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番外4

我是張宇,那個很多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其實,我只是個擁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而已,準確來說,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如此精確又帶有暗示的自我介紹註定了我是一個擁有不少秘密的人。

而事實是,我確實知道一些不能說的秘密,而且是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些秘密的開始還要追溯到我懵懵懂懂的幼年時期,那時候甚至我那個調皮搗蛋搶天搶地的弟弟還沒出生。

在比較模糊的記憶里,有一個極其帥氣的男人曾經看護照顧過我一段時間,後來長大一點了才知道那是和我父母關係很好的鄰居,一個有錢有閑不用上班整天在家泡茶打遊戲給老婆做飯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暮夜,他和我爸是經常出海海釣的摯友,好到甚至連房子都買在了一個小區,緣分這個東西也是妙不可言,我媽竟然還和暮夜的老婆是同事。

因為有了這層關係,還不夠年紀上幼兒園的我,經常被送到暮叔叔家看顧,一是父母都有工作沒時間照顧我,二是顧叔叔確實又閑又無聊。

而且我有感覺,他是拿我練手,培養自己看孩子的經驗,方便以後照顧自己的寶寶。

所以小小年紀的我剛學會盤腿坐下,就已經開始和暮叔叔一起坐在一方黃花梨的桌子旁品茶了。

本來小孩子喝茶是不好的,但暮叔卻總告訴我沒事,還要我多喝點,說這些茶對身體和腦子有好處。

我尤其記得有一次喝了杯叫做燃葵的茶之後,興奮的三天三夜沒睡覺,不過竟然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疲憊和不適。

神奇的事在暮叔身上接二連三的發生,但他總是囑咐我不要往外說,不然明天就不帶着我去天上看彩虹了。

其實他根本就不用囑咐我,就算我告訴別人暮叔會飛,暮叔拿東西都不用挪地方,那東西會自動跑到他手裏來,暮叔甚至能讓春天才會開的花在冬天開放,他們也是不會信的,只會覺得我是異想天開。

看吧,才三歲的我就有這麼高的智商和覺悟了,我覺得應該和暮叔經常給我吃喝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關。

對了,彩虹不是半圓形的,是一整個圓,如果你們有機會飛到天上從上往下看,會發現的。

不過我覺得你們沒這個機會,畢竟你們也沒有一個抱着你們瞬間可以飛到萬米高空的鄰居叔叔。

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在闡述事實。

我和我的忘年交鄰居就這麼度過了一段貌似奇幻其實真的很奇幻的托兒生活,直到幾月後我的弟弟出生了。

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麼丑的小孩!!!

皺皺巴巴黑不拉幾,除了哭就是睡。

我爸和我說小孩剛生出來都丑,養養就會變好看的。

剛開始我還是信的,直到又過了幾個月,暮叔的女兒出生了,我才發現我爸是騙人的。

這不有剛生出來就很好看的小孩嗎!

白白嫩嫩像是電視里的洋娃娃,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多了都不捨得挪開,我真的很想湊上去親一口。

