「簡直是蒼天有眼啊!」

「不過這魔頭倒是缺德,失蹤了不見了也就算了,居然放任那些邪魔四處作惡,還偷了我家的夜壺。」

「去你的吧,你家有夜壺嗎?明明只有一個尿盆!」

「滾滾滾!」

前言

上有神明,下有魔魅,其間存人,人人相互扶持為巫,魔魅相互依存為覡,懷煉化之力者,唯巫覡司矣。

自五百年前神魔在血冢一戰後,這六界世道就變了,原本的六界眾敵從妖變成了魔,一時之間魔族成了過街老鼠,但凡會喘氣兒的都要暗地罵上一罵。

至於為什麼罵!還不是因為當初血冢一戰,魔門破損,凡是能跑能跳的魔物都紛紛湧入人界。

儘管都是些沒什麼能力的小魔物,但還是鬧得人心惶惶,而今魔族境內只剩下一些老弱殘兵在苟延殘喘。

那為什麼暗地罵?是因為如今人人都還是忌憚著巫覡司,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可奇怪的是!大戰後,魔界的巫覡司居然沒有留在族內安撫傷兵或是把湧入人界的魔物召回,而是六界蒸發!不見了!

不過吧,不見就不見了,也沒人在意,因為大家都堅信只要有天帝在的一天,他巫覡司就掀不起什麼興風大浪。

......

不知為何,這初秋竟還是是熱浪滾滾,悶熱難當,如同盛夏一般,這樣的鬼天氣莫說是人,連溪里的魚都不願出來,可遠處的石道上居然還有人在趕路。

此刻的尹溯是頭頂烈日,腳踩鑠石,身吹燥風,鼻呼熱氣,揮汗如雨。

他正打算到溪邊喝點水,卻遠遠便見到溪澗邊上躺着一個人,心下一想:這中暑可是要出人命的!

想着便急忙跑去,一看是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正欲扶起。

少年卻醒了,半眯着眼看着他有氣無力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何人?」

尹溯還是將少年扶至林蔭綠樹下,把著脈對少年道:「在下來自蒼周城,途徑此地,見足下暈厥,便想將足下扶至陰涼處。」

蒼周城是天神派神使於蒼周山上建的一處修仙福址,而尹溯以蒼周城第三代親傳弟子身份,下山歷練,名為歷練,但最主要的還是將血中劍的靈力積滿,以待來日飛升之時可阻擋雷劫,成功飛升。

不過說來也奇怪,飛升本就猶如火中取栗,而且這凡人飛升成功的更是少之又少,據說是百年才有那麼一兩位成功的,且都是修仙者中的翹楚。

而尹溯雖自小便長在蒼周城,但他的靈力和靈蘊並不出色,可蒼周城第三重靈寶——血中劍的靈蘊卻和他的靈蘊契合。

少年靠着樹,聞聲輕笑,道:「你不會以為我中暍了吧?我可是巫覡司怎可能被小小太陽曬中暍。」

尹溯把脈后,聽少年話語明朗,便知無礙可放心了,可誰知!竟聽他說自己是巫覡司!這可不得了!便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道:「你可知巫覡司是誰嗎?方才的話若被幻靈獸聽見,可就麻煩了。」

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捂,驚呆了片刻,回過神來拿下尹溯的手,起身道:「捂什麼,我本就是巫覡司,為何說不得。」

尹溯見少年突然起身,此時面有不悅,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失禮了,於是起身行禮道:「方才多有得罪,望足下見諒,但足下日後還是勿要再說自己是巫覡司這樣的話,恐生禍端,足下既已無礙,在下便告辭了。」

