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府中籌謀

08·府中籌謀

「老爺子。」吳珣給孫耿洲斟了一杯酒,「您是不是和我師父有什麼仇怨?」

孫耿洲差點被嗆到,看著吳珣的眼皮子直跳,這孩子是不是成心的?但吳珣此刻卻無比認真地繼續道:「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我從嵩山到京城一路上打的架全是因為我師父欠的債,您是不是也是債主?」

吳珣從自己的百寶囊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又掏出了一根棗心筆:「我師父之前對您做了什麼,您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孫耿洲嘴角直抽:「偷我的酒吃我的肉,還拽我的馬尾巴算嗎?」

吳珣又是一愣:「您的馬尾巴?」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孫耿洲身後瞟。

孫耿洲反應過來后惱羞成怒地大掌一拍:「不是我的,是我家馬兒的尾巴!」

吳珣縮了縮脖子,趕緊低頭記。

陸詷正在一旁喝著茶,涼涼道:「原來只是偷酒吃肉拽尾巴,我當是什麼深仇大恨得下此狠手呢。」

孫耿洲的臉頓時漲紅了,梗著脖子半晌才道:「那是個意外,而且……」他左右環視,目光落在了因為剛剛比拼餓了,正在吃茶點的孫明城身上,「我要是真下狠手也不會對自家親生兒子下手吧。」

孫明城被茶點噎住了,雖然他相信老爹的人品,但是他極度懷疑老爹這句話的可靠性,連茶杯都不如的自己怎麼可能是老頭子下黑手的阻力?但他被噎住了,所以此刻的哀怨全部都化在了目光中。

孫耿洲清了清嗓子:「城兒啊,男子有淚不輕彈,你也無須太過激動。」

孫明城:「……」到底是誰買的茶點?怎麼能這麼噎人呢?

吳珣也很詫異:「所以那個木塔不是您故意的?」

孫耿洲只覺得六月飛雪,他戎馬一生哪怕被人戳著脊梁骨說用女兒換富貴,他都沒有現在來得憋屈。這孩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陸詷看著外祖父吹鬍子瞪眼卻又吃癟的模樣也忍不住樂了:「我說過的,跟珣兒說話不需要拐著彎兒,您直說就行。」

吳珣頓時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腦袋有些內疚道:「您剛剛是開玩笑的?不好意思,是我誤會您了。」

孫耿洲再次無言,這一次倒不是因為無奈,而是因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赤誠的人了,彷彿就像一池清水,清澈見底。

而吳珣似乎已經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他提出了一個疑問:「那為什麼木塔會塌?」既然孫明城知道安全路線,顯然這個塔上的陷阱肯定是本身木塔的裝置,但最後的木塔坍塌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就是說有人要故意弄倒這個塔,為的是什麼?

吳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惹來孫耿洲讚許的眼神:「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這個校場平常有外人來嗎?還是只有您家人在這裡訓練。」

「有一些朋友來拜訪的時候,我們也會用到校場。」

「那這個塔呢?那些朋友也會用嗎?」

孫耿洲笑著直搖頭:「我這把年紀了,朋友大多跟我年紀相仿,雖說大都是武將出身,這種年輕人的遊戲玩不動咯。」

吳珣想了一回兒,鄭重道:「木塔之所以坍塌和承重無關,是和旗子被拔有關。雖然我不了解您府上的情況,但是您可以找一找平常誰最常用這座木塔進行比賽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木塔坍塌的原因,因為有人想害他,再順著他應該就能近一步分析下手的人。」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緩緩地舉起了手,正是終於將茶點咽下去的孫明城。

***

晚飯他們是在孫府吃的,別看老爺子是個大將軍,可廚藝卻出乎意料的好,他將串好的肉串放在鐵架上,底下坐著炭火爐,另一隻手刷著醬汁,隨後又撒上點香料:「這可是我跟那些番邦人學的,粗獷了點,但味道那是一絕。」

很快孫耿洲將肉串烤好,遞給了陸詷和吳珣,又遞給了兩個小豆丁,最後迎上了孫明城幽怨的眼神:「爹,我餓,兒子真的是您親生的嗎?」

孫耿洲冷哼一聲:「少廢話,老子也還沒吃呢。」話雖這麼說,但是孫耿洲的大手在串好的肉串上停頓了一下,抓了一把放上了烤架,其中有一根肉串的肉塊格外的大。

於是,最後孫明城嚼著最大的一塊肉吃得眼淚汪汪的:「太好吃了,您真是我親爹。」

「廢話!」孫耿洲一巴掌敲在他腦門上,「老子本來就是!」

吳珣看著這對活寶父子的相處,突然有些走神了,陸詷碰了碰他:「怎麼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明綰阿姨,她當時也給咱倆烤過肉串,說是跟她爹學的。」吳珣笑了,想起了很多年前一段往事。那時候他和小詷都是最皮的時候,哪裡肯好好吃飯,沒吃兩口就追著打鬧了起來,最後是小詷的爺爺板著臉把他們拎回去吃飯的。