妹妹出生的那幾天,我作為忠實的小尾巴,沒事就被暮叔一手拿着保溫盒一手抱着我瞬移到醫院給靜姨送月子餐,這種小場面我見多了,相當的淡定。

妹妹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是沒有名字的,因為暮叔不知道要起什麼名字。

但嬰兒出生之後要打很多疫苗,我跟在暮叔屁股後面看他在醫院繳費大廳忙前忙后的,心裏想他為什麼不用瞬移,走着多耽誤工夫啊。

這時候一位護士小姐姐走過來催促暮叔。

「姓名欄不填就不填了,你可以先把孩子父母的名字寫上,但孩子的性別籍貫和血型體重你怎麼也得填上吧。」

暮叔拿着單子和幾位新手父親在繳費窗口的長桌那悶頭填寫,我就在暮叔的大長腿旁邊站着。

別人家的爸爸都寫完了,只有暮叔磨蹭了很久,不知道哪個環節卡了殼。

我等的有點無聊,就爬上長桌去夠那幾個走掉的人填好放進透明塑料箱的單子,暮叔看到了,怕我摔下去趕忙我往這走。

可來不及了,我已經不小心打翻了塑料箱。

暮叔把我放到地上自顧自的整理那一桌子的新生兒信息單,忽然,他手頓了一下,拿起一張單子看,順便咦了一聲:「老白家也是在這兒生的?」

接着他靈光一閃,往那張單子的某一行多瞄了兩眼,然後轉身去填自己的新生兒信息單。

等護士小姐姐再回來催的時候,暮叔把單子遞了過去。

「你女兒也是RH陰性O型血呀,是熊貓血,巧了不是,前幾天出生的一個女孩也是這種血型。」

暮叔笑着抱起來想要亂跑的我:「熊貓血嗎,我老婆最喜歡熊貓了,那就這個血型吧。」

護士小姐姐聽的稀里糊塗的,因為工作太忙,趕着走了。

再後來幾年過的很是歲月靜好,暮叔的居家託兒所事業越發的壯大,除了我們三個固定班底,還有一個小女孩三不五時的會被赳赳帶回家來,名字叫做白慕青,聽說她父親在她三歲的時候因病去世了,所以赳赳雖然比她小几天,卻還是很讓着她,她喜歡上的玩具或者小裙子,熊赳赳都會大方的送給她。

你們沒看錯,暮叔耗費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給自己的女兒起好了名字,叫做熊赳赳,雖然我們大夥都不是很懂為什麼暮叔姓暮,蘇靜阿姨姓蘇,他們的女兒卻姓熊,但是夫妻倆不在乎,我們這些外人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赳赳一如既往的好看,而且越來越好看,我甚至動過把她偷回家養著的心思。

再後來的某一天,這個願望實現了,赳赳忽然被我媽領回了家,說她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因為暮叔和靜姨出國探望赳赳的外公了。

我和我弟別提多開心了,都很想陪着赳赳睡,但我媽沒給我們倆這個機會,她要在客房陪着赳赳。

這事也在意料之中,赳赳長得招人喜歡,以至於我媽把赳赳送回家后心理落差太大還動了生三胎的心思,但又很害怕再生一個我弟這樣的,所以就偃旗息鼓了。

不知為什麼,自從暮叔從國外探親回來之後,身體就變得很不好,我們幾個上小學的上小學,上幼兒園的上幼兒園,就沒再圍着暮叔團團轉,剛好可以讓他休息一下。

可我畢竟年紀大了點,有些事也終於明白過來,暮叔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還小,都不記得了。

有一天我忍不住偷偷去找暮叔,想把心裏的困惑弄清楚。

當時暮叔自己在二樓的露天陽台曬月光。

不知道為什麼,別人都是曬太陽,暮叔卻很喜歡曬月亮。

暮叔雖然臉色異常的蒼白,卻還是抵擋不住他那股由內而外的儒雅和帥氣,我曾經的生日願望就是想長大變成像暮叔一樣的人,不管是眼界還是長相。

「小宇,你找叔叔有事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歇了三口氣,我覺得他好像真的病得很重了。

「暮叔,我長大了,有些事想問清楚。」

他晃了晃神,在木質設計感的圓椅上微微坐直了身體,饒有興趣的看着我:「那些茶和草藥我沒來得及讓他們倆喝,只有你嘗過,看來確實能讓人變得不一樣。」

「是的,我甚至連三歲的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如今好像也過目不忘了。」我想表達的是,那些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我都記得。

暮叔低頭笑了笑,再抬頭時眼睛的顏色有些發紅,他問我:「那你想記得嗎,還是讓叔叔幫你忘了?」

「暮叔,」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暮叔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了?」

暮夜眼睛裏的顏色忽然間的褪去,咳了幾聲才能開口說話:「叔叔病了。」

「那能好嗎?」

「能吧。」暮叔艱澀的扯了扯嘴角。

我雖然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卻也只有八歲,當時並不能瞧出那個表情下轉瞬即逝的悲哀。

