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達成共識

裴錦娘也沒含糊，當即道出了事關裴家的第二個驚天大秘密。

嘉貴妃曾育有一子，可孩子出生即夭折。嘉貴妃因此備受打擊，鬱結於心，月子沒能好好恢復而傷了身子，沒法再生育了。

可那孩子明明沒死，是被其他嬪妃換走，如今還活在宮裏好好當皇子呢。

就是當今的三皇子。

七皇子聽此，挑眉表示驚喜。他曾以為關於裴家的秘密，最多扳倒依靠裴家的四皇子和十四皇子，卻沒曾想能打擊自己一大勁敵，三皇子。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三皇子此時的外家，德妃娘娘的娘家趙家可是有兵權的武將之家，且兵力僅次於七皇子的外家葉家。

不僅如此，趙家的軍隊在津沽，而葉家的軍隊在南邊關外戍邊，趙家軍從津沽到長安可比葉家軍從南關邊城到長安快得多。

若是讓三皇子的外家換成沒有兵權的裴家，那就令七皇子奪位少了許多風險。

雖說有嘉貴妃的盛寵，三皇子必定更加受寵，可沒有實打實的兵權，光有盛寵那摸不着實物的東西，三皇子的威脅也就沒那麼大了。

有兵才有權，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用多說，二人都心知肚明。

謹慎如七皇子，當即開口問道。

「裴大小姐說的有關佳昭儀的事，有證可查，那關於這件事呢？」

這件事，事關重大，且不管德妃是否留下馬腳會被揭穿，單說皇子在宮內被換，就是關乎天家的顏面的醜聞，他存有疑慮也無可厚非。

裴錦娘看着七皇子的眼裏並無多少波瀾，內心暗道，面對這種事關輸贏的大事，也能如此冷靜，不愧是上一世的奪嫡贏家。

她嘴角微微翹起，魚兒上鈎了。

「誠如七殿下所言，前一件事，我就有證據在手。這第二件事，自然是更有把握，不然也不會說與殿下聽。」

裴錦娘信心滿滿，只等七皇子答話問她條件。

她想着與聰明人交流，無需將話說得太明，可沒想到七皇子並不按套路出牌，就是不接她的話。

七皇子從小在皇宮內長大，見過各路人精，什麼樣的套路沒見過，裴錦娘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了。

可是他憑什麼相信空口白牙的裴家大小家？

這次，就是裴家大小家主動找他做的交易，他給了珍貴的毒藥，也得到了想要的，現下錢貨兩清。若是要再交易，裴錦娘得需再拿出誠意。

因為查證這件事，他不是非裴錦娘不可。他手下那麼多人，難道是白養的？

可是裴錦娘現下主動找上他，可見她也找不到別人了。

七皇子如意算盤打得呱呱響，絲毫不管裴錦娘作何感想。

裴錦娘翹起的嘴角隨着時間流逝而僵在那裏。她本以為，現下離上一世的奪嫡之戰打響還有一兩年，七皇子應未成氣候，她可以用這兩件事，順利依靠七皇子，借七皇子的勢，擺脫裴家的那群蠢人。

沒想到現在的七皇子就如此難搞，半點也不吃虧，一點也糊弄不得。

窗外的雨，越下雨大，絲毫沒有半分變小的趨勢。

二人誰也不讓步，就開始眼觀鼻鼻觀心，打起了心理戰。

而且若論時間和境遇，裴錦娘都處於劣勢。今日是裴太夫人逝世的日子，裴錦娘能出來的時間，並不能久，要是久了被人發現了，則會被人詬病不孝。

而且她本來在裴家的處境就很尷尬，無依無靠無人幫襯。

這半月成了名副其實的裴大小姐，也是她買通了側門的看門婆子，讓那婆子私下去裴大老爺那裏稟告，說看見了有皇子殿下送她回府。

裴家的人驚喜此事，但也知八字沒一撇呢，就沒有聲張，而是在吃穿用度上恢復了她大小姐應有的份例。

裴錦娘本想用這兩件事先依靠七皇子，等脫離了裴家那群蠢人，再跟他交底，說自己能預知未來之事。

可現下，若是不將能預知未來之事告知，怕是下次連七皇子的面都見不到了。

裴錦娘掙扎了許久，臉上的表情也終於由不甘變為妥協。

七皇子氣定神閑地坐在桌對面，神情雖仍冷漠，但是熟悉他的人定能發現他眼裏有一絲得意之色。裴錦娘在裴家什麼境遇，他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今日之事，他有絕對的把握會佔上風。

裴錦娘竟然敢用這兩個秘密跟他做交易，那他敢肯定裴錦娘是有證據，並且有把握揭穿這兩件事。若是自己派人去查證，必會費時費力費錢，有裴錦娘直接拿出證據，可以省了他不少事。

總而言之，對於七皇子來說，裴錦娘若是願意低頭做這個交易，他樂意至極，順水推舟。要是不願意，他也不強求，錢貨兩清互不相欠罷了。

裴錦娘也能琢磨出其中的道理，所以，迫於形勢，她不得不妥協。

識時務者為俊傑，小不忍則亂大謀。

下定決心后的裴錦娘就沒再有那些彎彎繞繞了，直接開門見山。

「殿下可聽過能預知未來之事的人？」裴錦娘挑眉問道。

七皇子微蹙劍眉，剛欲說話卻被裴錦娘打斷。

「不瞞殿下，我就能預知未來。並且，我可以告訴殿下，日後榮登大寶之人，就是七皇子殿下。」

「放肆！」七皇子聽到這話，面上終於不再是冷漠的表情，而是凌厲起來，在他抬眼的一瞬間，裴錦娘可以感覺到周遭的氣場忽的冷了下來，七皇子的眼中狠戾突顯，其中的殺機一閃而過。

「這話，我只對殿下一人說過。並且，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裴錦娘強按下心中的不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忍住聲音因害怕而產生的微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卑不亢。

一瞬間，七皇子的腦子有各種念頭閃過，其中不乏立刻殺了裴錦娘毀屍滅跡這種想法。

雖然裴家有聖寵需得忌憚一下，可是裴家的姑娘們值錢也不值錢。值錢在於，她們的婚事多為利益所致，不值錢是因為裴家的姑娘太多了，少一個兩個的，裴家也不甚在乎。

而裴錦娘看着眼前危險盡顯的七皇子，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七皇子臉上細微的表情。她是真的很怕，棋行險招也實非她所願，但是她不能退縮，半點也不能。

今日這些行為，她不是沒想過後果，可是她再也不想過上一世任人擺佈的生活，她要為自己爭一爭，搏一搏。

賭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賭贏了可就是有從龍之功的功臣，那傾覆裴家的復仇目標，便指日可待。

不論如何，不管是在裴家那種陰暗的日子，還是上一世入宮后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都再也不想過了。

若是不反抗，這一世的下場說不定能比上一世更加凄慘。

裴錦娘不得不博，不得不邁出這一步。

重來一次，就是給她搏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