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養女的困惑2

「我出來時，聽她娘正罵她，讓她洗衣服呢。」說話的是馬金成，他是幾個孩子中最大的那個，他爹在府衙當差，他家與寧芬兒家裡正是隔壁。

「唉，芬兒也真是可憐，親娘走得早，後娘又這樣對她。」王珊珊一臉的哀愁。

李芊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事不是她們幾個小孩子能管得了的。

「等芊芊學了本事，我們就去替芬兒出口氣！」陳虎看著李芊芊趾高氣昂地說。

幾個孩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芊芊身上，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

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幾人就忘了芬兒的事，嘻嘻哈哈地鬧開了。

雖然李芊芊覺得跟孩子們玩有些幼稚，可是又很喜歡這份真摯，這份不摻雜任何東西的情誼。

「我們來玩扮家家吧，芊芊來做我的新娘子！」陳虎提議道。

「憑什麼，我要芊芊當我的新娘子！」孫寶寶立即站出來反對。

王珊珊偷偷看了眼馬金成，扭過頭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們不如來玩還珠格格吧。」李芊芊坐在石墩上撐著下巴。

「啥是還珠格格？」幾個孩子又懵了，紛紛好奇地看著她。

「來來來，我來給你們分配角色。」

「珊珊來扮演小燕子，小蘇，你來扮演容嬤嬤。嗯……金成哥，你扮演紫薇吧。」

馬金成一聽皺起了眉頭：「紫薇……一聽就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啊，我不要！」

李芊芊轉過頭捧著小臉：「金成哥哥，你就演一下嘛演一下嘛！」

馬金成看到她那可憐的小表情，立即心軟了：「咳咳，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演一下吧。」

王珊珊的表情有些高興不起來，李芊芊拉著馬金成湊到她身邊說道：「紫薇和小燕子呢是一對……」

王珊珊眼睛一亮。

「……是一對金蘭姐妹！」

呸！去你的姐妹！

「來來來，陳虎來扮演皇后，孫寶寶扮演皇上。好了，我們的大型宮斗劇開始了！」

「故事是這樣的，風流倜儻的皇上尋回了自己遺失在外的兩個格格，一個名叫紫薇，一個名為小燕子。皇后卻極為不喜兩個格格，便吩咐容嬤嬤……」

幾個孩子經常玩過家家，卻從來沒聽說過這麼新奇的情節。

尤其是當小蘇扮演的容嬤嬤把可憐的金成格格按在地上用「針」扎時，馬金成發出的怪叫，把幾個孩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天慢慢地黑了，幾個孩子也紛紛告別回家吃飯去了。

臨走前，王珊珊拉住李芊芊的手，真誠地說：「芊芊，下次別帶小蘇出來了，我怕她被人套了麻袋。」

幾個男孩大笑著紛紛贊同。

小蘇故作一臉委屈的樣子，輕輕跺腳：「可是這都是『皇後娘娘』指使的呀！」

幾個孩子又笑作一團。

回到李府，李肅州已經回來了，看見李芊芊和小蘇開心地回來再次有些驚訝：「芊芊遇到什麼開心事了，說給爹聽聽。」

他揉了揉李芊芊的腦袋，和藹地說。

李芊芊看著自己這個世界的爹，算算年齡，他也就剛三十齣頭，卻是蓄起了鬍鬚，看起來倒是有那麼一點假道士的感覺。

這麼想著，她又笑了起來：「嘻嘻，沒什麼，就是跟小夥伴玩得很開心。」

李肅州如果知道自己這個被外人萬分敬仰的李大師，竟被自家小閨女說成是個假道士，說不定要氣個好歹。

「今日為父教授的東西芊芊都學會了嗎？」

李芊芊點了點頭：「嗯，女兒是溫習過後才出去玩的。」

李肅州笑著點了點頭：「好，去洗洗手，該吃飯了。」

李芊芊蹦蹦跳跳地帶著小蘇跑開了。

看著她嬌小靈動的背影，李肅州捏著鬍鬚笑著說道：「是個好苗子啊，好好修鍊，定能成器。」

李長思頓了頓身形，她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坐到李肅州身邊：「父親，今日所授，女兒有幾處不太明白。」

李肅州摸了摸她的頭：「不懂的多問問你哥哥，你哥哥很有天賦。」

說完便走了。

李長思獨自站在原地，小臉上閃過一絲委屈。

日子一天天過去。

李芊芊每天上午跟著李恪風和李長思一起聽李肅州教習，下午李肅州出門辦事，她就出去找小夥伴們玩，晚上再溫習一遍之前學過的，清晨起來跑步強健體魄。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在她十歲那年，洛城內發生了一件大事。