我開心了不少,和暮叔聊了幾句就準備回家了,可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帶着遲疑和試探:「小宇,如果……如果暮叔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可以幫我保護赳赳嗎?」

「當然會了!」我想都沒想:「你是要去養病嗎,放心吧暮叔,我一定會幫你護好赳赳的。」

暮叔朝我笑了笑:「可以的小子,那些東西沒白讓你吃了。」

臨走時我還回了一下頭,這個完美的男人就那麼坐在木椅上抬頭閉着眼睛,月光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像是睡著了。

三個月之後,暮叔不在了。

赳赳和我弟年紀太小,只以為暮叔去了很遠的地方,可我卻已經懂得了什麼是人死不能復生。

那些日子,我總怕赳赳出事,放了學就去她家看她,我弟和赳赳在一個幼兒園,我也囑咐他多護著點赳赳。

不過不用我說我弟也會這麼辦的,他比我還喜歡赳赳。

快要到年節了,老師把我們留在學校排練文藝表演,等我晚上回家的時候,家裏大亂了。

準確來說是整個小區相熟的鄰居都出動了。

因為赳赳不見了。

我們找了好幾天,警察也把搜索範圍擴大到了我們小區附近的海灘那,所有人的希望隨着一天又一天的過去被消耗殆盡了。

靜姨奔潰了,昏倒在了找尋赳赳的路上,小飛也已經哭了好幾天,他說那天他就是回家拿個籃球的功夫,赳赳就不見了,他很後悔,不吃飯不睡覺抱着赳赳的小木馬坐在她家樓下的台階那等,邊等邊哭。

我沒有閑工夫哭,我要找赳赳,我相信赳赳不會出事的,但這已經是她失蹤的第六天了。

在從赳赳幼兒園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赳赳的一個朋友,那個叫做白慕青的小女孩。

平常她見到我就會主動湊過來,可今天卻躲得遠遠的,我直覺她有秘密,往前跑了幾步攔住了她。

「你有沒有見過赳赳?」我已經急的不想再和她廢話了。

「沒……沒見過。」白慕青垂下頭看着自己嶄新的小裙子,聲音有點小。

她在說謊。

我當下思維無比的清晰,關於赳赳的事,我如今都很敏感。

「哦。」她說完我扭頭就走。

可白慕青卻忽然追上我:「小宇哥哥,你去哪?」

「我去找赳赳。」

「你去找她做什麼,她有什麼好找的!」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審視的看着她閃躲又貌似不快的表情。

原來她不喜歡赳赳啊,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不喜歡赳赳的人,真是稀奇!

見我不說話一直看着她,白慕青期待的抬起頭看我:「小宇哥哥,你別去找她了,陪我玩吧,我家裏有很多玩具,我還很聽話。」

我牽起她的手,朝她笑笑:「好,哥哥送你回家,陪你玩。」

在陪白慕青玩了半個多小時洋娃娃變裝后,她在無意間問出我是喜歡她多一點還是喜歡赳赳多一點。

說實話,我當時心裏泛著一股子噁心,卻還是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當然是更喜歡你了,熊赳赳是個很奇怪的人。」

「所以你不喜歡她對吧。」白慕青貌似有些期待。

我看着她的眼睛頓了兩秒:「當然不喜歡,我其實很討厭她,有一次她差點騙着我弟跳了樓,她人很壞。」

「對吧,她人很壞,所以她該死!」白慕青毫無防備的說道,開心的像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

不,她就是個孩子,卻心腸歹毒。

我攥緊暗暗發抖的手:「……對,她該死。」

白慕青笑的更燦爛了,從地毯上爬起來湊到我身邊,小聲說:「小宇哥哥,你放心,她很快就會死的。」

「真的?」我眼眶子都有些熱了:「那你偷偷告訴哥哥為什麼?」

她附在我耳邊說了些悄悄話,說完很是期待的趴在我肩膀上求表揚,我看着她的臉,忽然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推倒在地。

然後起身瘋了一樣往小區後面那座封鎖了很久的山上跑。

赳赳你等等哥哥,哥哥馬上就來救你了!

