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廢材

「鄭宣，你看現在的領主女神官會不會喜歡？」

「不知道。」

阿雅用眼睛剮了他一眼，然後臉頰帶紅的注視走在前面的蘇伏，嶧城夜晚風大而烈，船隊豐盛而歸，領地內幾乎傾巢而出，風捲起沙石土礫無數，地上細微的落腳聲，北部荒原蒼涼冷寂，這對話隨著冷肅的夜風送到蘇伏耳朵里。

天際的月色並不明顯，一望無垠的山巒，分不清哪裡是盡頭，本來筆直的脊骨輕顫了一下，腳下差點左右錯歩摔倒。

她怎麼忘了，不僅嶧城，整個巫澤都認為她心中還住著一個「女神」！

「阿雅。」

「在。」

「我前天好像有說過，我已經放下了，女神官和大司祭才是天作之合，堪稱絕配。」

「領主放心，阿雅知道的，除了安叔和鄭宣，阿雅絕對不會答錯的！」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於是蘇伏不理她，只是腳步加快了些。

另一邊，手裡或捧或抬著物品的嶧城壯漢們糾結不已，那眼神特別憂鬱、特別心疼，若不是絡腮鬍加露胳膊兄的粗布衣，滿手腱子肉，倒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畫面，鐵漢柔情啊。

「真全聽領主的？」

路上，一個年紀較輕的男子問身邊人。走在前的左阿力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轉問前面的另一個年輕人，「羅尼，剛才你妹子沒同你說什麼？」

名羅尼的年輕男人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外衫，裝著也是最整齊的一個，高壯、寬額、粗眉，眼睛黑的發亮，長相最是符合嶧城人的標準，他是阿雅的兄長，身上衣物都是手巧的阿雅給準備的，雖然他們兄妹沒有爹娘，但兄妹兩個互幫互助，日子過得也不算太艱難。

羅尼開口的語氣頗為幽怨，「沒，阿雅剛才都沒看我一眼就走了。」

羅尼對阿雅這個妹子是千嬌萬寵，日子過得最苦的時候寧願自己餓兩三天都沒讓阿雅少吃一頓，阿雅初見蘇伏就覺得領主長得好，愣是跑到蘇安面前自薦做領主的侍女，羅尼知道后如遭霹靂，不吃不喝兩日才接受現實。阿雅對羅尼這個兄長除了喜愛，還有就是敬重，像今天這樣直接無視個徹底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羅尼又是心酸又是不對味。

難不成妹子也被領主那張臉給勾走了？那可要不得，雖然領主那張臉確實是個資本，可問題是領主沒「錢」途啊，跟著她保不準比不上他兄妹兩一起生活的質量。

左阿力可沒管羅尼的心思轉到了哪兒，一隊人都在等他回答，嶧城的人對蘇家每一任領主都挺感激的，包括蘇伏，雖然她沒做過什麼，至少沒有在嶧城這麼艱難的環境下增添生存壓力，換其他十個領地任何一位領主，誰都不會像姓蘇的領主這樣，頂著壓力帶頭漏稅。

「算了……就按領主說的，其實領主這幾年也不容易。反正領主剛才也說了，這些東西到時候也都用在農耕上面，不過就是搭把手罷了。」

左阿力咬牙說道，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因為有蘇安震懾。

嶧城的男人們互相對視，想想也對，就不出聲了。

左阿力見其他人都沒有意見了，才轉頭和身邊的徐二姐說話，喊了兩聲，這才後知後覺這一路上她都沒說話，「二姐……你是不願意把這些東西都給領主？」

左阿力一開口，大家也都注意到徐二姐今天沉默地有些不尋常。

徐二姐原名叫徐緩，本還有一個哥哥徐峰，兩人都是老領主從「馬蹄人」刀下救下來的，徐峰幾年前舉家遷到夏國，徐二姐卻不願意走，徐二姐性情頗為剛勁烈性，不僅在女人堆里，就是對這些嶧城男人面前都是有影響力的。一般只要是左阿力帶隊，徐二姐就會主動負責後勤，貨物清點和分發，不偏不倚，眾人信服，哪裡像今日這般沉默。