「小詷,什麼時候去拜訪一下你母親吧?姨母最近好嗎?」

孫耿洲突然重重地「哼」了一聲,霍地起身,粗聲粗氣道:「你們先吃,我去看看夫人吃了沒。」

吳珣看著孫耿洲的背影,莫名地覺得他在發脾氣:「小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陸詷搖頭:「沒有,外祖他不過關心則亂。」

「姨母怎麼了嗎?」吳珣皺起眉頭,焦急道。

「娘親前些日子過於勞累,近日在靜養,大夫說不宜見風,你要想去拜訪她,等到小雪過後就可以了。」

吳珣掰了掰指頭,還有好久呢。明綰姨母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他還記得姨母明朗的笑容,那時候得知小詷因為感染了風寒沒能跟他們一起回清荷鎮的自己格外沮喪,卻被姨母揉亂了頭髮:「珣哥兒要有信心,你可是收了詷兒鳳佩的人,日後總能見到的不是嗎?」

「大夫有沒有說姨母是什麼癥結?師父最愛泡藥酒,他那兒有很多上好的藥材,我去求一些來。」

「有勞珣兒,我明天就去跟大夫要個方子,你費心幫我問問你師父。」陸詷說要去要方子並非是為了哄小黑皮,雖說天下最好最精貴的藥材恐怕都彙集在皇宮之中了,但母后的藥方中確實缺了幾味早已失傳的草藥,只能暫時拿相似藥效的藥材頂著,但終究不如原本的配方。陸詷這次出宮也存了要找葯的心思,所以這會兒也就不跟吳珣客套了。

「好。」

孫明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邊啃肉一邊想,這兩人肯定關係匪淺,否則一向有潔癖的大外甥怎麼可能和那個傻乎乎的黑小子分一根肉串呢?!

……

明月已經掛在了枝頭,書房的門被咯吱一聲敲開了。

陸詷推門而進,看著借著燭火正在看書的孫耿洲:「外祖,燈光昏暗,莫讓外祖母擔心才是。」

孫耿洲長吁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殿下去見過夫人了?」

陸詷無奈搖頭:「外祖如此生分,可是氣我惱那木塔之事?」

孫耿洲看著陸詷,終於還是卸下了那份客套:「我只是想到明綰,心中有些過不去罷了。」

「母親目前很好,她托我給您帶了一封家書。」陸詷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上面的字雍容大氣,但端正柔和之中卻隱隱透著一股英氣——「父親親啟,女兒明綰敬上。」

孫耿洲接過信件,當場將信拆開,讀完信后他先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女兒在信中報了平安,但隨後他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打算是否有些冒險了?麗妃並非蠢笨之人,更何況她的背後站著丞相府,蔣傅遠老奸巨猾,此人大意不得。」

「所以這還需要您與外祖母的配合。」陸詷輕聲道,將他的計劃一一道出。

聽完計劃后,孫耿洲也不得不承認姜雖然是老的辣,可現在卻已經屬於年輕人了,雖然這個計劃皇上也參與了,但孫耿洲清晰地知道這個計劃絕非出自當今天子,而是出自自己這個外孫之手,狠辣程度不輸先皇啊。如果不是因為先皇早在陸詷出生前就已駕崩,他甚至覺得陸詷是先皇手把手教出來的了。

「那殿下呢?」孫耿洲又忍不住問道,「殿下遠離朝堂就不擔心會生出變數嗎?」

「不假戲真做又怎麼能騙過蔣傅遠那隻老狐狸呢?我不在朝中,父皇行事更加便宜,到時若是鬧得滿城風雨,孫府上下還需外祖多多照看,切不可節外生枝,尤其是小舅舅生性率直還需外祖適當點撥。」

「這個自然。」孫耿洲又在心中盤算了一遍整個計劃,最後問出了他最後的疑慮,「你們並未和鶯貴人結盟,不擔心鶯貴人向麗妃吐露實情嗎?」

陸詷冷笑了一聲,眼中所有的笑意都被霜寒覆蓋:「她當初寧可撒下彌天大謊犯下欺君大罪也沒有吐露實情,到這個節骨眼上了自然不敢據實相告。明日早朝,父皇會下一道關於鶯貴人母族的旨意,戲要做全,外祖可記得千萬要反對才是。」

孫耿洲也笑了,他已經遠離沙場很久了,可此刻他心中卻突然湧起了一股即將征戰沙場的決絕。

他這輩子可以什麼都不爭,但他的兒女,他定要護他們一世平安。

※※※※※※※※※※※※※※※※※※※※

*棗心筆:類似於古代的鉛筆,因為珍貴一般只有宮中才能使用。

小舅舅:怎麼倒霉的總是我?你們還背地說我傻敷敷。

大和尚:阿嚏阿嚏阿嚏,到底是誰在說老和尚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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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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