後山幾個月前被人買下來開發,早就封路了,所以我們和警察沒去那裏搜尋,誰能想到兩個小女孩會偷偷爬上荒山哪。

一月份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呵氣成冰的狀態,可我跑到教堂的時候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那座廢棄的教堂是鐵質的大門,門上有着積年累月沉澱下的斑駁,我開門拴的手在不停的抖,連帶着說話的聲音也跟着抖了起來。

「……赳赳,赳赳你能聽到哥哥說話嗎?」

帶着鐵鏽的門栓終於被我拽開,厚重鐵門推開的那一剎那,我呼吸都跟着暫停了。

眼前的情景打破了我這那個年紀可以承受住的認知極限。

赳赳渾身是血的被裹在了一張詭異的赤紅色大網裏,那張網泛著暗紅色的光,像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避風港,把她牢牢的包裹其中,而組成那張網的無數發着光亮的絲線……竟然是從赳赳心臟的位置蔓延出來的。

我不敢靠近,準確來說是不知如何靠近。

「赳赳……赳赳,赳赳你醒醒,哥哥來了。」我聲音抖得自己都覺得費勁。

赳赳像是睡著了一樣,臉色蒼白如紙,頭靠着膝蓋以一個十分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縮在那裏,可毫無波動的鼻翼讓我的心忽然之間的揪緊了。

我嘗試着用顫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張網的一縷絲線,那根絲線像是有了感知,一瞬間扼住了我的喉嚨,又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穿進了我的眉心。

但我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甚至一點都不疼。

幾秒過後那根絲線緩慢的從我身上抽離,緊接着圍繞着赳赳的那張巨網也慢慢的開始退縮,直到一個泛著光的小點消失在了赳赳的心口。

我感覺得到,那張保護赳赳的網信任了我。

我手足無措的撲到熊赳赳身邊抱起她,她的身體已經變得冰涼了,我用身上的羽絨服把人緊緊的包在裏面想用衣服上殘存的體溫讓她溫暖一點。

可赳赳沒有任何反應。

我慌了,甚至忘記了呼吸,手有些遲疑的按住了赳赳的心口,已經感受不到心跳了。

我像是一隻瀕死的幼獸,跪在教堂里抱着她放聲大哭。

有那麼一瞬間,我恍惚聽到了暮叔的聲音……

「小宇,如果……如果暮叔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可以幫我保護赳赳嗎?」

「當然會了!放心吧暮叔,我一定會幫你護好赳赳的。」

我悲慟的整顆心都是疼的。

我來的太晚了。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一隻粘滿乾涸血跡的小手替我擦了擦眼淚,我一時間愣住了,猛的低頭看懷裏的人,赳赳正茫然無措的看着我。

「赳赳你醒了,你沒死……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我有點語無倫次,卻還是突兀的去按她的心口,心跳恢復了,她還活着。

我用超乎年紀的冷靜,抱着一聲不吭的赳赳在廢棄教堂里思考了十幾分鐘。

暮叔以往所有異於常人之處隨着回憶紛至沓來,赳赳是暮叔的女兒,再加上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我背起滿身是血的赳赳往山下走。

我答應了暮叔要保護好赳赳,那麼,就讓我看到的那一幕,永遠留在這座廢棄的教堂里吧。

赳赳被我找到了,又送進了醫院,警察來了家裏,我避重就輕的把自己所知道所了解的全都線索告訴了警察和大人們,但關於在教堂看到的那一幕絕口不提,我知道,直到我死,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甚至,連當時昏迷的赳赳都不一定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為母則剛的靜姨和白家因為這件事打了一年多的官司,但白慕青的新爸爸在當地勢力不小,這件事就這麼被萬惡的權勢壓了下來。

赳赳自從經歷了這件事,不再說話了,我心裏很着急卻也無能為力。

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傷疤可以撫平,萬物都在生長,可赳赳依然沒有開口說話。

當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時候,一個炎熱的下午,我用一罐冰可樂讓赳赳開了口,天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