徐二姐用她那含情的丹鳳眼睥睨著嶧城一眾男人，「領主要做，安叔必然遵從，你們能夠攔？」

在場男性們像是遭受了好大打擊，吶吶不言，不敢再說，在強大的武力面前，有理也沒處說，況且在嶧城，說理還不是要找蘇伏？

從老老領主起，嶧城除了窮了些，卻從不會有領主剝削欺壓領民的情況出現。蘇伏几句話把他們幾個月的勞動所得收繳一空，蘇伏的強勢讓他們一時無法適應。蘇伏卻不會給時間讓他們適應，除卻最開始的不適，嶧城領民們才恍然驚覺，嶧城已經改變。

而今日，正是嶧城改革之始。

蘇伏回到領主府，肉包馬上邁著小短腿過來，黑色的鼻頭湊近蘇伏嗅了嗅，沒有食物的味道好失望，然後在半空中觸及到蘇伏威脅的眼神，眼眶含淚轉了個方向，撲到了後面的阿雅懷裡，蘇伏無意義的哼聲，讓阿雅和鄭宣離開，自己一路回折抵達卧室，鎖好門后才呼出一口氣。

蘇伏記得，巫澤大陸是以玄力玄武為實力代表，兩日前她感受到了異能之力，在原主這具身體是個玄修廢材的情況下，蘇伏打定主意把這個當做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和秘密武器，誰知剛剛在左阿力的玄力衝擊玄師時她竟然覺察到了這股波動。

玄徒感受到玄士巔峰的玄力波動，怎麼想都是詫異。

蘇伏沒有接觸過玄力，原主雖然把那點薄弱的玄力留給自己，但沒有消化的力量畢竟無法理解滲透，再者，她的異能又是靠殺出來的，人在險境中總能爆發出超強的力量，她並不以為在巫澤大陸，以低階玄力感應到高階玄力意味著正常，相反，蘇伏已經利用驚人的警覺試圖抓住那種玄妙的感覺，修鍊本身大同小異，那她就按著修鍊異能時候的方法走。

廢材之名，除了被判定對玄氣的凝聚能力低之外，還有就是沒有找到正確的修鍊方式。放眼整個巫澤，也只有在聖城和玄修世家才有機會系統學習。

蘇伏盤著腿坐在床上，下擺蓋過膝蓋，上面的銀色線條似乎活了起來，順著雲的圖案開始流動，門外的肉包眨巴著黃玉色的眼睛，眼中透著濃濃的不解。聽到阿雅的腳步聲后原地轉個圈又藏進走廊外面的雜草堆中。

月上梢頭，蘇伏睜開眼時眼底透露出難得的愉悅。

玄力雖然沒有因此而進階，但是從剛才短時間內就猛然吸收增強的玄力就證明——這具身體並不廢，不僅不廢，可能還是難能可貴的凝聚玄氣的體質。

高興過後，新問題出現，既然她能輕易凝聚並且吸收玄力，為什麼原來的蘇伏不行？三年時間，玄力沒有半點長進只停在玄徒中階，這種體制是原主本來就有，還是她來之後的附加？頂著巫澤大陸眾所周知的廢材之名，蘇伏當真沒想過逆襲？

蘇伏凝眸沉思，巫澤大陸和她之前生存的那個世界同樣都是弱肉強食，所以即使沒了喪屍和變異獸的威脅，她卻不能完全放下心來，至少現在還不行！

蘇伏瞥了一眼留出一道縫的窗戶，感受著從領主府各個角落的草堆中傳來的喜悅和歡快，甚至更遠的地方，凡是異能能夠覆蓋的地方，她都能從中感知到源源不斷的積極情緒，嶧城也算是她見過的最適合她修鍊異能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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