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攬客的姑娘們三三兩兩的給馮玄暢拋媚眼兒,卻都沒得到回應,便有些無趣了,轉而去拉攏旁的客人。

短短一條街,允淑被馮玄暢嚴絲密合的護著,生怕她被嫖客佔了便宜,護的十分小心翼翼。

出來花街,兩人逛了些時候,買了糖人兒和各類小物件,又去街邊賣毛豆的小攤兒那裡,買了不少水煮毛豆備著。

小攤挨著的是個賣面具的,翹首盼著往來的行人能駐足買個面具帶帶,問近旁的馮玄暢,「公子哥兒,給小姑娘買個面具帶么?」

他看看允淑,問她,「喜歡這個嗎?」

允淑舔著手裡的糖葫蘆,開心道:「福娃娃的,這個好看。」

他掏出些碎銀子遞給攤主,從攤主手裡接過福娃娃的面具給允淑帶上,她身量本就小,帶著面具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看上去可愛的緊。

允淑隔著面具看看手裡的糖葫蘆,乾脆把面具扯到頭頂上去,繼續吃。

她問馮玄暢,「離晚上還有好幾個時辰,咱們去哪裡耍?我聽說雜耍班子有唱戲的,咱們去看不去?」

雜耍班子的戲台搭了幾十年,去捧場的皇族貴胄數不勝數,他出宮本是借著給亡父祈福的由頭,這樣冒冒失失去雜耍班,回頭叫人瞧見了在官家跟前說一嘴,就算官家不生氣,他也犯不上去多費口舌解說一番。

思及此,便道:「那裡經常會有官宦出入,今兒是借著給亡父祈福的由頭出宮來的,不好叫人撞見。」

允淑低頭琢磨一陣子,把福娃娃的面具往下一扯,踮腳給他帶上,「這就成了,瞧不了臉,就算是身姿差不多,總也不敢亂說吧?」

馮玄暢隱在面具後邊的臉上堆了笑,道:「你說的是。」

她走在前邊步伐輕快,他跟在後邊,眼裡都是寵溺。

未幾,到了唱戲的瓦肆,包場里坐著許多人聽戲。為了避嫌,馮玄暢點個樓上的單間,和允淑隔窗子看台上的青衣和花旦咿咿呀呀唱曲兒。

他說這唱的是鶯鶯傳,張生遇見崔鶯鶯,薄情寡義始亂終棄。

允淑磕著瓜子回他,「戲文里張生起初為了崔鶯鶯隻身范險,才得了崔鶯鶯的愛意,那時候的喜歡也是真的,只後來變心,也是真的變心了。」她感嘆,「痴情姑娘薄情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馮玄暢疑惑,「你才多大年紀?就斷定沒好東西了?就不興有例外?」

她正扒著毛豆皮兒,聞言滯了一滯,心道別說是正經男子,就是您馮掌印,還不是如此?同我二姐姐有婚約,不也喜歡上了皇後娘娘不是?也就虧了現在是個太監身子,我也就不替二姐姐委屈罷了。

「您說這話兒,那是共情,您心裡覺著自己個兒是男子,自然是站在男子的角度看問題來的,凡事有共情了免不得就有失偏頗,這事兒沒得例外,天下烏鴉是一般黑的。」

她吃著毛豆看戲,說的十分懶散不認真。

他在心裡嘆氣,總也不想和她爭辯,沒再在這話頭上繼續,雖然他很想說你看看我,喜歡你也這麼大半年了,初心並未變過,委實不是那見異思遷的薄情郎。

瓦肆里伺候的小倌過來添茶,同他說話,「公子哥兒,外頭有人請您。」

他回眼一望,是穿著明晃晃的雍王,人帶著侍從站在門口,對著他額首。

殺到跟前了,他躲無可躲,只好摘了面具,請雍王上座。

屏退小倌,雍王捏著摺扇坐在靠窗的位置,讓他們隨坐,臉上攢著十分溫和的笑,「馮廠臣今日倒是得閑出宮來聽曲兒?」

他陪笑,「今兒是亡父祭日,方才從廟裡祭告完,路過此處,想起亡父初次帶臣來長安,就是在瓦肆聽戲,一時間感懷過去,便過來佔了個位置。」

雍王臉上悲傷陣子,「馮廠臣是個可憐人。我在朝堂上聽說了,是高金剛賣了馮家的官位,這人實在可恨,腰斬都是便宜了他,依本王的意思合該受車裂才能安撫馮家冤死的忠義才是。」

馮玄暢起身,行個大禮,「有雍王這話,馮家枉死之人,在泉下也能安息了。」

雍王擺手,示意他坐下,「馮廠臣哪裡話,不必同本王客氣,本王不過是個閑散,也就只能在瓦肆里說兩句仗義罷了。」似不經意,他目光轉而看向旁邊站著的允淑,兩眼眯成了縫,「這是誰家的小娘子?怎生的如此國色?再過兩年長開了,長安城裡但凡有點姿色的都得自行慚穢。」

