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好姑娘,知道心裡疼人,能盼他平平安安的就成。

人回了宮,到內書堂才坐下,負責皇後殿宮中檔記錄的秉筆,捧著文宗過來上前請個安,說皇後殿里伺候的人年紀到了,今天辦了出宮的一應流程,尚儀署薦了兩個從八品女官,呈了名單上來請掌印過目。

馮玄暢接過名單看一眼,果然是有青寰的名字。

他捏捏天應穴,看上去有些疲憊,喚廷牧,問道,「沈念今日去過尚儀署么?」

廷牧說沒有,「蓮弋夫人的母親患有小疾,四更天還未亮,剛有些朦朧的時候,就差人請沈御醫出宮去瞧,咱們回宮的時候,下邊人稟說人眼下還未回宮,要在蓮弋夫人母親府上住兩日。」

秉筆恭候著,也不敢催,只等馮玄暢發話。

他側頭,問正批宮中檔的允淑,「雙喜是崔姑姑的親侄女?」

允淑抬頭,簡單回他,「嗯。」

他說成,在文宗上寫個已閱,把文宗交給秉筆,囑咐道:「雙喜頂替原本令人的職位,掌管皇後殿一應巨細。讓青寰跟著雙喜做事就好。」

秉筆得令,捧著文宗退下去。

廷牧拱拱手,說掌印放心,都安排好了,不過幾日功夫,沈御醫有考量。

沈念做事他向來是知道的,便點點頭,又忽而想起什麼,對廷牧勾勾手,耳語一陣子。

廷牧聽了會心一笑,道明白了,鞠著身退下去。

午時,官家賞了避暑茶來,白骨瓷的茶盅子里泡著枸杞和蓮心,光是看著那微黃的茶水湯里飄著幾點紅,就消了不少熱氣。他推給允淑,「你也嘗嘗看,苦甜苦甜的,最是去心火。」

允淑擱了摺子,端著啜一口,冰涼的茶水入口苦苦的,喝下去嗓子里冒出些甜來,她咂咂嘴,贊著,「果然去心火哩。」

他挑眉笑,說是該午膳了,讓允淑回住處吃了小睡會兒,下了晌,再去掌執文書殿當值。

允淑回說好,擱下茶盞子起身給他揖禮,自顧自退下去到尚膳間領食盒。

一兩日的也沒在意日子,她簡單用過飯,合衣躺在床上合計,已經是七月的天了,再熱些時候,天就轉涼,過了七巧節就是仲秋,大監大人說七巧節帶她去月老廟許願來的,掰掰手指算也沒兩天了。

想著能出宮去月老廟,她沉著的心總算有了些開懷,十指扣在胸前合著眼皮睡熟了。

等睡醒了,眼皮還沒睜開,就聽著有人喚她,她搓搓眼起身,應聲來了,趿上鞋過去開門。

廷牧在門口等她,門一打開,就鞠身揖禮,道:「皇後殿里來了傳話的小公公,傳大姑過去續話,掌印正巧也在皇後殿里陪聊,說是之前尚儀署同大姑要好的女官在皇後跟前薦了大姑字兒寫的好。」

他兩句話把該告訴允淑的事兒都提點完了,允淑聽完就有了譜兒,心道怪不得是大監大人貼身伺候的,要緊的事兒半個字的廢話也沒有。

她說還麻煩讓小公公多等一陣子,我才剛睡醒,不好儀容不整的往皇後跟前去。

廷牧回她,「已經這麼說過了,小公公在外頭等,您簡單梳洗后就快去,別耽誤了時辰,斷沒有叫主子們等您的道理。」

她忙拍臉,說是,轉頭扎進屋裡凈面,挑了胭脂水粉上個淡妝,理整了髮髻出來,半盞茶的功夫沒用上。

廷牧把她交給皇後殿的小公公,順道兒塞了個銀元寶,「內侍多費心,這女官是掌印帶出來的,您路上多叮囑兩句,別的回頭犯了上殿的忌諱。」

小公公掂量掂量銀元寶,順手塞進袖子里,眉眼一彎兒,「這怎麼話說的,咱們都在掌印手底下當差,掌印的人自然巴著提點,誰還不想在掌印跟前得臉?」

廷牧說是,「辛苦內侍了。」

小公公客套兩句,領著允淑往皇後殿去,路上同她講著,「咱們娘娘是個講究人,最看重的就是規矩,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在她跟前自作聰明,大姑到了娘娘跟前,可要記牢了這一點。」

她恭謹的道聲好,「多謝內侍提點。」

內侍又說,「今兒是新來的女官薦了您,咱們奴才們插不上主子的話,可在邊上瞧著,那女官內存善心呢。」

允淑想了想,問他,「是青寰么?」

小公公略一怔,「是了,是這個名兒,錯不了。」

她聽的直皺眉,大監大人才說了她不可再同青寰交心的話,不過一日呢,這麼快就找茬來了。

橫豎青寰對她是埋怨到骨子裡了,就想著找她不痛快,也不知道叫她不痛快了,她能有多歡實。

天上大朵的雲遮住日頭,馮玄暢送她的艾草香囊墜在腰間,鮮亮的顏色配著女官官服,竟然顯出些俏皮可愛。

這還是允淑第一次到上殿的寢宮,平日里皇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多數時候都是在寢宮中念佛。

