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奎元交鋒

05·奎元交鋒

吳珣和陸詷這下子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天公不作美,他們從畫舫上來時天還只是陰沉沉的,等到陸詷打算帶著吳珣去拜訪一位長輩的時候,天空就開始砸大雨點了。

他們本能反應都是回頭去找畫舫的蹤影想著避避雨,但此時的畫舫已經消失在了河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升騰起的茫茫水霧之中。

兩人對視一眼都跑了起來,這裡靠著河岸沒有什麼商戶,但他們都想起來再往皇城的方向跑一段路就能看見昨晚他們沒去成的雲上天。

兩人跑到雲上天的屋檐下時,雨點已經開始變得密集了,不多時天上就已經下了傾盆大雨。看著眼前的大雨,他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來。

因為兩人此刻看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翩翩公子英俊少俠,發梢衣衫都是雨點,頭髮也跑亂了不少,看上去還挺狼狽的。吳珣往陸詷那邊湊了湊:「我輕功很好的,下次我背你,保准淋不著。」

陸詷挑起了眉梢:「哦?你又知道我跑不過你?」

吳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當然知道陸詷會一些武功,但是他也知道陸詷其實並沒有太強的內力,至少比起一些武藝高強的江湖高手來說內力並不能算深厚。

電光石火之間,吳珣突然間出手了,他伸手直擊陸詷右肩上方,就見陸詷抽出腰間別著的扇子打在了他的曲池穴上,吳珣的動作一頓,陸詷腳步變換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還是那柄扇子抵在了吳珣的后肩之上。

「公子好功夫。」有人忍不住撫掌感嘆道。

陸詷看見了從酒樓二樓走下來的人,不著痕迹地皺了皺眉,怎麼又是這個人?

來人正是昨晚想請他們喝一杯的高爺,也就是通源當鋪的大東家高鴻義。

陸詷扯了扯嘴角:「這不算什麼好功夫,我這兄弟半分真功夫都沒使出來,這是讓著我呢。」

吳珣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道:「才沒有。」

「拳腳上的功夫我是有些,可真拼起武功我可不行。你剛剛被我扇子一敲就立即停住了掌勢,可見半分內力都沒有使。而且你慣用右手,怎麼打我的時候就改左手了?」

吳珣望天,覺得這樑上的壁畫可真好看,雲上天果真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名不虛傳。

「都是人才,都是人才。」高鴻義見他們拌起了嘴,趕緊道,「兩位公子不如樓上飲宴,這頓可不是我請二位的,算是二位幫我一個忙吧。」

不等兩個人說話,高鴻義就臉色苦哈哈道:「我原本邀人喝酒,還特地定了一桌的好菜,可誰知天降大雨,那人來不了了。我一人可吃不下這些酒菜,但浪費了又可惜……」高鴻義抖摟著雙手,顯得無可奈何。

跟著高鴻義出來的小二也幫腔道:「高爺定的可是上好的菊蟹宴,現在京城螃蟹可精貴著呢,那膏脂搭配著蟹醋,千金的酒宴就這麼浪費了實在是……唉。」小二也重重地跟著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暴殄天物。

陸詷打量了一下高鴻義,沒說不也沒說好,這個時候卻聽見旁邊咽口水的聲音。

高鴻義眼睛頓時一亮:「鵲三兒剛剛說的可沒有半句虛言,你們若不願跟我相交也無妨,等雨停了出了這雲上天的大門,我與兩位公子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如何?」他的目光緊緊鎖在了陸詷的身上,他商海沉浮多年,哪能還不知道這兩人雖似至交,但那個皮膚偏深的少年更像是個不管事的主兒,而這位白衣公子才是拍板點頭的那個。

陸詷終於點了頭,實在是因為他們動靜太大又杵在門口,引來了不少店客的目光,可走也走不了,因為身後的雨越下越密顯然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陸詷不想引來更多的人徒增事端,再加上第一回碰上還能是巧合,這……第二回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巧合,他要好好瞧瞧這位通源當鋪的大東家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

奎元閣中混合著清淺的花香以及勾動人味蕾的螃蟹的鮮甜,屋裡只有他們仨人,倒還算是清靜。

當初陸詷之所以挑上這間包廂就是因為只有這間包廂靠著牆角並且和隔壁房間隔了一根通天的房柱,也就是說這是整個酒樓最私密的包廂。

房中倒真擺出了宴客的架勢,軟榻之上放著一張矮八仙桌,林林種種有大小十樣菜,說實話,要換做是普通客人,最後還是得浪費,不過他們可不算是普通客人,思及此,陸詷笑睨了一眼吳珣,果然還是小孩,還在長身體。

但其實吳珣此刻的心思並不在美食上,他現在正在內心拚命扎自己的小人,不就是螃蟹嗎?又不是沒吃過,至於這麼沒出息嗎?結果害得小詷不得不應付這個討人厭的人。

於是打定主意抵死不從的吳珣在看到陸詷夾到自己碟中的滿布著橙黃色蟹黃的蟹殼時,還是破功了。吳珣抬頭沖著陸詷擠著眼睛,想說他們現在走也可以,他也不是非吃不可。陸詷似乎沒有接收到這個信息,反而拿起了一碟綴著幾根薑絲的醋淋在了蟹黃之上:「吃吧,你一早上都沒吃東西了。」

分明是吃了一早上的吳珣萬分心虛地接受了這個蟹殼,既然小詷讓吃那就吃吧,反正對面那個討人厭要是真有什麼不軌之舉,他也不怕,就是掀了這酒樓他也不會讓小詷有事的。

「你們二人感情倒是真好。」高鴻義給自己斟了一杯黃酒,似乎已經有些醉了,「真好啊。」

吳珣頭也不抬道:「那是自然,我們是發小。」

「哦?這倒是難得。」高鴻義笑吟吟地也給他們倆斟滿了酒,推了過去,「敢問兩位小兄弟家鄉何處?吳小兄弟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可是前來科舉趕考?」