嬰隰見他要走,還勸自己日後不要自稱巫覡司,這不是還是不信自己么,便隨手摘下樹根處一朵小蘑菇,往前方打去,只見那蘑菇打在尹溯肩膀處,就落了下來。

尹溯回頭一看,見地上的蘑菇搖晃幾下,接着便開始上下蹦噠。

嬰隰走過去把蘑菇往地上一撈,向他張開手,略帶驕傲道:「看!現在信我是巫覡司了吧。」

尹溯看着面前一蹦一蹦的蘑菇,真真的匪夷所思,他居然有煉化之力!可是他明明連靈力都沒有,而且方才我連他的靈蘊都探不到。

世間萬物皆有靈,分為靈蘊與靈力,靈蘊可謂是骨,靈力便是脈。

但這蘑菇......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又轉念一想,其實自己也沒見過真正的煉化術,只是在古籍上看到過,說化死物為生靈,煉魂魄為魔魅之法為煉化術,嗯!許是巧合!

尹溯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大樹,對嬰隰道:「倘若真是煉化之力,足下可否將此煉化。」

嬰隰把蘑菇往尹溯懷裏一塞,拍拍手笑道:「小事一樁。」便一手置於樹榦上。

然而......半晌,四周鴉雀無聲,嬰隰不信,將兩手放上。

......依舊鴉雀無聲.......

尹溯看着紋絲不動的大樹,又看看自己手裏蹦噠的蘑菇,也很納悶......

卻恍然間想起《萬妖錄》裏記載:妖城深處有一妖物,有予靜物靈蘊與己身共享妖靈之力,其名為谷妖,且世人是無法直接探到其身靈蘊,但被他們化活的物里,卻有他們的靈蘊。

尹溯便探了手裏的蘑菇,感覺就是普通妖靈,看此情形,莫非......眼前的少年真是谷妖。

六界中的神魔妖鬼怪自出生起便有靈蘊與靈力,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而六界中的人雖有靈蘊卻無靈力,但靈蘊優者可通過修仙習道,汲取天地之氣化為靈力為己所用。

但六界中的異類——谷妖,原就是谷魅自斷魔脈,散去靈力,又隱藏靈蘊,投身妖界成了半妖之物。

不過六界中誰也沒能想明白,他們費這麼大力只為了變成妖?但靈力都散了,不成了廢妖了嗎?

尹溯正想告訴他原委,但見他還將手放在樹上,一臉我!可!以!的模樣,便忍不住眼角抽了抽,道:「或許足下是谷妖,此類妖也有化物之力,不過只是化靜為動,而半妖沒有靈力,只有隱藏的靈蘊。」

嬰隰收回手,聽他這麼一說,就想反駁,自己明明是魔界巫覡司,怎麼就成妖了,還是個廢物半妖。

正想與他再說道說道,卻見人已經走遠了,忙追上去問道:「我怎麼就成妖了?怎麼還是個廢物半妖!」

尹溯見他跟了上來,便把手裏的蘑菇遞過去,反問道:「你為何篤定自己就是那大魔頭?」

其實嬰隰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巫覡司,只是一睜眼,腦子裏就有的念頭,就像是種在腦海里的,根深蒂固般。

現下見他反過來問自己為什麼?總不能說是我自己就這麼認為吧,那可真就太傻了,說不定還會被認為腦子有病,也不做解釋,也沒法解釋,只好佯裝沒聽見,道:「我名為嬰隰,你叫什麼?」

尹溯見他沒有解釋,也不在意,但一聽他的名字,隨口便道:「在下尹溯,足下之名可是取自『山有榛,隰有苓』。」

可話音剛落,他便愣住了,剛剛怎麼就隨口說出那句話,自己也沒聽過啊。

但見嬰隰也沒問什麼,就沒有解釋,只覺得許是在哪本書里見過,不記得罷了。

於是兩人便沿着山道,向遠處走去...

