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趙霽曉得證人保護的道理,在傳巡使判官進來前,先道:「李尋歡,你和崔董氏先去偏殿等候。」

兩人被太監帶入偏殿後,趙霽才示意手下太監宣召右軍巡視判官。

等待人進殿的過程中,趙霽緊張地吞咽了幾下口水,右手也跟著不自覺搓起手指。說實話,他是真的非常緊張。

單單隻是當皇帝,這些日子的加班都已經讓他幾乎都沒了半條命。

更不用說再來個跨專業的審案了。查案和審案他是真的非常不可。

當年玩逆轉裁判這遊戲,他都是靠所有選項都挨個試一遍才能勉強通的關。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幾乎快瀕臨滅絕的『敏感細胞』。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精準抓住受審者的言語漏洞並且精準攻擊。

但他現在除了硬著頭皮上,想不出其他好主意了。

因為時間該死地緊迫!崔明的死,在崔董氏的敘述中,是開封右軍訊使判官定案,開封府尹簽字入冊。

這兩個人幾乎相當於代表了整個大宋的最高司法審判機關。放在現代,那就是最高法院的院長,兼最高檢檢察長。這種關節出了問題,趙霽一時間上哪兒去找能審他們案子,後台又硬的官員?

何況李尋歡為了保護崔董氏,是穿著喜服,騎馬幾乎橫穿了整個開封這麼跑過來的。眾目睽睽之下,消息靈通的怕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審理的時間拖得越慢,相當於給那些人更多的準備時間。

沒出這事之前,趙霽甚至都還沒能察覺到。自己身邊竟然一個能夠完全信得過的手下都沒有。

趙霽一邊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往前莽,一邊內心在工作計劃中添上了『培養人才』順便在屁股後面追加了許多加粗的感嘆號。

左思右想的工夫,右軍巡使判官已經進來了。他看起來年紀不輕,但朝服打理地一絲不苟,邁入大殿下跪行禮,所有動作都是一板一眼。「微臣叩見陛下。」

趙霽注意到,賀祁偉下跪行禮之後,還下意識專門伸手拽住了因為動作不可避免要向上翹的朝服衣襟。這種人趙霽以前也遇到過,這算是強迫症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狀態了。

趙霽:「賀祁偉,你來告訴朕,崔明,一個堂堂從六品的大宋朝廷命官,為何在死後不足半天就能夠斷定其為自殺!?」

右軍巡使判官,名為賀祁偉,年近五十。光這右軍巡使判官的位子就已經坐了五年。單憑他的年齡和現在的官位,加上他確實能力有限。再往上升怕是不太容易了。如今唯一的目標就是平平安安干到致仕告老。有了這個目標后,本就小心謹慎的人更是做一步想三步,生怕行查他錯。

今日一接到陛下傳召,他立刻沒有停歇地趕了過來,一路都在思索為何陛下傳召。

剛才叩頭之後,見陛下沒有絲毫喊起的意思。心裡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本已經做好了被陛下因任何他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的原因問罪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陛下這番問罪卻問得他一頭霧水。崔明?判案?自殺?陛下在說什麼?

思及最近一遍又一遍的考試,賀祁偉稍微不敬地揣度了一下聖意,把頭壓地更低,額頭深深貼在地面,回答得恭恭敬敬,語氣依舊一板一眼:「回陛下,□□命人編纂添加入宋律的文書中有提及,倘若朝廷命官被害,開封內須由開封府少尹在內三名從五品以上官員審理,若是地方,則由府衙通判三名以上審理。」

趙霽錯愕:……嘎?

就在剛剛,賀祁偉回答的時候,他差點就崩不住表情,露出黑人問號臉了。

這老頭兒背得倒是真的通順。

但是朕叫你來是問罪,你當這是考試呢?還三名以上?!

別說三名了,一個人只半天時間,結案陳詞都寫完了的那人不是你?

這案子不就是你審的嗎?!

內心咆哮著,可另外一種聲音在趙霽的內心問道。這世界上有心理素質這麼好的人嗎?自己光明正大潛規則,還殺人滅口。等別人興師問罪的時候,犯罪嫌疑人決口不提自己的事,就趴在地上給審判人員背法律條款?

趙霽狐疑:「崔明的案子不是你審的?」

話音還未落地,趙霽就看到跪在地上頭埋幾乎都快埋進地底的人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眼睛因為震驚瞪得滾圓,眼睛下面自然衰老出現的眼袋都因為過於震驚而被生生抻平了。

「臣從未聽說過什麼崔明案子!臣冤枉呀!陛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賀祁偉立刻把額頭用力在地面扣動,砰砰砰三聲,磕頭的巨大響聲,甚至連遙遙坐在皇椅上的趙霽都清晰可聞。

開始審理之前,趙霽設想過這名右軍巡使判官會撒一些欲蓋彌彰的謊言,或者乾脆給崔董氏潑髒水誣陷崔董氏。

千算萬算,卻還是萬萬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還能使找錯人了不成!?可全開封哪來的第二個右巡使判官?

