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張狂

刻意張狂

「哦,你竟然識得我?那小娘子可知道十三殿下此時被困在何處?」陳元明問道。

「殿下為了讓小人脫身來求救,已經讓禁軍所拿,現在應該在西行驛站中。」白蘭既然已經確認了來人的身份,此時便也不再隱瞞,將原委和盤托出。

正在此時黃文德的禁軍已經追到了,他們身穿明光凱,自然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白蘭立時翻身上馬,轉過馬頭對著黃文德說道:「將軍的馬騎的好生慢,將軍可知道此刻來,已經取不了我的性命了么?」

「大膽妖女,豈不知天命不可違,你如此一意孤行是要置你白家幾百口人於不顧么?待到雷霆之怒,你全家倒要與地下相會不成!」那黃文德追的有些瘋魔,到了近前方才醒悟,便一邊謾罵一邊調轉馬頭準備逃走。

「哦,黃將軍,你又威脅我,我呀——就喜歡別人威脅我呀!」白蘭笑著,笑容那樣燦爛,尾音拖的長長的,好似江南的吳儂軟語一般。

白蘭說完轉過身對著十六衛中的陳元明說道:「陳將軍,拿住殿下的便是此人,若叫此人此刻逃脫,那殿下的性命危亦!」

陳元明微微一笑,單手扶須道:「小娘子放心,此人定然是逃不了的。」

陳將軍手中摺扇一揮,那黑臉的漢子帶著一隊人便包抄過去了。

那黑臉的漢子言語粗魯,帶兵卻是一把好手,一把長刀,一隊人,揚起的塵土裡只聽見兵器叮叮噹噹的碰撞聲,黃文德便被他纏在了當中,打得難解難分。

白蘭雖然言語上佔了上風,但想到黃文德的身份和武狀元的背景,不由的替黑臉漢子擔心,若是叫這人跑了,那麼殿下只怕危亦,她所做的一切便前功盡棄。

白蘭想要策馬過去觀戰卻怕若不小心被那黃文德所擒拿了,作為人質耽誤事。

「那位將軍……」白蘭想問問這個黑臉漢子到底行不行,別到時候打不過黃文德。

「小娘子只管放心,冒功有萬夫不當之勇。區區一個黃文德,倒還不在話下。」陳元明陳將軍單手撫須,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黑臉漢子帶著一隊人悠然而返,黃文德已經五花大綁,丟在陳元明的馬下了。

這時候黑臉漢子猶覺的不過癮了,臨了下馬又在黃將軍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兩腳,竟然不看陳元明而是看著白蘭嘿嘿一笑道:「小娘子,方才這貨威脅你,要如何處置這廝?全憑小娘子一句話。聽說這人曾經做過武狀元,本想好好見識一番,誰知道此人實在是不經打。」

白蘭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黑臉漢子果然是厲害的,見他沖著自己問話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卻也不敢笑,轉頭看看陳元明,露出很無辜的表情。

陳元明將手中摺扇輕輕搖著笑的如和煦的春風,道:「在下也想問問,娘子想要如何處置此人?聽娘子的口氣,這廝之前便威脅過娘子?」

……

這十六衛為什麼跟十三郎完全不是一個風格,這是他們家的十六衛么?

白蘭將陳元明帶來的人看了看,說實話穿著比禁軍那可是差的遠了,穿什麼的都有,破布爛衣裳,兵器也是亂七八糟的,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也就不足一百人而已,也只是比禁軍在驛站的人略微多那一點。

這個令牌就能調動這些人,用得著花這麼大功夫么?

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不不,兵貴精而不貴多,若是人人都似陳阿猛,那麼便是一百人,也是一隻令人聞風喪膽的奇兵了。

「小娘子,待要如何處置?」那黑臉的漢子又是嘿嘿一笑,朝著白蘭問道。

「若問我意思自然是立時便殺了。可是十三殿下郎生死未卜,留著這人說不定還有用處,待救出十三郎在憑他處置便是了。」白蘭說的毫不猶豫,她如今只是個小小婢女,想要往後辦差順利,必要張揚一番。

何況這姓黃的要是也跑了,以後報復她不說,估計白家都要倒大霉了。

她對白家的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感情,但是總是原主的家人,全不顧及,便是她沒有良心。

