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原本崔董氏告御狀,狀告開封府瞞報朝廷命官死訊,並且企圖殺人滅口的時候。趙霽就聞到了濃濃的陰謀氣息。

從六品,這品階放在各州府絕對算得上各州府里排的上號的掌權者。但在隨便扔個磚頭都說不定能砸著個郡王的開封,從六品的官員滿坑滿谷。根本不算什麼。

何況當初趙霽嘉獎的時候考慮到了崔明的工作內容。想達到既提升他的官階,又能讓他完全不陌生工作內容快速上手的效果。

安排給他的是從六品的成安大夫。這職位是舊醫官改制的軍器庫使,工作內容就是管理軍械庫,主要負責軍械庫的收納歸檔。

有些工部兵部設計出來的新兵器,在實驗殺傷力足夠,批准可以使用之後,也是由成安大夫編纂入冊登記。

說得再通俗點——就是個部隊文職的軍械庫管理員。

為了殺一個軍械庫管理員,買通大宋開封府一眾重要關節的官員?如果要把這件事情完全抹平,不止需要買通賀祁偉,肯定還要在最後簽字的趙謙身上下些功夫。賀祁偉絕對指揮不了身為開封府尹的趙謙。這決定了他雖在這裡面起了主要作用,但他不會是幕後操控的人。

他們的身後必定有人在操控一切。

但推測出這點之後,趙霽不由得捫心自問。這麼做,真的值得嗎?試問開封府內除了衙役,哪個不比一個並無什麼實權的崔明有用?

這世界絕無可能有人為了區區一個崔明就把自己埋在開封府的一連串明線暗線統統都給扯出來。崔明本人不值得這個冒險,崔明本人代表的從六品成安大夫這個官職也不值得這個冒險。

這裡面得有驚天大陰謀啊!趙霽十分肯定。

所以他一開始提審賀祁偉之前,設想的情景包括了【賀祁偉抵死不認怎麼辦】【賀祁偉認了,但不肯說他這麼做的目的,不肯暴露他身後指使他的人怎麼辦。】

偏偏什麼情景都假設了,卻還是沒想到真實有時候比想象力更魔幻,更出乎預料。賀祁偉不要說『抵死不認』了,他完全就是一臉懵逼!審他的時候,他全程都是一副『我不知道啊?』『有嗎?』『臣沒聽過沒見過不了解』『臣冤枉啊!!!』的狀況外。估計如果不是實在太茫然,賀祁偉都打算撞死以死明志了。

他的神態不似作偽,問題是崔董氏也絕不可能說謊。

因為她口中的大部分經歷都可以找到證人佐證。從她被打,被從開封府扔出來,到找她的婆母,到最後家裡著火。她這一路遇到的人實在太多,真要認真找起來,開封很多人都可以為她某一段的經歷作證。

趙霽找衙役們來,本來是設想讓他們佐證六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和賀祁偉以及崔董氏對對時間線和口供,判斷到底誰在撒謊。

可如今看來,衙役之中混入了這些會武功內力的人,這情形讓趙霽不得不開始設想另外一種可能。

有沒有可能,賀祁偉說的都是真的,而崔董氏說的也都是真的呢?

不過這種大膽的設想和懷疑的萌芽剛剛產生,就被王侁的話給掐滅了。

趙謙剛剛進宮了,還是直奔中書省。

很好很棒棒。

那他在這種敏感時候,去中書省做什麼呢?

孫猴子去搬救兵了?趙謙這個弟弟做出這種弟弟行為,他是要搬來救兵,把朕當妖精要給打一頓嗎?

趙霽:「趙謙去中書省找誰你知道嗎?」

王侁:「應是韓大人。」

趙霽面無表情。找叔父去了。

賀祁偉這狀態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的趙霽不著急下定義,把它暫時放在一邊。

打算先把趙謙叫過來,看看這麼段時間,他走動出個什麼破結果好了。

打定主意后,趙霽指揮身邊小太監跑腿:「去中書省,把郡王和韓忠彥大人一起叫來。」

聖旨吩咐下去了,身邊的小太監卻一動沒動。

趙霽:……???

他一臉『你怎麼肥事?小老弟?』的表情看過去。

這時身邊站著的不是他使喚地最得心應手的小同子,而是剛才那個挺身而出救駕,又在救駕不成反被救之後,第一個跪下拍彩虹屁,隔空撅著嘴要親他鞋的小太監。

趙霽都瞪過去了,那小太監還一臉痴獃狀地看著他。

「是。」瞧著那小太監一動不動,他身後另一個人實在忍不住,應了一聲小跑著出去了。

一直到他身後的人都跑出門去了,這小太監還是放空狀態,雙眼眨都不眨,直愣愣看著趙霽。

趙霽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一直都這麼看著我的?從剛剛控制住局面后,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這麼看著我?

「你。」趙霽伸出指頭點了點那小太監。

小太監受寵若驚。

「滾出去洗把臉再滾回來。」

小太監滿臉難過。

趙霽:……

這太監是否膽子也太大了?