寧芬兒的後娘死了，是被人從身後勒死的，而屍體是被人在河邊的樹林中發現的。

小夥伴們自然都為寧芬兒高興，總算沒有人磋磨她了。

可李芊芊看著寧芬兒的神情，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些不對。

按理說，待她如此不好的後娘死了，她或許會有些高興，會有解脫，會有茫然，可在她的眼中李芊芊只看到了恐懼。

「芊芊，愣什麼神呢！」陳虎拍了拍李芊芊的肩膀說道。

「啊，沒有啊，我在想我爹給我留的作業呢。」李芊芊笑著說。

「作業？啥是作業？」王珊珊不解地問。

「嗯……沒什麼，修習上的事。」李芊芊不知道怎麼解釋，便掩飾過去。

王珊珊心裡有些不屑。雖然她知道李芊芊家世是幾個女孩子中最好的，不可能隨便嫁給馬金成這樣的人家，但她還是有些不喜歡她，覺得她總是在炫耀，總拿著些修習符咒的話搪塞他們。

「哎，珊珊，我聽我娘說你娘給你置辦了件新衣裳，怎麼不見你穿啊？」陳虎忽然問道。

王珊珊一愣：「那，那個衣服啊，有些不合身，我讓我娘給我改改。你這消息還挺快。」

孫寶寶挺著溜圓的小肚子：「那有什麼的，我都知道這事。」

王珊珊扭頭看他：「我就置辦件新衣裳，怎麼像是什麼大事似的叫你們都知道了，我還想給你們個驚喜呢。」她瞟了馬金成一眼，垂下頭。

「嗐，我娘不是總去綉坊嗎，她前兒個聽綉坊的姨娘說新進了批布料，是玉林城來的新鮮玩意兒，你娘當時去裁了些，說要給你做衣裳。今天上午你娘又去了，說差了點尺寸，硬是讓那姨娘白送了她些。」陳虎解釋道。

「啊，這樣啊……」王珊珊看了眼馬金成，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衣角。

陳虎又問李芊芊：「芊芊，你們府上李大師可為你置辦了些？」

李芊芊笑著搖了搖頭：「我爹每天忙得很，哪有時間管這些雜事。如今家中事務都是大姐姐在管。」

「那你大姐姐給你置辦了沒？」陳虎不知怎的，非要追著問。

「府中各項開支都有定數，怎能胡亂採買。」李芊芊淡然地說。

「那就是沒有了？」

李芊芊有些無奈地看著陳虎。

陳虎還要說些什麼，王珊珊眼睛一轉，打斷道：「芊芊這麼多年應該學了不少本事了吧，不如，我們一會去樹林里看看怎麼樣呀！」

「你要去樹林里做什麼啊？」寧芬兒一驚。

「去看熱鬧唄，我聽大人們說芬兒後娘死的蹊蹺，有可能……不是人為！」王珊珊故意壓低了聲音，營造出恐怖的氛圍。

孫寶寶突然跳了起來：「媽呀！誰，誰拍我肩膀一下！」

陳虎捧腹大笑：「哈哈哈哈，看你那膽小樣吧！」他對孫寶寶做著鬼臉：「孫慫慫，孫慫慫！」

孫寶寶惱羞成怒：「你說誰慫！你才慫呢！」

「好了好了，別吵了。」馬金成攔在兩個人中間，把兩人隔開：「出事的那片小樹林已經被府衙圍住了，我們進不去的。」

「你爹也在那當值嗎？」王珊珊問道。

「嗯，官人們正在那查探線索，算算時間，這會屍體應該都已經運回義莊了。」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屍體兩字一說出口，幾個孩子齊齊打了個冷戰。

「那，那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還是別去了。」孫寶寶縮了縮脖子。

王珊珊掃了李芊芊一眼，見她神色淡淡，心中有些不快，便說道：「人們不都說不是人為嗎，我們又不是去看芬兒後娘的，在不在有什麼關係？我們就是去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萬一能找到別的線索，幫官人破案了，還能得到賞錢呢！」

「別，別去！」寧芬兒扯了扯王珊珊的袖口，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芬兒，別怕，她都已經死了，難不成她的魂還想作怪么？再說，我們有芊芊保護呢，肯定沒事！」王珊珊挎住寧芬兒的胳膊，不讓她退縮。

芬兒身子一抖，有些哀求道：「別去，我，我……」

「沒事的芬兒，有我呢！」王珊珊堅定地對寧芬兒說道。

「我是不相信有什麼妖魔鬼怪作祟，芬兒後娘是被勒死的，如果是妖怪那裡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一定是有人故意搞鬼。」馬金成思索一會後得出定論。

「那我們就更不用怕啦！走吧走吧，趁著現在天還沒黑，我們早去早回。」陳虎躍躍欲試地說。

幾人看向李芊芊，她聳了聳肩：「無所謂啊，人我現在是打不過，但是小鬼我卻是不怕的。」

幾人頓時喜笑顏開，拉扯著寧芬兒就向河邊的樹林中走去。

李芊芊又吩咐小蘇回去告訴府里可能晚些回去，沒有讓她跟著。

日頭已經落下了，晚上的河水漸涼，河邊沒有一個人影。

此時，家家戶戶都在燒飯，林間瀰漫著淡淡裊裊的煙，光線越來越暗淡。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幾個孩子走路的聲音和偶爾踩斷樹枝的吱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