趙霽皺眉,朝等在偏殿的小同子道:「把李尋歡和崔董氏叫出來。」

小同子飛快打開偏殿大門,把李尋歡和崔董氏傳召進來。

崔董氏進入大殿,只看到跪在地面上的賀祁偉的半張臉,臉色就變了。

惡狠狠盯著賀祁偉,趙霽看她的表情,甚至懷疑如果這裡沒有其他人,崔董氏甚至會立刻找刀,對著賀祁偉統上它一百八十多刀泄憤。

單隻看崔董氏的表情,趙霽心裡就已經預感到他接下來的問話很可能是多餘的:「崔董氏,你可識得他?」

「回陛下。」崔董氏跪到地上,雙眼惡狠狠盯著賀祁偉:「我識得。他就是給我夫君定案的那個右軍巡使判官!那天我跪在開封府外,開封府大門打開過片刻,我看到過他半邊臉。之後就從開封府走出來幾個衙役,不由分說把我拖進了開封府內!這張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賀祁偉活這麼餓大,兢兢業業,哪想到鍋從天降!拚命搖頭:「陛下!陛下明鑒!微臣冤枉呀!!微臣願以性命起誓,微臣為官這麼多年,從未做過任何意見逾規之行為,更是從未指使任何衙役毆打百姓!」

兩個人怎會有如此天差地別的說法!?如果撒謊,有人會撒這種輕輕一戳就破的謊言嗎?

趙霽沒料到在找崔董氏對峙的情況下,賀祁偉還能一臉委屈抵死不認的。

看賀祁偉冤屈的表情。趙霽不免開始入懷疑。是這人真的沒有做過,還是他的心理素質過於強大?可問題是開封府衙役眾多,他做與沒做,證人一抓一大把,就到底誰在說謊這問題,也未免實在是太方便辨認了吧?

趙霽:「來人,把六日前開封府所有值守衙役統統叫來。」

殿內的小太監迅速退了出去。應該是去傳人了。

中書省就在文德殿旁邊韓忠硯和蔡卞今日留值,文德殿的動靜鬧大之後,自然而然就把中書省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朝臣不得妄議天子。但先是李尋歡大婚當日一身婚服騎著馬帶著一個全然陌生一身縞素的女人進了文德殿,后是開封府巡使判官被傳召,接著又聽文德殿出來的太監直言陛下要宣召開封府衙役?

韓忠硯和蔡卞對視一眼,從其中隱約感知到了異常之處。陛下在做什麼?

這一次的宣召比宣召賀祁偉用的時間更加長了些。畢竟當天值守的衙役有些在當差,但也有些在家休沐,幾十個人找齊需要時間不說,開封府也要應對人手突然不足的問題。

等所有人都找齊,衙役被依次進殿的時候,此時距離李尋歡他們到來,已經過了大概一個時辰了。

端坐在文德殿的趙霽不知道的是,在衙役還未找齊之前,王侁便借著國婿身份的便利帶著一人低調地進了皇宮,進入宮門之後,兩人便直奔中書省而去。

「王兄大恩沒齒難忘。」跟在王侁身後的那人低聲道「我趙謙來生當牛做馬以為報還。」

王侁被如此道謝有些莫名,更有些緊張:「不就是進宮而已?如果你有要事,直接通報陛下上達天聽豈不更好?何必要走你叔父的路子?」趙謙今日找到他,遞上來幾幅名畫,求他帶他進宮。只說有要事需要進宮找一下叔父韓忠硯。

那幾幅畫戳到了王侁的癢處,加之只是要去位於前殿的中書省,而不是後宮想來問題不大。王侁自然收了畫滿口答應。

本來王侁還沒有多想,偏此時聽趙謙這種感謝的語氣,內心突然不安起來:「鄧兄,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要去中書省做什麼!?」

趙謙被王侁這般逼問,哪能不了解是自己言多必失,打著哈哈:「沒什麼大事,只是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罷了。」

之後便任王侁再如何追問,都不再言語。

王侁越是問不出,心裡越是忐忑。把人送到中書省后,親眼看著他進入中書省。並沒有立即出宮,眼睛轉動一下,一咬牙,問了皇上現如今所在,扭頭朝著文德殿的方向而去。

趙謙進了中書省后,直接找上韓忠硯,把人拉到角落後,看四下無人,膝蓋一軟,跪在韓忠硯的面前疾呼:「叔父救我!」

韓忠硯一驚,伸手拉他,和趙謙稱呼他為『叔父』相比,他的稱呼就顯得極為生疏了:「平南郡王,你這是做什麼!」

趙謙並沒有在意這生疏的稱呼,而是小聲道:「……今天陛下先是宣召了右訊使判官,又傳旨宣召六日前開封府當值的衙役。我……我心裡實在忐忑,就問其他人六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特別之事。但無人說得上來。我便差人查了六日前案卷。發現——」

韓忠彥追問:「發現什麼?」

趙謙渾身都是冷汗:「發現六日前有一例由我簽字入冊的案卷,但我毫無印象。」

韓忠彥聽著趙謙的敘述震怒:「什麼叫做你簽字入冊你卻毫無印象?!」

趙謙搖頭:「我不省得……那日我晌午喝了些酒,似乎是簽過什麼字,又似乎是沒簽。」

「那到底是簽還是沒簽!?」

「我……那日我醉了……我真的不省得。」

韓忠彥:「那入冊案卷是什麼?」

趙謙飛快從袖口掏出一物:「我帶來了。」

韓忠彥接過那物,打開一看,臉色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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