尹溯此次下山為的就是汲取妖魔鬼怪的靈力於血中劍內,以待來日可用。

血中劍是在神魔大戰後,天帝投下一柄仙劍入魔界血冢,經五百年淬鍊,吸取魔靈而成。

本想着血中劍能有劃破蒼穹大地之能,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血冢內被巫覡司設下靈障,在淬成期間,靈障隔絕一切魔靈,才導致血中劍內只能靈蘊沒有靈力。

所以現在的血中劍,只是一把品質尚佳的仙劍而已,不過畢竟是仙物,用來斬殺一些小魔小怪還是不在話下。

.......

「聽說窮極境內魔魅肆虐,還有不少的妖魔鬼怪在裏面為非作歹,卻也沒個天神下來管管,等歇夠了我們就出發,還得快點趕到才行。」

尹溯看向躺在旁邊的嬰隰,見他閉着眼睛,翹著腿,慢悠悠地說道:「不要着急,窮極境離這裏可不近呢,快趕慢走其實一樣,你就好好歇會兒,等我們......唉唉唉......」

尹溯見這傢伙居然還一副悠閑樣,未等他話說完,猛地將他拉起,拔腿便走,邊走邊說:「如果我能御劍,就不用這麼趕,可惜我御不了血中劍,你又是半妖,沒有瞬息之法,只能靠兩條腿,若不加快腳程,還不知要走到何時。」說着又加快腳步。

兩人一路趕到窮極境,已經是兩天後的事。

剛到境邊上,尹溯便已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息籠罩着這裏。

那種氣息讓人特別不安,一會兒感到燥熱煩悶,一會兒感到陰寒刺骨,就像身體一半處於極熱一半處於極寒。

尹溯握緊血中劍,正打算往裏走,卻想起嬰隰是半妖沒有靈力,會有危險,便連忙攔住向前走的嬰隰,道:「等等阿隰,你跟在我身後,一會兒進去,一定要緊緊跟着我。」

嬰隰聞言點點頭,自覺地退到他身後。

兩人剛踏入境內,一股陰邪之氣便撲面而來,尹溯正欲防備,便察覺到這只是一股陰邪氣罷了,並未夾雜任何靈力,沒有危險,放眼看去,四周更沒有魔沒有妖沒有鬼也沒有怪,又往前走了一段。

這次陰邪之氣變成了濃郁的花香,濃得讓人想吐,再往前走香味消散,空氣還清晰了不少。

這是尹溯第一次下山歷練,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很是疑惑,便問嬰隰,「方才一路過來,阿隰你可有感覺到三種不同的氣息?」

嬰隰聞言思索片刻,道:「沒有,什麼氣息都沒有。」

尹溯聽后,轉念一想,不由得神色一變,只聽他喊了一聲,「不好!」便拉上嬰隰拔腿就跑。

嬰隰雖不明所以,卻跟着跑,忙問:「唉——,跑什麼?」

尹溯來不及解釋,只道一聲,「跑就是了!」

於是兩人急急忙忙跑出去,尹溯才道:「方才你說你什麼都沒察覺到時,我便知這種氣息只是用來對付人的,對妖作用不大,但如果待久了都會迷失心智,我們又是貿然進去,沒有什麼防備,所以不能待太久。」

嬰隰聽后,道:「那難怪要跑了。」

尹溯看了看天道:「天快黑了,我們到附近的村莊住一晚,明日再想辦法進去。」

......

原以為村莊也就在附近不遠處,可誰曾想,兩人走了大半天也只看到一位農家大爺扛着鋤頭走在路邊,尹溯向前行禮道:「老人家,請問附近的村莊在何處?」

老人連頭都沒抬一下,只是沖他們招手道:「跟到起。」老人說的方言土話,兩人都沒聽明白,但是招手的意思還是懂的。

於是三人左拐右拐終於在天黑盡前進了村莊,老人將他們帶到一戶農家門口,便沖院裏一個正在玩泥巴的孩子喊道:「胖胖娃兒,去把你阿娘喊出來。」孩子聽后,屁顛顛地跑進裏屋。