「但煩請壯士一定要牢牢看住此人,務要叫他跑了。」白蘭接著又說道。

「小娘子放心,有我在,這貨他便不能跑了。便是跑了,只要小娘子一聲令下,天涯海角阿猛也要將此人捉到小娘子面前磕頭賠罪。」說著黑臉漢子朝著黃文德的屁股上就又是幾腳。

「黑臉怪,有種你殺了爺爺,若是不殺爺爺,爺爺來日一定要抽筋扒皮將你碎屍萬段……」黃文德此時緩過神來,手腳雖然不能動彈,嘴上卻是罵個不停。

「手下敗將,何足懼也?」陳阿猛抖了抖手中的長刀,搖頭晃腦的便上了馬。

白蘭想到此刻仍舊捆在驛站的殿下,徑直策馬朝西而去了。

陳元明將軍便帶大軍押著黃文德隨後,一隊人浩浩蕩蕩朝著驛站開拔。

隊伍行至大槐樹下,天色已經大亮了,旭日東升,暖洋洋的。

白蘭溜著下的馬,她騎馬衝出來憑的是一股子猛勁,這會因為黃文德已經被抓,

心中警惕便褪去了,瘦小的身子好似散架了一般,騎馬真不是好受的。

在樹洞里找了半晌終於摸出了黑色的十六衛令,將這衛令伸手遞給陳將軍看。

陳元明擺擺手道:「小娘子收好,還是等會交於十三殿下處置。臣只是見令行事,萬萬不敢接了此令牌。有勞小娘子前方帶路,咱們速速去救我家殿下。」

白蘭便不再多說,收好十六衛令,這次她小心翼翼的上馬,輕輕的翻身上去,待坐穩了這次策馬而行。

別人都還罷了,獨獨那黑臉漢子陳阿猛卻是嘿嘿的自顧笑個不停,嘴裡還自嘀咕道:「好生俊俏的小娘子,實在是有趣的緊!」

「冒功,不得無禮!」陳將軍呵斥道。

「臣說的是實話,她還沒有惱,將軍惱甚?將軍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陳元明:「……」

他竟然被這黑臉漢子說的無話,只得雙眸寒光一閃,掃過黑臉漢子的面龐。

那叫陳阿猛的黑臉漢子,這才不服氣的低下頭去了。

白蘭卻不願與這人分辨,只狠狠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拍了一下馬屁股朝著驛站東門衝過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黃文德原已經在手,十六衛如今在小娘子白蘭身上,十三殿下該是平安的。

到了驛站門口白蘭自是先亮了火牌,然後道:「后隊乃是十三殿下的護衛,反賊黃文德已經被拿下,不知情跟隨其人者不為罪,若是迷途知返,聖上和十三殿下定然既往不咎。」

拉著虎皮做大旗,聖上只要沒有明令要殺十三殿下,那麼凡是要殺他的人,都是反賊。

官場里打滾講究的是持重圓滑,她一個小娘子要謀官,本來已經為世俗所不容,本來韜光養晦。但凡事總有兩面,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索性做的更加出格一些,先有名再求實。

驛站看門驛丞已經換禁衛軍,見黃文德被困在馬上,早已經嚇破了膽子,見白蘭這般說都立刻拜倒道「小人們只是聽令行事,請殿下饒恕。」

白蘭便大搖大擺的騎著馬進了驛站,到了中院正中,她便將在門前所說之話又重複了一遍。

騎在馬上的人兒一身黎色的驛站猜疑的長衫,清瘦的像是一尾竹竿,頭髮用黎色的布條挽了一個髻,說的話擲地有聲,自有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氣度,倒是叫滿院子的禁軍都聽清楚了。

在院子中把守的禁軍聽了信明知道大勢已去卻還一擁而上衝殺過來,只是陳元明早有準備,江南十六衛蜂擁而上,不一會便將院子中的禁軍或誅殺或擒拿后繩子綁了丟在一邊。

江南十六衛速速的核查驛站剩餘的人,依著陳阿猛的指揮,進退有度。

小黃門聽了傳信半晌才擁簇著殿下從正房裡出來,不一會院子里便跪滿了南衙禁軍,兵敗如山倒,擒賊先擒王。黃文德在手,旁人的此時不足為懼了。

此時的殿下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玉冠束髮,白袍加身,步履穩健的緩緩走出來。

還活著的小黃門一個個趾高氣昂,擁簇在十三郎身側。

「臣等一時糊塗誤信奸人,還請十三郎寬宥!」零零散散還剩下把守住屋的禁軍,方才還猶豫的,此時見大勢已去便都跪拜在地。

十三殿下權當不曾看見這些人,目光清冷,徑直往院中走。

陳元明一直一言不發,一直默默的任由白蘭行事,此時見十三郎被小黃門擁簇著完好無損的出來方才急忙下馬幾步迎上去,單膝跪地道:「殿下受驚了,末將來遲,請郎君責罰。」

馬上的十六衛軍跟著一起下馬齊齊的跪了下去。

「陳將軍快快請起,一別數年,今日多蒙將軍前來相救。」十三郎跨前一步扶住陳元明道。

「末將慚愧,幸而郎君無恙。」

「父王呢?信中明明說父王要回長安,如何不見?」十三殿下目光掃過跪著的眾人,不消多說,仁安郡王自然是不在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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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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