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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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75

黑衣人一字排開,似是想嚴陣以待,可這陣卻已被破的七零八散。

陸九霄四處掃了眼,抬眸朝領頭之人道:「她人呢?」

那人抹了把染血的嘴角,「陸世子,得罪了。」

說罷,他率先衝上,其餘人得了指示,紛紛拎刀上前。

陸九霄手中的長劍出鞘,揮手斬斷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趁他倒退之際踩上他的肩頸,一躍至身後,三步助跑,刀刀致命。

以少勝多,想要毫髮無傷也不太可能。不幾時,他那身緋紅衣袍色澤便重了那麼幾分,可衣裳顏色本就是紅的,不細看反而瞧不出血跡。

他倏地彎了彎唇,彷彿不知疼似的,十分挑釁地彈了彈衣袍,「嘖,這麼好的機會,咱們國公爺就派你們來,瞧不起誰呢?」

領頭之人神色暗沉,若非他使詐,損了他半數人,刀下亡的還不知是誰的魂!

他自是聽過陸世子大名,知他不似李二那樣手不能扛的紈絝子弟,從前甚至還小有威名,可一個習武的人若是常年不握刀劍,時日一長人也就廢了。能擋下一兩招便算好的,能寡敵眾,卻是難得。

可這刀劍之下,最忌諱的就是輕敵。

陸九霄說罷,提劍往前衝上。

這一瞬,他好似回到初來京都的那年。

男人眼底似是燃著一簇火苗,體內的血液像是要沸起一般,握著劍柄的手掌緊收,關節泛白,青筋暴起。

待到斬下最後一顆頭顱,鮮血濺了陸九霄一身,他轉身一躍,劍指向灌木叢中的領頭那人。

而就在刀劍臨前時,黑衣人一手提起被藏在叢中的小姑娘,將她擋在面前。

陸九霄瞳孔一緊,關鍵時刻偏轉刀鋒,而黑衣人就在此時出了劍,他不得不徒手接下這一招。

沈時葶被推倒至泥地上,眼睜睜看著陸九霄握著對方刺來的劍鋒,「噹」地一聲,生生折斷。趁此他一腳揣在黑衣人胸膛,將那半截劍鋒直直插-入黑衣人左臂。

男人打紅了眼,握著劍刃往下划,生生剖開黑衣人的臂膀,露出裡頭令人作嘔的血肉白骨。

他拍了拍那人的臉,喘息笑道:「回去告訴你主子,讓他夜裡將門窗闔緊,老子不忍了。」

陸九霄用手腕抹了抹臉上的血漬,起身往他腰腹踹了兩腳:「還不滾?」

黑衣人強撐起身,見陸九霄當真沒有要殺他的意思,踉踉蹌蹌地往叢林小路跑。

陸九霄回頭走向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小姑娘,卻見她怔怔地望向滿地血腥狼藉,一臉獃滯,眼淚含在眼眶中打轉,甚至都沒敢掉下來。

他扯開她嘴中的布條,捏了捏她的臉頰,「傷哪了?」

沈時葶這才回過神來,看他臉和脖頸上的暗紅血跡,哽咽一聲,「沒傷到。」

此處太暗,陸九霄看了她一眼,彎腰將人抱到月光下,半跪在前去解她手腕與腳腕的麻繩。

他所料不錯,李國公的人確實只拿她當誘餌,並沒有要傷她的意思。

只捆她的麻繩粗糙無比,小姑娘的手又嫩如柔荑,此時手腕上那一圈被磨破的紅色,在冷白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男人抿了抿嘴角,胸腔內陡然竄出一股怒火。

直至手背上「啪嗒啪嗒」落下幾顆滾燙的珠子,他回過神,不及開口,就見沈時葶一面哭一面輕輕捧起他的右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淺色絹帕,將他掌心裹了起來。