不久后,出來一位婦人,老人看着那婦人,說道:「陳女娃子,這兩小夥子,想在我們村頭住一晚上,你這裏空屋多,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了,你看得行不。」

婦人掃了尹溯和嬰隰一眼,隨即不耐煩道:「要進來就進來,搞快些。」

而尹溯正努力地去聽他們談話的意思,還沒明白個所以然,老人就揮手讓他們進去,這下不用懂了,意思很明顯嘛。

走進院裏,尹溯看向四周,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農家小院,有雞有鴨,不過這雞鴨倒是鬥志昂揚,在籠里上竄下跳,就差把籠子掀飛了,他好奇這家禽怎麼跟打了雞血似的,便站着仔細看了眼。

婦人見他們停著不動,便沒好氣道:「有啥子好看的,跟到我進來。」

嬰隰見尹溯沒什麼反應,便去拉他,「走了,等一會兒再來看。」

婦人領着他二人來到房門口,把門推開,說了句,「就這哈兒。」扭頭就走,也不管他們到底聽不聽得懂。

而這房裏就只有兩張木板隨意地攤在地上。

嬰隰進去將木板搬正,摸了摸木板還算乾淨,便躺下自顧自說着,「這裏的人脾氣也太怪了,還有那個小孩大晚上還玩泥巴。」

尹溯也躺下,想着剛才從村口一路走來,見到這裏幾乎沒什麼田地,難怪那老人家種莊稼還要走這麼遠的路,可為什麼不把村子搬遷呢?

這會兒又聽嬰隰說這裏人脾氣怪,何止人脾氣怪,連雞鴨的脾氣也怪,果然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啊!想着想着便睡著了。

夜半子時

嬰隰半睡半醒中睜開眼,發現旁邊的尹溯居然不見了!心下一想,不會真去看雞鴨打架了吧?也沒多想翻身又睡,剛閉上眼,又覺得不放心,便起身出門。

可剛一出去,便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天色本就很暗,外加上不知從何處瀰漫來的霧氣,讓人的視線更不清明,朦朧中,嬰隰見到這家的婦人和孩子都垂著頭在院中晃蕩,由於霧氣緣故,看上去便像是飄着。

不過他到不怕,畢竟他又不是人,還能被嚇著?正想過去探個究竟,卻想到,我不是人可阿溯是人啊!萬一出事了可怎麼辦!想着便趕緊四下尋找,可奈何霧氣越來越濃,已經蔓延至腰腹,視線更為受阻。

他正凝神尋找,忽地便聽見有人在喚他的名字,但聲音太小,也沒聽太明白,可聞聲尋去,便隱約見一團半人高又無比寬大的黑影,靜靜地立在牆邊。

嬰隰警惕地看了片刻,但由於心繫尹溯安危,也不管那黑影了,就繼續找人,忽而從黑影處又傳來一聲,「阿隰~。」

聲音比剛才更大些,他這次聽清楚了,不就是尹溯的聲音嗎!

便快步走去,只見尹溯蹲在雞籠旁邊,還在沖他招手,嬰隰同他蹲下后,問道:「阿溯,還好你沒事,剛才是你叫我嗎?你怎麼蹲這裏了?」

尹溯點點頭,看向院裏正晃悠的婦人小孩,低聲道:「方才夢中驚醒,我就感到了那股窮極境裏的氣息,於是起身去看,就見院子裏瀰漫着霧氣,其中就夾雜那股氣息,正想回去叫醒你,可她們突然從背後襲擊我,我在躲避時發現,只要我不出現在她們視線內,她們便不再攻擊,就只是這樣晃着。」