吳珣正在開蟹鉗,動作一頓,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姓吳?」

高鴻義一愣,旋即打了個哈哈:「誒,你沒說過嗎?可能我記混了。來,喝酒喝酒。」他掩飾地拿起酒杯。

突然,吳珣閃電般地出手直接捏住了高鴻義手中的酒杯,高鴻義正打算將酒送入自己口中,手指一麻,酒杯就這樣斜斜地停在了半空中。任憑他怎麼使勁,都被吳珣牢牢地捏著。吳珣這次出手的還是左手,因為他的右手正忙著剝螃蟹。

「吳小兄弟,你看你這是……」高鴻義賠著笑臉道。

「酒杯燙,傷了高爺的手可就不好了。」吳珣已經打開了蟹鉗,將蟹鉗中那塊雪白肥厚的蟹肉蘸了甜醋后遞給了陸詷,「你吃。」

陸詷就著他的手咬下了這塊蟹肉,隨後眉梢微挑,雖然請客的人不安好心,但蟹卻是好蟹,難怪都說雲上天是京城第一酒樓。

高鴻義連連擺手:「小兄弟誤會了,燙酒用的是溫水,不至於燙手,不至於不至於。」

「那是我多事了。」吳珣說完就把酒杯放回了桌上,高鴻義伸手去拿自己失而復得的酒杯時,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彷彿捏在了一塊烙鐵之上,高鴻義瞬間就把酒杯扔到了地上,酒撒了一地,他的動作很快但指尖已經明顯變紅了。

吳珣眨巴眨巴眼睛,語氣很是無辜:「我說了,酒杯燙。」

高鴻義緊抿著雙唇,不多時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珠。吳珣的手在手帕上蹭了蹭,握住了身後背著的長棍做足了防備。果然高鴻義突然間站起了身,但出乎吳珣意料的是,高鴻義竟然一躬到地道:「高某如先前有所得罪,還請二位海涵。」

吳珣搔了搔下頜,有些無措,也因為高鴻義的舉動心中多少有些內疚。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這樣的事情對吳珣來說陌生至極,畢竟習武之人脾氣都直,像高鴻義這款人在他並不算多的江湖經驗中從未遇到過。

但陸詷卻恰恰和他相反,他安撫地拍了拍吳珣的手背,目光卻已經沉了下去,他緊緊地盯著高鴻義的脊背,緩緩道:「高爺既然無緣無故給我們扣了這麼一頂帽子,我也想聽聽你如此舉動究竟是你認為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我們?」

高鴻義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陸詷不僅沒有慌張,反而將了他一軍。他直起身,臉上只剩下了老好人的無辜:「高某人認定二位公子都是講道理的人,既然吳少俠如此捉弄在下,想必是有高某人做得不到的地方,雖然高某人實在不知何時開罪了這位少爺。」他搖著頭,似乎頗為懊惱。

「我可以告訴你。」陸詷笑吟吟道,「昨晚雲上天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我和珣兒身上都配了兵器,可你口口聲聲卻稱呼我們為趕考的書生,覺得我們是讀書人,豈不本身就是一件怪事?而方才我們二人在門口過招,你分明看見了,卻還在問我們是不是來考科舉的,豈不是更加奇怪?」

陸詷一攏扇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僅此而已。」

隨後他和吳珣都站了起來並不打算再做停留,但這個時候他們就聽見了門外由遠及近的奔跑聲和哭喊聲,隨後他們的門板被生生地撞開了一半。

「何人在此喧鬧?」高鴻義此刻已經整理好了剛剛的失態,中氣十足地厲聲大喝,十足的富賈做派。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凄慘的求饒聲。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讓我幹什麼都行,洗衣做飯刷碗我很能幹的,求求你們了——」這是一個虛弱女子的求饒聲。

吳珣直接躥了出去,用長棍直接架住了即將揮舞到那個女子身上的巴掌。

打人的人體胖腰圓,目露凶光:「少他娘的管老子閑事!」說完,他揚手就要將吳珣的長棍拽走,卻被定在了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一枚佛珠從男人穴道外的衣服上滾落下來,跟在男人身後的人都看向了吳珣,吳珣手腕上帶著的佛珠手釧足以說明了還在地上滾動的佛珠出自誰手。

「你小子對王爺做了什麼?!」

「王爺?」吳珣冷笑,「你們不妨去王府門口喊一喊,看看有沒有人認領?」

男人身後的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意識到碰到了狠角色,默契地腳底抹油架著「王爺」趕緊走,只不過不多時就聽到他們傳來的驚呼,大概是那位所謂的「王爺」太沉直接在樓梯上壓垮了他的跟班。

高鴻義忍不住拊掌叫好:「少俠果真好功夫,又行俠義之事救了這姑娘,在下實在是佩服,佩服啊。」他又繼續道,「剛剛那人是這帶有名的地頭蛇,叫王大勝,那群小跟班天天喊著他王爺,實在是目無朝綱。他平常慣常借人賭本,還不起了就拿家中親眷抵賭資,多少可憐的女子都這樣被他賣入煙花柳巷,造孽啊。」

這個時候那名女子「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眼淚唰啦地從一雙眸子中流出:「我爹爹就是被他所騙,爹爹還不起錢投河了,他們還要將我賣去青樓,如若不是二位公子……」隨即女子在地上拚命地磕頭,「多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婉秋當做牛做馬以報公子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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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皮:我都說了,杯子燙,非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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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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