雍王似是打趣,馮玄暢心裡卻忽然揪起來。

官家身子不好,太子日日覬覦皇位想早些登基,官家早就看透了太子的野心,立儲之意時有動搖。

官家跟前的其他兒子,但凡有點聰明的,都看得出太子眼下的處境並不穩當,生在帝王家,對權利的渴求早就超越了弟兄情誼,暗搓搓都在使著勁想把太子扳倒。

雍王就是其中一位,他知道雍王這個人明面上是個閑散,但不表示閑散就對皇位沒有心思。如今他在官家跟前當紅掌管著東廠實權,這些皇子明裡暗裡提過不少次拉攏他的意思。

他不能有任何軟處叫人拿捏,忖了忖,回道:「這是尚儀署的從八品女司,如今在司禮監做個瞼書的職位,是個笨手笨腳不討喜的,雍王要是覺得稱意,臣倒是可以跟官家說一說,送到雍王府上給您做個填房。」

眼下他不能表現出多在乎允淑,捨不得鞋子套不著狼,不把允淑推出去,就不能護她個周全,只盼著允淑別太較真,說了什麼紕漏的話。

允淑聽罷一臉愕然,心道這帶她出來拜月老倒好,順手把她做了人情相送!哪怕她是個身份低微的罪臣之女,也經不住這麼糟踐,被人送來送去。

她有些悲傷,覺得自己果然像牲口一樣,開始還值些錢,好歹要用買賣的。現在呢?連錢都不值了,牲口都不是,就是個物件。

雍王瞧著她小臉一陣青一陣白,起初還有些氣憤、掙扎,最後垂了眼皮,悲凄凄的愣是沒為自己說一句話。

便轉而對馮玄暢笑了笑,「廠臣好意本王心領了,只是本王對沒長開的孩子實在沒那興趣,瞧這女司也是一臉的不樂意,何苦強人所難?本王今日也是正巧來捧巧娘的場,咱們看戲。」

馮玄暢心裡舒口氣,應和著落座。

雍王在,氣氛就沒有方才那麼隨和,允淑大氣兒不敢出,站的久了腿都有些麻,她心裡一口氣兒順不下來,就盼著雍王這尊大佛坐累了,無趣了,趕緊離開,好讓她能坐下歇歇。

馮玄暢也沒比允淑好多少,雖然坐在那裡陪著笑,臉上滿是平和,心裡卻正琢磨著怎麼才能找個由頭告退。他今兒出宮,是為著陪允淑過七巧,不是來同雍王斡旋的。

戲檯子上後邊唱的什麼故事,他們誰都沒聽進去,各人揣著心思,貌合神離。

一曲肝腸斷謝幕,小倌立時行上去,同扮旦角兒的姑娘說了幾句話,姑娘就由小倌引著上樓來,腳步聲近了,馮玄暢拾起桌上的福娃娃面具帶上。

雍王搖開摺扇看著他,笑了笑,「巧娘一個戲子,也不認得廠臣,何至於此。」

馮玄暢拱拱手,「臣這偷偷溜進瓦肆已經是不是,再在瓦肆與戲子同坐一桌,傳到官家耳朵里,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了。雍王既然點了戲子陪酒,咱家就不擾雍王興緻了。」

他做勢起身,揖禮,對允淑道:「還杵著做什麼?給雍王跪安。」

允淑忙答應著,過來屈膝揖禮,緊緊隨在馮玄暢身後退出來。

雍王合上扇子,對身後的侍從道:「依你看,此人好拉攏么?」

侍從眼中精光一閃,「不好下手,不過是人總有軟肋,咱們不急,徐徐圖之才是。」

出來瓦肆,讓她逮著機會,攢著氣兒一把拉住馮玄暢,不依不饒,「大監大人,我覺得你這個人挺不良善的。」

他頓足,知道這是為著他方才說要把她送雍王府做填房的話兒生氣呢,便拉起她的手快步走,離瓦肆更遠些,才鬆開她,低聲提點,「雍王殿下,你知道么?」

允淑憤憤,「是皇子么?即便是皇子,大監大人也不必如此卑微的討好,便是要卑微的去討好,也該問問別人,是不是願意被你拿去做討好的物件。大監大人覺得我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就可以怎麼捏是么?」

她向來算的上通透,此時卻犯了糊塗,左右就是認定了他媚寵,想拿她討好雍王。

他滿是好脾氣,細著心同她解釋,「雍王怕是想試探我,這才在你身上找話,你以為他真的會對你有什麼想法么?那不能夠。」

允淑聽罷更是窩憋,「聽您這話兒,雍王要是對我真有想法,您就順水推舟借花獻佛了?我真真是看錯了您,晚上這花燈不看也罷了,您對我,同內官老爺對我,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她提步,往豢馬局的方向去,負氣的模樣,像剛出籠的包子。

沒走兩步,整個人一輕,被馮玄暢在後邊抱了起來,抗在肩上。

他說,「你小,不懂這些內廷的謀算,我不同你一般見識,再過幾年你就懂了,到時候就不說今兒這負氣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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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滄海小可愛,男主是不是真太監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一起來看看他是真的還是假的?_?☆喜歡掌印吉祥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掌印吉祥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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