她看他沾了血的臉和脖頸,又看他衣袍上的血跡,略帶哭腔道:「你傷得重嗎?」

陸九霄一頓,低頭看了眼滿身狼狽,道:「都是別人的血,不是我的。」

沈時葶哭腔一滯,「真的?」

男人勾唇一笑,「要我蹦兩下給你看嗎?三姑娘?」

他話裡帶著幾分不正經,徹底緩解了沈時葶驚嚇的情緒,她聳了聳鼻尖,只好將眼淚暫時收了回去。

此時,月色清冷,雁過歸寧,整片林子倏地靜下。

陸九霄瞧了眼身後靜謐的小徑,算時辰,賀凜應當還在來的路上。

他屈指用指關節蹭了蹭小姑娘泛紅的眼下,「好點沒?」

他是問,她驚慌的情緒好點沒。

然,這動作於什麼也記不得的她卻是過於親昵的,沈時葶悄悄往後仰,「嗯。」

陸九霄哂笑一聲,哪能瞧不出她的小動作。

他道:「那走吧。」

沈時葶點點頭,忙扶著山石起身,堪一站穩,她便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陸九霄回頭,目光落在她腳腕上。

他丟下一句「別動」,俯身伸手去摸她羅襪裡頭的腳踝,腫起了一大圈,許是方才黑衣人拿她擋劍又推開那一下導致的。

沈時葶縮了縮腳踝。

四目相望,陸九霄認命地背身蹲下,「上來。」

她一滯,逞強地搖頭一瘸一拐往前走,「我不疼,我自己能走。」

「你想好了,那伙人要是又回來,我可打不過啊。」

聞言,小姑娘背影頓了一下。

陸九霄好笑地勾了勾唇,繼續道:「這附近的狼,都是吃人的。」

似應景似的,他這話剛落,山脊處便傳來一聲聲狼嚎,在偌大山谷回蕩不止,瘮人得很。

最終,沈時葶還是乖乖趴到他背上。

她扭扭捏捏地道:「你右手別用力,會碰著傷口的。」

「那你自己抱緊點。」

聞言,沈時葶磨磨蹭蹭地兩手圈緊他的脖頸,兩條腿都下意識夾緊了些。

陸九霄默不作聲地彎彎眼角。

沈時葶手中拿著陸九霄的劍,無聲無息地被他背著走了許久,對著男人的側臉發了會兒怔。

須臾,陸九霄感到耳邊一陣熱氣,沈時葶低頭問道:「你以前也這樣背過我嗎?」

陸九霄腳步停了一瞬,聽她的語氣便知她沒想起來,是以只「嗯」了聲,並未多說。

沈時葶咬了咬唇,想起他那句「兩情相悅」,忍不住又垂眸去看他的側臉。

郊外的夜風清涼,月色怡人,蟬鳴蛙叫襯得這條夜路不過於冷清。

許是方才經歷了那番險事後,此時的歲月靜好不幾時便勾起了她的困意。

很快,陸九霄就感到肩頸被她的下頷一碰一碰。他停下回頭看了眼,就見小姑娘小雞啄米似的,眼睛都沒睜開。

陸九霄道:「沈時葶,睡吧,賀凜很快就來了。」

聞言,她驀地清醒過來,心虛地清了清嗓音。

他受著傷還背著自己,這麼長的路,她若是睡了那也著實沒良心了些……

是以,小姑娘強打起精神,「我不困,陸世子,我陪你說說話吧。」

陸九霄輕笑一聲,一副隨便她的樣子。

然而,沈時葶這話說完后,卻是一陣長長久久的靜默。

於她來說,他就是個陌生人,想找個話題,也著實有些廢腦子。

這冥思苦想之際,她百無聊賴地捻著他劍柄上的劍穗,上頭扣著一個銀環,環上刻著一個很小的字,她看不清,好奇地用指腹摸了摸。

陸九霄見狀,便道:「是『忱』字,這劍是你大哥贈我的。」

似是終於打開了話匣子,她頓了頓追問道:「大哥哥為甚送你佩劍?」

聞言,陸九霄抬了抬眉梢,「想知道?」

小姑娘點點頭。

她對賀忱的了解僅限於賀家人的隻言片語中,除卻知曉他五年前戰死一事,再多也沒有了。

「是十一年前了。」

十一年前,他至京都不過一年,也是初遇賀忱不久的時候。

在某次李二等人挑釁時,他從侯府偷了陸行的佩劍,一副要與人決一死戰的模樣。

而事實確實如此,當初若不是賀忱路過小巷出手阻攔,那劍鋒險些就要刺進李二的喉嚨。

說來並不算甚光彩的事迹,他是被賀忱單手拎回賀家的。

聽此,沈時葶不由撐大眼眸,「然後呢?」

陸九霄漫不經心笑笑,「然後……」

然後,他以為那個一身正氣的小將軍會像陸行一樣,先冷言冷語責罵他,再晾著他。

可他沒有,不僅沒有,還給他包紮了手上的傷口。

他說:「陸九霄,劍是用來保護身邊人的,不是用來隨意殺人的,若是如此,你與惡徒何異?」

小少年抿唇,黑著臉道:「是他先招我的,何況我沒有想保護的人。」

嗤,爹不疼娘不愛,他保護誰?