當然了,大家都很高興,連我爸這個八百年不下廚的人,都賢惠的做了一桌子菜,把赳赳和靜姨請家裏來慶祝。

其實在我爸媽眼裏,赳赳和自己的女兒沒區別。

大人們為赳赳能重新說話開了紅酒慶祝,我弟則是怕赳赳又不說話了,一直圍着她問東問西嘰里呱啦。

酒過半巡,我爸可能是喝高了,紅著臉又哭又笑的,還一直誇我,說我能讓赳赳開口真是個奇迹。

靜姨也在那點頭說是,還順帶我把三年前找到赳赳的事提了提,說我是赳赳的救命恩人。

我爸亢奮的一拍桌子:「既然咱們兩家這麼有緣分那就定娃娃親吧,我家倆兒子,小靜你隨便挑,只要赳赳是我家兒媳婦就行。」

我媽也在那摟着靜姨的肩膀:「是呀小靜,你不知道我多喜歡赳赳,咱倆關係這麼好,娃娃親就這麼定下吧,換了別人我可不答應。」

靜姨也笑着敷衍:「行行行,你們家倆兒子都這麼帥,選哪個我都不吃虧,如果他們長大了在一起,我絕對不攔著。」

我坐在桌上,感覺整張臉燙的厲害,再去看不遠處客廳那坐在地板上搭積木的赳赳,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顯然沒聽見大人們酒後的玩笑。

而我那個傻不愣登的弟弟,手裏正攥著一塊積木,眼睛一措不措的盯着赳赳,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自那天開始,我的心裏像是種下了一顆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從一個心理早熟的小朋友變成了一個更加理性的少年,家長們都說我有超乎年齡的成熟,這點我並不否認。

所以出於獵奇和嘗試新鮮事物的心理,我談了很多的戀愛,接觸了形形色色的女生,用於確定自己到底喜歡哪一款。

我這個人理性到只要和一個女生談戀愛就會在心裏拉一張評分表,從各個維度給自己當時的女朋友打分,然後再及時的發現不合適不喜歡不般配,所以我好多朋友都說我濫情,連我弟也覺得我是個渣男,我一點都不在乎。

可我卻總想知道我在赳赳心目中是什麼樣子的。

至少是一個從小保護她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大哥哥吧。

只不過我比她高好多級,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弟在護着她,這點我還挺羨慕的。

赳赳從小就招人喜歡,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我弟每天回家都會和我還有爸媽說他和赳赳在學校的事,但凡碰到有男生對赳赳表現出好感的,我弟都會跑來問我怎麼辦。

可能他覺得我經驗豐富可以幫赳赳解決這種青春期的小困擾。

「你長這麼大的個子是幹什麼的,腦袋長出來不是只為了增加高度的。」上初中的我弟又來了,今天異常的躁動。

我弟撓撓後腦勺,顯然問題很棘手:「從前喜歡赳赳的男生,我偷偷嚇唬嚇唬打一頓什麼的就完事了,這次不行,我下不去手。」

我扔下手裏的筆:「怎麼,這次喜歡她的很執著?」

「不是,」我弟皺着眉頭:「這次喜歡她的是她同桌,是個女生。」

我愣了一下,我弟接着為難道:「赳赳把那個女生的Q/Q推給我,我以為那女生是喜歡我的,可她轉着彎和我聊赳赳,還問我赳赳喜歡什麼,有一天午休,我看到她偷偷親了赳赳一口,我才知道……」

我弟說不下去了,我攥了攥拳頭:「親赳赳哪了?」

「臉。」我弟說着指了指側臉,表情跟吃了只蒼蠅一樣。

我沉默了半晌:「這事我知道了,我來解決。」

沒過幾天我就和我的現女友分手了,一是我不喜歡她了,二是我確實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