嬰隰聽后,卻疑惑道:「那你怎麼沒受影響。」

尹溯想了想,道:「......或許是離窮極境太遠,對我的效用不大,我想...」

他話還未說完,只聽得『吱呀』一聲,門被婦人打開了,她自己先晃出去,小孩緊跟其後。

尹溯對嬰隰招招手,兩人緊跟出門,這時霧氣已經漫上脖子,出門一看,只見男女老少一個接一個排著隊往村外晃悠去。

因霧氣緣故就像是半空中整整齊齊地飄着一排人頭,於是他二人就遠遠地跟在村民後面。

越接近窮極境,尹溯便感到那股詭異的氣息越強烈。

這時尹溯見到村民們正晃悠着往窮極境而去,一個接一個消失在霧氣中,可他自己和嬰隰只能停在境門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嬰隰看他躊躇不決,道:「你不能進,我能進,我去把那些村民帶出來。」

「不行!裏面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萬一有危險,你連跑都來不及。」

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當尹溯看着裏面的濃霧時,忽地靈光一現道:「我有辦法了!散霧訣加上你的靈蘊,或許可以把這些霧氣驅開,那朵蘑菇還留着嗎?」

嬰隰將懷裏那微扁的蘑菇摸出,遞過去。

尹溯接過後,右手同時將散霧訣和散光訣注入蘑菇內,將手往霧裏伸進一點,果然所到之處霧氣消散,連帶着那種詭異氣息也沒了,便沖嬰隰道:「進去後跟緊我。」

兩人剛踏入境內,便聽到各種嘈雜的聲音,有叫好聲,呼喊聲,嬉鬧聲。

尹溯趕忙把手裏的蘑菇往四周一晃,霧氣全部散開,顯出裏面的景象,原來這只是一層霧氣屏障。

大街上一片燈火通明,繁華似錦,各種精怪們扮成人的模樣在街上看雜耍,吃小食,買東西,居然還有沿街攬客的,若是普通人進來,必定認為是到了京都盛地。

嬰隰看到這景象不由感嘆道:「還真是熱鬧,這些小精小怪挺能取樂的。」

尹溯看着來來往往地精怪們卻沒見到方才進來的村民,便想問嬰隰,可回頭一看,哪裏還有他的影子,四下張望中,攤位上的一妖突然將手一抬指向前方,尹溯看去,只見嬰隰正站在一攤位前,心裏一松,匆匆道謝,便跑過去,想問問他:在這裏做什麼。

而他還未開口,便見嬰隰把手裏的竹筒遞到他面前,「阿溯,喝葡萄汁嗎?味道不錯,居然還不要銀子。」

尹溯懵然接過竹筒,道了聲:「多謝。」可心裏卻怪怪的,總覺得這聲謝不該說出來,但想着自己和他不過相識幾日,不算深交,客氣些也應該,卻心裏怎麼也不是滋味。

嬰隰沒發覺他的異樣,道:「對了阿溯,我發現這裏擺攤的都是那些村民。」

尹溯走近攤位定睛一看,還真是!不覺眉頭微皺。

心裏憤憤不平地想:這便是傳說中的六界和平共處?原以為只有魔魅惡入骨髓,沒想到這裏的妖鬼怪也是如此!將村民引到此處,控制他們,任己取樂,滿足自己的私慾,這樣與魔又有何區別!

但想着救人要緊,便繼續往前尋找那些村民都在什麼位置,然而走着走着,便見到前方烏壓壓的一片正衝過來,口裏還喊著:什麼不能放過他!不能讓他跑了!

尹溯下意識將嬰隰護在身後,看着大大小小的精怪朝自己衝來,摸了摸懷裏的蘑菇,訣還在靈蘊也沒散,不可能被發現的?