賀忱揚了揚眉梢,「總會有的。」

他從架上丟過一柄許久不用的長劍,「要不要我教你?我有條件,從今以後,你得聽我的。」

陸九霄抱著略有些重量的劍,終究是沒捨得丟回去。

聞言,沈時葶摩挲了下那枚小小的銀環,「所以你來救我,是因為大哥哥嗎?」

陸九霄一怔,「不是,我自己來的。」

正如賀忱所言,總會有的。

他想保護保護過他的陸家,也想保護她。

他看不得她在別人手中受委屈,手腕磨破的那一點也不行。

……就算要欺負,那也得他自己來。

不及沈時葶深想他那句「我自己來的」是何意,面前的小路忽然一片亮堂,一群人舉著火把紛紛而至。

是賀凜與賀祿鳴。

瞧見眼前的情狀,二人翻身下馬,疾步走來。

賀凜深深凝了眼陸九霄身上的血跡,看他還能背著她,便知無大礙,遠遠吊起的一顆心悄無聲息放下。

沈時葶從他背上躍下,「阿爹,二哥哥。」

她一跳一跳上前,被賀凜扶住,

過問了傷勢后,父子二人皆是鬆了口氣。

不幾時,尹忠與秦義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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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府。

賀家門外,沈時葶回頭看了眼與賀祿鳴并行的陸九霄,才叫丫鬟攙了進去。

身後,男人慢慢收回目光,朝賀祿鳴告了辭,正轉身時,卻又被叫住。

陸九霄頓了頓,皺眉道:「今日這事是因我而起,不會有——」

「我不是要與你論出個對錯來。」賀祿鳴打斷他,「怎麼樣,傷得不重的話,與我小酌一杯?」

陸九霄猛地抬眸,須臾頷首。

賀家小院中,二人對坐於石桌前。

相顧無言,賀祿鳴舉杯先飲了一杯酒。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這孩子的脾氣性子,好的壞的,我不說全了解,也算是知曉個五六成。」

他知道,陸家這小子脾氣壞得能上天,賀忱死後便沒什麼人能治得了他,可五年前,連他這個做爹的為保全整個賀府,尚且不敢為自己兒子討回公道,滿朝上下,無人敢言。

只有陸九霄,初生牛犢不怕虎,將京都攪得天翻地覆,不許人說一句賀忱的不是。

賀祿鳴嘆氣,「我知道阿葶這事,怪不了你,若非是你,恐怕更壞。」

陸九霄抿了抿唇,低頭不語。

「我與夫人想過,若不遇良人,賀家便養她一輩子,但嫁給誰,也不能嫁給你,」

聞言,陸九霄放在膝頭的指尖微微一跳,抬眸看向賀祿鳴。

賀祿鳴笑笑,「我們賀家,祖祖代代效忠皇室,可我的兒子,一個死於帝王猜忌,一個困於帝王猜忌,我的女兒,是絕不能與皇家的血脈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這就是為何之前賀敏那樣心悅陸九霄,岑氏與他也不肯點半分頭的緣故。

然,今時不同往日。

他對上年輕人那雙墨色染成的眸子,「但我知道了你與阿凜私下的籌謀,孩子,你想清楚了,僅僅為了忱兒,值得嗎?再如何,那位也是你身生父親。」

四目相望,靜默一瞬。

陸九霄緩緩道:「不是只為了賀忱,還為了陸家。伯父,聖上猜忌心重,為了您手中兵權尚能對賀忱下手,可我陸家的兵,不比您當年少。今日聖上因我的身份而暫放陸家一條生路,那若是他哪日換了個念頭呢?」

賀祿鳴蒼老的眸子微眯。

「若是哪一日,他開始忌憚我這個背靠冀北、流落在外的皇子呢?只要他在位,養著皇家血脈的侯府,永遠得提著腦袋過日子。」

背靠整個冀北的皇子,難道不比賀忱一個小將軍來得可怕嗎?