又過了幾天,白慕青攔住我和我表了白,我覺得契機到了。

我拿着那盒白慕青送的巧克力去初中部找了赳赳,把東西轉贈給了她,當時她同桌眼睜睜的看着。

這件事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我們學校,藝術部的人也聽說了。

嗯,一石三鳥,我覺得問題解決的不錯。

但我這個人習慣了把事情解決徹底,不留一絲隱患,所以我隔三差五的去找赳赳,給外人了一種錯覺,我才是赳赳的男朋友,久而久之,我竟然也陷阱了這種錯覺里無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赳赳放學來找我。

「宇哥,我有事要和你說。」

赳赳站在我面前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空氣都有些凝滯,我清楚記得當時有一陣風吹進了我的房間,把她的短髮吹得有些凌亂,她伸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連帶着白嫩的手腕都那麼好看。

她會和我談什麼事?十三歲青春懵懂的熊赳赳要和我談什麼正事哪?

一種說不上來的期待在我的心裏炸裂開來,那是一種從來都沒出現過的感覺,可我意識到,這種期待不會憑空出現,它在我心底已經藏匿很久了。

我從來都沒對一件事一個人有過如此大的期待,期待她會說出那句話,期待她飛奔到我懷裏,期待她專屬於我自己。

在我心裏的那顆種子終於破土而出,或許在很早之前,它就已經偷偷生根了。

我後來曾經在深夜裏無數次的假設過,如果當時赳赳說喜歡我,如果我和赳赳在一起了,我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對待感情玩世不恭?

一定不會了,如果是赳赳的話,我願意為她改變,因為她和我遇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她不可以用表格評估,她不可以受傷害,傷心也不可以。

可惜沒有如果,因為那天我發現她好像真的不喜歡我。

因為她說:「宇哥,以後在學校別來找我了。」

那天,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秘密。

我發現我弟也喜歡赳赳。

而且越來越喜歡,為了她可以放棄從小到大喜歡的籃球專業,為了她挑燈夜戰的學習到下半夜,為了她拒絕了所有向他示好的女生,為了她努力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但我弟膽小,守在赳赳身邊這麼多年卻從來不敢讓她知道,甚至幼稚的騙赳赳他在外校交了女朋友,只是想試探一下她有沒有吃醋。

赳赳是個十分遲鈍的女孩,她沒有任何反應。

但我知道,這是因為不喜歡,但我沒有告訴我弟,因為他的喜歡太執著了,至少我做不到。

暑假的某一天,我弟和赳赳看完一場周杰倫的演唱會回來,高興的連洗澡的時候都在哼歌。

我問他怎麼了,他說赳赳答應他去看他的籃球比賽。

我知道,他其實是想表白了。

我沒說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想了一整晚,想了我們三個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想了我這種人配不配得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一大早我拿起我高中時出國比賽贏得航天模型去了我弟的房間。

他也起來了,正在穿外套。

「你一大早出去幹嘛?」

我弟把羽絨服拉鏈拉上,隨口著說:「昨天赳赳說想吃東區的蟹黃小餛飩,我去給她買,晚了就賣完了。」

我怔了幾秒,釋懷的笑了笑,把手上的模型遞給他:「這個送你了。」

張飛愣住了,半晌沒說話,也沒接那個模型。

「哥,你不是很喜歡這個模型嗎,怎麼忽然願意送給我了。」

我還是笑着,手遞了過去:「你不更喜歡嗎,喜歡很多年了。」

他盯着那個模型很久,才伸出手接了過來,小心的把模型抱在懷裏。

「我回房間補覺了。」我轉身就走,生怕我弟看到我眼裏的落寞。

手才摸到門把手,我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有些不同往常的鄭重和低沉:「哥,謝謝你!」

「謝什麼,我是你哥。」我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實我只是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放棄的早了些,人類有趨利避害趨易避難的本能,我這種人就是。

而我弟比我執著也比我單純,我希望他可以給我從小保護到大的小妹妹幸福。

可是後來,我看到了赳赳身邊出現了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好像很不一樣,是一個異於常人的存在,這讓我想到了多年前的暮叔。

所以我知道,我弟也該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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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衣櫃里藏了個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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