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右相府事

18·右相府事

陸詷留下了那句足以讓賽嬋娟怔愣半宿的話后便拉著吳珣離開了,但吳珣卻不大樂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不是說要聽琴嗎?」

陸詷嘴角抽了抽,這孩子是真傻還是假傻?怎麼半點虧都吃不得?

但很快吳珣就找到了可以聽琴的地方,他們房間在的地方是二樓,所以往前走一段就是露天的圍欄,能夠看見一樓的花廳,而此刻的花廳正有一個姑娘在撫琴。

吳珣靠著圍欄聽了一會兒,撓了撓頭髮:「小詷,那個姑娘為什麼彈得斷斷續續的?是不熟練嗎?」

吳珣的聲音不算大,但奈何此刻的一樓很安靜,因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著從滑落的紅紗中展露的酥肩。

琴娘原本有一下沒一下撥弄琴弦的纖指停住了,眼圈也紅了。

琴聲徹底停住了,吳珣也有些愣,忍不住看向陸詷,陸詷卻是一臉的愛莫能助。

吳珣見花廳的所有客人都怒氣沖沖地看著自己的時候,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雙手合十趕緊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我沒有說你彈的不好的意思。」其實吳珣說的是實話,但是琴娘之所以彈得斷斷續續是因為這些客人沒有一個是為了琴聲而來,也就只有吳珣一個傻不稜登的想著聽琴。

見那些客人彷彿要上來將吳珣生吞活剝,陸詷將扇子倒插在腰間,拽著吳珣就跑,兩人一直跑到看不見花廳的地方才停下來。陸詷好笑地看著吳珣:「還聽琴嗎?」

吳珣搖搖頭,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但是那些書生為什麼要來這裡聽琴?又不好聽。」

陸詷突然笑了一聲,壓低嗓音道:「也許房間里的琴娘琴技更好一些。」

吳珣傻乎乎地跟著陸詷走到了一個房間門口,陸詷輕聲道:「房裡在撫琴,你仔細聽。」

吳珣側耳凝神,隨後臉就一點點變紅了。

花廳里的琴娘攏了攏肩頭的薄紗,整理好思緒正準備重新撥弄琴弦的時候,一道風刮過,是兩道人影,風中還裹狹著一句話:「姑娘真的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們這裡是琴樓。」

琴娘愣了幾秒后,噗嗤樂了,這會兒她可算知道那人不是故意羞辱自己的了,不過這人是得有多傻才會以為百花樓是琴樓呢?

吳珣一直拉著陸詷跑過了一條街才停下來,陸詷氣都有些喘不勻了:「慢點慢點,慌什麼?」

吳珣哭喪著一張臉:「我破戒了。」

「什麼戒?」陸詷挑起了眉梢。

「破色戒,我我我我是少林弟子啊,我是不能逛青樓的。」吳珣的臉憋得通紅,他現在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陸詷之前說的找姑娘是什麼意思了,真是……丟人啊,裡子面子都丟光了。

陸詷抽出扇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逛青樓是破戒,那半夜摸上我的床呢?」隨後就背著手溜溜達達走了,吳珣愣了半天,趕緊追了上去:「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吳珣搔了搔下頜,是嗎?可是他還是覺得陸詷似乎是生氣了。

兩人一路無話別彆扭扭走了一段路,吳珣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話題打破了這份寂靜:「那個,你之前跟娟娘說的邱承天是誰啊?」

「你知道右相嗎?」

吳珣點了點頭:「知道,傳說右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幫助當今聖上平邦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人敢說他的不是。」

「是啊,你說的沒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陸詷目光微沉,目光恰巧對著的是右相府的方向,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這個儲君右相可是從來不放在眼裡的。

「那你覺得呢?」

吳珣想了半天:「我只是覺得皇上是位仁慈的君主。」

「怎麼說?」

「雖然右相名聲很盛,但是就像江湖中那些高手一樣,現在江湖中盛傳的十大高手並非真正武功最強的十個人,我就知道好幾個比他們厲害的人,但是那些人都很低調名聲不顯。雖說我不是讀書人,但我覺得如果百姓都說一個人是清官那那個人必定不會差,但若百姓都說那是個厲害人物,那這個傳聞就很可能是他自己授意的。」吳珣笑嘻嘻道,「文官不比武將,武將可以用勝仗來評判,但對於文官平頭老百姓哪裡知道誰厲害誰不厲害的,只知道誰對自己好啊。而這樣的一個為自己造勢的人,皇上卻一直容忍他,既說明他確實有才幹,也說明皇上有容人之心。」

陸詷的腳步頓住了,偏頭看向吳珣,夜空之下吳珣的眼睛亮晶晶的。

吳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搓了搓臉頰:「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陸詷抬手在他的臉頰上捏了一把,「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才不傻呢。」吳珣皺了皺鼻子,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好好好,我們珣兒最聰明。」陸詷語氣含著笑,語氣比方才輕快了許多,「繼續跟你說右相府的事。你說得沒錯,右相權傾朝野,皇帝容忍他至今也是因為他確實有才幹,為朝政做出了不小的貢獻。皇帝也清楚歷朝歷代結黨營私都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皇帝雖然知道他私底下的小動作,但從前卻沒有點破。」