眼下宣武帝對他沒生出猜忌,是因他無職在身且還花天酒地,這也正是陸行從未主動讓他入朝為官的原因。

畢竟帝王心,最賭不得。

賀祿鳴久久無言,半響才緩緩點頭。

陸九霄抬手給他斟了杯酒,「皇家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陸九霄永遠姓陸。至於三姑娘……」

他手上動作稍頓,「……您若不攔著,我便努努力。」

賀祿鳴被他這番話逗笑,擱下酒盞道:「那我若是攔著,你當如何?」

「那我只能偷著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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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星河滾動,夜如潑墨。

棠苑中,沈時葶乖乖坐在軟榻上,由著岑氏用藥酒給她揉腫起的腳踝。

岑氏心有餘悸道:「這天子腳下,竟有人如此膽大,往後你出行,必要多帶幾個人才是。」

沈時葶心不在焉地「嗯」了兩聲,頻頻往窗外瞧。

岑氏看了她一眼,「怎的了?」

沈時葶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半響道:「不知陸世子傷得重不重,他今日這傷,多少是因為我……」

岑氏細眉一跳,安撫了她兩句,讓桃因伺候她睡下,方才離屋。

然而,沈時葶怎能睡得著呢?

她一閉眼,眼前就是陸九霄手中劍在她眼前偏轉,而後徒手接下黑衣人的刀刃那一瞬。

她翻來覆去,輾轉發側,最終蹭的一聲坐起。

若他二人此前當真兩情相悅,那眼下她不去過問一聲,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可讓誰去?

她翻下床,想要喚桃因,可許是心中對「兩情相悅」這種事情有些心虛,若是讓桃因去,阿娘與二哥哥就也知曉了……

思來想去,沈時葶復又重新躺回榻上。

而半個時辰后,她便知曉,今夜若不給他送個葯,她的良心怕是不能讓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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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事,今天早點更~

●推我畫七太太的文~好看的好看的好看的!

《惡毒女配翻身後》/畫七

南柚自從出生,一路順風順水,爹疼娘愛,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是一本狗血言情仙俠文里的惡毒反派,是女主的天生宿敵,兩人處處爭鋒相對,南柚最終落敗,死於非命。

她未來的夫君是九重天的天君,父君是戰鬥力爆炸的星主,堂兄是龍族的領袖,表弟是以一當千的妖族統帥,她身份高貴,卻愣是被小白花女主搶了所有的光芒和風頭。

因為她的囂張跋扈,胡攪蠻纏,襯得女主善解人意,大方得體。

她的所有靠山,全部都愛女主愛得無法自拔。

面對這樣要命的劇情,小蘿蔔丁南柚只好成天邁著小短腿,到處刷好感送溫暖。

於是,天界的日常變了:

南柚跑到她的星主父君面前,小胖手奉上熱茶,奶聲奶氣地要他好好注意身體,被萌得不行的星主撈起來親了一口。

因為南柚的神助攻,星主夫妻多年的誤會和隔閡都解釋清楚了,還給南柚多添了個弟弟。

堂兄修鍊不勤,被他父王揍得嗷嗷大叫的時候,南柚及時出現,哄走了龍王,然後邁著小短腿跑過來,從袖子里掏出療傷的藥膏,一邊給他療傷,一邊淚眼汪汪地給他呼呼。

龍族領袖·堂兄:誰讓右右受委屈,就是同我作對。

表弟身為妖族,血脈之力並不強,從小被族人嫌棄排擠,小南柚不由分說,拉著他說:勺勺很棒,不聽他們胡說八道,姐姐帶你一起修鍊。

自此,南柚在妖族能橫著走。

至於未來的帝君,他在某一日將南柚拉住,肅著聲音道:右右,我會對你好的,你信我。

小劇場:

有一天,南柚從深淵裡帶回一個小可憐,滔天煞氣,滿目陰鷙,奈何長得實在好看,沒認出文中最大反派的南柚給了他兩顆靈藥,把他帶回了天宮。

末了,她給父兄介紹自己的小夥伴,然後發現,自己的靠山們面對少年時,欠身行禮的動作嫻熟無比。

星女南柚,身份高貴,是父兄的掌上明珠,是當之無愧的四荒貴女,而等到她嫁給諸神之首,傳說中的至高榮耀歸屬者之後,一直默默隱忍,期待好運降臨的原女主傻眼了。

連酸都不敢酸了。

這大概是一個救贖的故事。

感謝在2020-10-3021:49:12~2020-10-3116:2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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