官家寵愛的嬪妃不少,卻獨獨同皇后是少年夫妻,感情最是深厚,對皇后是應了那句古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她垂手恭候在外殿等著傳召,內侍進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出來喚她:「隨咱家來吧。」

寢宮設有小佛堂,眾人都陪著皇后在佛堂閑聊。

允淑進來,打眼先看見了坐在旁側的馮玄暢,之後才注意到立在皇後身邊伺候的雙喜,和捧著佛經正念的青寰。

青寰瞧見她,遞了個耀武揚威的眼神給她,她垂眼,略過那半帶挑釁的模樣,雙膝著地給皇後娘娘行叩拜大禮,「娘娘萬福金安,千歲千千歲。」

皇後娘娘和藹的打個手勢,「起吧。」

她謝恩,站起來雙手疊在小腹上,立在那裡等候吩咐。

皇後娘娘看著她倒是笑了,「我還想著是誰,讓他們都誇,原是你。我記得你,柳體字寫的好,人也生的俊俏,同我孩提時生的五六分像。」

她俯身,「娘娘讚賞奴婢惶恐。」

皇后捻捻手裡的佛珠串子,聲兒柔柔的,「內務府剛送來本梵文的《般若多羅密多心經》,她們寫的字兒不好看,本宮不喜歡,你抄完拿給本宮看。」

她唱喏,去佛案捧了經書到書桌處研墨抄書。

皇後娘娘同大監大人寒暄了好些話,說,江南的水利叫官家操心了,囑咐大監使使力。

他欠欠身再坐下,回,「江南水利的案子是言督主辦的,臣是高中侍一手提拔,這事得避嫌。」

皇後娘娘懶散著,「官家早朝的時候,復了你的身份,你同高中侍又有什麼可避嫌的?潑天的仇恨你還能幫他?」

他一本正經的,「臣不過是個可憐人,再潑天的仇恨,官家都給臣做了主,官家皇恩臣萬死不足以報答。」

他言辭懇切,態度軟和,倒說的皇後娘娘有些不落忍,岔了話頭,「本宮這兩日肩膀痛,掌印過來給本宮捏一捏吧。掌印手勁大,底下這些人伺候的不好。」

馮玄暢起身過來,鬆鬆手上的筋骨,按在皇後娘娘的肩頭,用著兩分力道揉捏起來,「娘娘,可還舒暢么?」

皇後娘娘輕輕嗯一聲,閉了眼很是享受的模樣。

允淑心裡直嘆氣,大監大人看著八面威風的,到底在上殿跟前還是奴才,說使喚個捶腿捏背的,也不過是上殿一句話的事。

外頭誰能想到,在他們眼前總沉著臉的大監大人在這佛堂里,賠著笑臉做最下等貼身宮婢才做的事兒?

她想著,手裡握著的小狼毫莫名打個彎,生生壞了一副好字。

她抬頭,愣怔的望著青寰。

青寰乜她,「啊」一聲,「這可怎麼是好?這是寫給佛爺的經文,你這一心兩用的毛病什麼時候才會改了去?」

她皺眉,從位子上起來,恭恭敬敬的走到皇後跟前跪下,「娘娘天恩,方才青寰的胳膊肘子碰了奴婢一下,整張紙都廢了,奴婢甘願領罰。只是,在娘娘殿里當值,須得處處小心謹慎,青寰今兒是撞了奴婢,若是趕明兒碎了娘娘殿里的貴重物什,可怎麼好?」

皇後娘娘疲懶的很,連睜眼都沒睜,她是個好脾氣的,沒發火,只軟軟道:「宣紙罷了,再換一張便是。」

青寰卻在旁也跪了下來,「允淑自己犯了錯怕被責罰,這才誣賴奴婢,娘娘,奴婢一直當她是好姐妹,沒成想她竟然血口噴人起來,真真是叫人傷心。」

哭慘么?她想,誰還不會?

立時灑出兩滴眼淚來,可憐巴巴的看著青寰,「姐姐說這話,是看著娘娘溫柔和善不捨得責罰人,才想添油加醋的說一通,好叫皇後娘娘狠狠責罰我才舒心了?娘娘那樣溫柔的人兒,是最有恩典的。」

青寰瞠目結舌,竟一時噎的說不出話來。

皇后貼著馮玄暢的耳朵說幾句話,馮玄暢停了手裡的動作,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娘娘乏了要歇會兒。」

佛堂里人都被退去,憑留馮玄暢一人在跟前伺候著。

出來佛堂,下人們三三兩兩各自去都去小憩,雙喜拉著允淑歡快的到偏殿找個地方坐下來,高興道:「真好,崔姑姑說你去了司禮監當值,那裡是處理朝堂摺子的地方,比在後宮裡勾心鬥角的強多了。」

她笑,「我在司禮監都是批前朝遞上來的摺子,你平日做些什麼呢?」喜歡掌印吉祥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掌印吉祥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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