「可為什麼呢?」

「水至清則無魚,帝王心術即是平衡之術。」陸詷將自己的劍解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如果偏了,劍就掉了。」

吳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剛剛說的是從前,那現在是不願意容忍了嗎?為什麼呢?」

「很多人都說帝王心術才是真的無情道,可帝王也是有心的,右相踩中了皇帝的心,所以皇帝就不打算忍了。」

「這個我知道!」吳珣發覺這題他會答,「皇帝的心是不是就是皇後娘娘?」

「嗯?你怎麼知道的?」

「你爹沒跟你說過嗎?他跟我說的。」吳珣回憶道,「他說當今皇帝最大的軟肋是皇後娘娘,怕老婆,皇后說一皇帝不敢說二。」

陸詷:「……」父皇還敢不敢要點臉?!這是欺負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呢?還是變向秀恩愛秀恩愛秀恩愛啊?!

順了半天的氣,陸詷才努力把自家秀恩愛的老爹拋開:「右相邱晁家中有三房太太,髮妻是他家鄉恩師的女兒,膝下育有長子長女;二夫人是兵部侍郎的千金,在髮妻過門后兩年便以平妻身份進門,膝下也有一子一女,第三位如夫人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膝下只有一個女兒。」

吳珣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感嘆道:「真亂啊。」

「邱晁當年是三元及第,如日中天,自然不管他是否已經有家室了,還是一樣有很多人想要和他結親事。」

「那還是邱晁不好,別人可以想,但是他也可以拒絕啊,他不拒絕就是他的不對。」吳珣有些替那位大夫人叫屈,邱晁娶二房進門就算了,竟然還是以平妻的身份,這要是在娘親和小姐妹的茶話會上,這樣的男人絕對要被那幾個姨戳著脊梁骨罵的。

陸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點,看來珣兒對這些婚嫁之事也不是半點不了解的。

「你繼續說,後來呢?」

「邱承天就是邱晁的次子,那位二夫人的兒子。當年他十六歲的時候,被人帶去了當時的百花樓,和當時還沒有掛牌的賽嬋娟暗度陳倉,後來賽嬋娟自己給自己贖了身,便和邱承天同住在了一起。後來邱晁出手拆散了他們,賽嬋娟便又回到了百花樓。」

「可你剛剛跟賽老闆說的是,會幫她從邱承天手中逃出來。」

「嗯。」陸詷冷笑了一聲,「邱承天可不是什麼軟弱的公子哥,他若真想同賽嬋娟一生一世,別說邱晁了,天王老子都攔不住。邱晁之所以能夠拆散他們,只是因為邱承天膩了。」

「這種男人……」吳珣打心底里看不上,「太不男人了,這樣想想分開對娟娘來說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不然到時候說不定也學他老子娶一個平妻,成了親也還是受罪。」

「其實若只是這樣,我是不會出手管的。」陸詷勾出一抹譏誚之意,「百花樓能在京城站穩腳跟,相府出了不少力,賽嬋娟也替邱承天打探出了不少消息。但是現在不同了,邱承天覺得賽嬋娟礙眼,想要她的命了。」

「為什麼?」雖然吳珣也相當不齒邱承天這樣的做法,竟然讓自己曾經的愛人開青樓替自己打探消息,這樣的事但凡一個有良心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做的。但他更不解為什麼邱承天突然想要賽嬋娟的命了。

「賽嬋娟打探消息的時候間接地也知道了很多相府的秘密,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原因,最關鍵的是,邱承天想要尚公主。」陸詷冷冷一笑,「有這麼一個名滿京城的老姘頭可不就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了嗎?」

就是因為邱承天想要娶自己的妹妹,所以陸詷也從暗九這裡知道了邱承天和娟娘的事。陸詷從前也不是沒有想過合作,但他並不想為難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可憐的痴心人。但碰巧婉秋是百花樓的姑娘,讓陸詷想著不妨來看看,探探虛實也好。而且看那個名叫青梓的女子對娟娘的關心可遠遠超出了姑娘對老闆的關心,陸詷就知道賽嬋娟現在幫邱承天做事也許已經不是出於愛情,甚至有可能不是出於自願。

聽了邱府的事,吳珣忍不住咂舌,這個故事他一定要記下來回頭講給娘親聽,這比話本上的故事精彩多了。尋常作者恐怕寫都不敢寫,但偏偏就是有人能做出來。

惦記著這個事兒,吳珣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在談及右相之前,陸詷似乎在生自己的氣。

這件事直到上床睡覺前吳珣才想起來,因為此刻的陸詷正抱臂靠在床上看著自己,沒有絲毫給自己讓出半張床鋪的打算——

「你不是要守戒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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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詷:呵,聽個琴就破色戒了?那你睡了我算怎麼回事?

小黑皮:這這這是抵足而眠!關係好的師兄弟也經常這麼做的,不算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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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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