但又見衝過來的精怪都怒氣沖沖,恨不得把眼前人活剮了,他也不得不懷疑或許自己真被發現了,忙對嬰隰道:「我來對付他們,你到一旁看看有什麼辦法把村民帶出去。」

嬰隰看着跑過來的大精小怪們個個都萬目睚眥,於是碰碰尹溯道:「說不準......他們不是沖我們來的。」

說着便想拉他退於一旁,可還未伸手,便見尹溯猛地推開自己,而尹溯則藉著力往另一邊退去。

兩人剛分開,一把三尺長的大砍刀,便「鐺」一聲直直插在二人方才的位置。

尹溯一看這種情形絕對是被發現了,立即沖嬰隰喊道:「記住我剛才說的!」

說着便喚出血中劍擋住已靠近的精怪一擊,同時左手掐起離字訣,那樹妖見到尹溯手中的火光,便連連後退。

而這時後方的精怪們都圍了上來,其中一隻鬼大聲喊著,「快看他手裏的火,就是那臭修道的!要不是剛才我的刀擋了他一下,他早跑了,大家一起上,弄死這龜孫。」

喊是這麼喊,但尹溯見其他精怪都猶豫不前,想來是害怕這火,於是他又加一層離字訣,往前面一揮,精怪們立即連忙後退。

其實尹溯並不想真的燒他們,畢竟灰飛煙滅是無法入輪迴的,這些精怪雖然可惡,卻並不是罪大惡極。

可下一刻,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要放走他了,我們就又沒安生日子過了。」也不知道這句話那來么那大的作用,剛才還都後退的精怪們,都紛紛撲了上來。

尹溯忙撤下火訣,同時另一隻手掐起殺傷力不強的坎字訣,水流便瞬間裹住劍刃,他揮劍向前面一斬,一隻野雞妖卻灰飛煙滅了,尹溯驀地一楞,只好隱去血中劍,雙手掐訣和精怪搏鬥。

而在一旁的嬰隰見尹溯雖是赤手空拳卻佔了上風,便放心去看那些村民,可這一看,他卻躊躇了。

這麼多村民,鬼知道都在什麼地方怎麼找,就算找到了怎麼帶出去啊,起初我們是隨着霧進來的,現下又沒有起霧,我能怎麼辦呢?他眼下是沒有一點辦法,便轉頭看去了尹溯的情況。

雖說那都是些小精小怪,靈力弱,可人家數量多啊,一番下來尹溯也漸漸吃力起來,險些就給樹妖纏住了,嬰隰想過去幫忙,卻聽得他大吼道:「別管我!先救人!」

嬰隰猶豫地看着旁邊一動不動的村民,真想一巴掌給拍死。轉眼又見到攤位上的人形玩偶,於是毫不猶豫把手放在上面,不稍片刻,玩偶們都睜開眼睛動了起來。

嬰隰催促他們道:「快去把這裏面低着頭的人都帶出去。」玩偶們點點頭,四散而去。

他便趕忙跑過去幫尹溯,來到那群精怪外圍,一把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隻水鬼肩膀。

那水鬼見肩膀被抓,另一隻手快速往後襲去,嬰隰沒給他機會,一把抓住襲來的手,雙手同時發力,竟硬生生地將那水鬼的兩隻手臂給扯了下來,隨即一個回身來到尹溯身旁,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且速度之快。

可憐那水鬼只剩下淡黑色的手臂靈脈還連在肩膀上。

由於整個過程發生地實在太快了,水鬼看着自己的斷手呆了片刻才大聲哀嚎,「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痛死鬼了。」嬰隰冷眼看着周圍停下動作的妖鬼怪,將斷手往旁邊一丟。

那些精怪們見兩個加起來打不過,便快速把脖子往後一轉,再轉回時已是真身,個個目露凶光向前撲去。

那隻樹妖揮舞著藤蔓連連向尹溯逼去,而尹溯他由於剛才耗力太多,如今這樹妖又顯露真身,招式變得更迅猛,每一下又直擊他的要害。

就在他躲閃不及時,那樹藤狠狠地划向他腰腹處,尹溯忙往後一退,可懷裏那朵蘑菇卻被划飛出去,他看向飛起來的蘑菇,心想:完了,這下要被踩扁了。喜歡邱隰行舟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邱隰行舟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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