不對,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他?我以前身邊有這麼一號隨侍的太監?

趙霽生疑,再看那小太監滿臉難過,三步一回頭地看著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就是覺得有種詭異的被冒犯感。忍不住伸腳,對著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

那小太監被踹地一個踉蹌,在地上生生滾了一圈才勉強穩住身體。

趙霽壓低聲音怒道:「快滾!沒清醒之前別回來!」

在趙霽這一腳以後,那小太監終於恢復了點正常,幾乎把頭埋進胸口,低著頭沖向門口。

王侁和對方擦肩而過,眼角餘光似乎看到那小太監的嘴角勾了一下?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饒是王侁大人見多識廣,都被這一幕震驚了。猛然回頭朝那小太監的方向看去,想要確認自己看到的。可那人卻早已跑遠了,王侁連對方最後的背影都沒有看到。

……錯覺吧……王侁訕訕收回目光。

卻見那小太監一溜煙跑出了文德殿。出了文德殿,小太監腳步卻未停,繼續向前小跑。

終於在宮牆內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呵……呵呵呵……哈哈哈!」剛剛站穩,角落裡的人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笑聲。

隨著笑聲,小太監原本單薄瘦小的身量膨脹。如果此時有江湖人看到,必然能夠認出,這正縮骨功。

幾息之後,原來的小太監完全變了一副模樣。那人寬肩窄腰,由於身量變化而緊繃的衣服貼在他身體上,清晰地勾勒出了他修長筆直的雙腿。

他伸手拂面,白皙的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捻,便從臉上接下來一層薄皮,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倘若有人此時看到,必會不由自主感嘆上一句「好樣貌!」。

這人很英俊。丹鳳眼眼尾向上挑,眉飛入鬢,嘴角勾起帶著放肆的笑意。

如果說李尋歡的英俊包含了他本人氣質中的洒脫大氣,趙霽的英俊帶著天子威嚴和非比尋常的清秀俊美。

那這個人的英俊可以說是帶著張揚和和毒蛇一樣的邪氣。

一個侍衛悄悄出現,朝牆角的人湊了過去。確認四周無人後,對著那人跪了下來:「九爺。那幾人怕是保不下來了。手下這就動手了結他們。」

「不需要。」被稱作九爺的人制止「他既然要審,就給他留著玩吧。」

侍衛不知道爺口中的『他』到底是誰。而男人也不需要手下知道。

侍衛:「可白駝山那邊——」

宮九:「管他們去死。這次白駝山之事,本就和咱們毫無關係。那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妥了?」

侍衛:「已經好了。」

九爺道:「你走吧,我要在這裡多待一陣。哦,對了。還有,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許碰這宮裡的小皇帝。」

侍衛:「……是。」對於九爺,他本就不需要有疑問。只接受就夠了。

趙霽對於自己竟然已經在莫名其妙的時候,莫名其妙遭變/態莫名其妙地盯上了這件事情,毫不知情。此時此刻,他已然化身成為了木得感情的審判機器,鐵面無私地審判他堂弟。

「陛下!臣真的不知情啊!」趙謙滿臉的鼻涕泡都來不及擦。髒了吧唧得看著噁心。

韓忠彥也跪在一旁發誓:「今日臣之所言,句句屬實!」隨時做好了沒人信他他就撞柱子,以身殉國以死明志的準備。

剛剛,小太監才出門呢,沒走遠就碰到了前來謝罪的韓忠彥和趙謙。按時間算,假貨小太監此時還在皇宮裡溜達的時候,韓忠彥和趙謙就已經跪在文德殿了。

文德殿此時更加擁擠了些。這案子越審,人就越多,可憐的文德殿地板磚在今天之內,承受了它平時不該承受的許多詭異液體。

比如汗水,比如裊液,比如鼻涕,比如淚水。加上不通風,好好的一個文德殿,漸漸有詭異的味道開始瀰漫。

趙霽就在這種味道中,強作面不改色狀:「那捲案卷現在何處?」

在沒有測謊儀,沒有DNA,沒有物質檢測的古代。趙霽不想在沒有實質性證據的時候去靠感覺判案。畢竟人會表演,也會說謊。還不如死物更可愛些。

到底是韓忠彥趙謙賀祁偉三人勾結,殺人滅口之後趙謙裝瘋,韓忠彥賣傻,賀祁偉裝神經病。

還是他們三個人真的是被冤枉的,這其中另有隱情。

一切都得有確鑿的證據后再做判斷。

趙謙忙不迭從袖子裡面掏出了案卷呈報上去,心裡忐忑。最後的落款簽字確實是他的字無疑。陛下若是以簽名定罪的話,那他根本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趙霽提出想要看案捲起初,沒想太多。待真正看到案卷之後,卻一下突然發現了好多線索。

這線索...還能更直接點嗎?

膨脹了的趙霽突然自信。逆轉裁判那遊戲沒能通關,與我無關,一定全都是遊戲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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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在朕屋頂上打架[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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