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第五節

事情過了三天,終於有了結果。

戶部陳尚書因為辦差不力,有負皇恩,被革職抄家,一家老小發配回了老家束城,此生不得入朝為官。

第二日,新任的戶部尚書便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眾人看到新任的戶部尚書皆是一愣,這明顯是右丞相的門客,竟然接替了左丞相麾下的戶部尚書一職。

這是光明正大在左丞相脖子底下掛了一根上吊繩啊。

只見左丞相依舊慈眉善目的站在左側首端,並無異色,甚至於在皇帝宣佈新任戶部尚書之際,還微笑着點了點頭,這是……默許了?

朝堂的風雲,真是變幻莫測。

終於,寒冷的二月過去了,春天,就要來了。

春天是個萬物復甦的季節,各種草長鶯飛,春意盎然,抽個閑暇之際出去踏個青,賞個春花,還是很不錯的。

送走了自己多年的酒友陳尚書,李副官鬱悶了許久,連着半個月都沒有出去喝花酒,整日悶悶的提不起精神。

反常到待他熟睡之際,李夫人悄悄請了郎中來為他把脈,看看是不是得了什麼隱疾瞞着自己。

郎中把完了脈象,看着睡相難看的李副官,笑道:「夫人無須擔心,大人許是進來有些勞累,加上心有鬱結,並無大礙。吃幾副調節的葯就好了。若是想好的快一點,夫人可以帶大人出去散散心,鬱結散開,這病就沒了。」

李夫人近來時長聽見李副官睡夢中老是呼喊陳尚書,心知李副官是為了陳尚書鬱鬱寡歡,稍稍放了心。

想到郎中說出去散散心能散去鬱結,李夫人天一亮就帶了兩個丫頭去了白府。

不同於上次橫衝直撞,李夫人這次本本分分的敲了門,等來了通傳,才整了整儀容抬步進門。

院子裏,白藍正在提着洒水壺給一株迎春花澆水,朦朧間看到李夫人那雄壯的身影,水壺的水直接都撒到了自己的腳面上。

就像是護崽子的母雞一樣,白藍兩手一攤,橫在李夫人面前,「你又來做什麼!你男人喝不喝花酒,和我家大人有毛關係?別管不好自己男人跑來撒潑。我告訴你,我家大人臉皮薄,不好意思罵你,我白藍可是個不要臉的,你要是不服我們就去大街上罵一罵,我不罵到你祖墳冒煙,我就跟你姓!」

李夫人抿著嘴,朝着白藍柔聲說道:「小哥你誤會了,我這次來有事情求白尚書。上次是我被豬油蒙了眼,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跑來這裏撒野,是我的不對。小哥你莫要生氣,帶我去見白尚書吧,我這給你行禮了。」說着就要曲腿行禮。

白藍忙跳到一旁,躲開這個大禮,撓了撓後腦勺,自顧自道:「抽的什麼風,這麼客氣起來了。」

「李夫人,進來說話吧。」身後,白玉輝已經坐於廳上,輕聲喚道。

李夫人領着兩個婢女來到廳上,命婢女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小几上,也不等坐,站在廳下就要抹眼淚。

白藍忙把一邊的圈椅往前搬了搬,推至李夫人身後。

李夫人邊抹眼角邊同白玉輝說道:「我是個粗人,上次得罪了大人,本是不該再踏進大人家府門的。可是我心疼我家相公,為了他我也只能再叨擾大人一次,還請大人看在往日與我相公有些相識的份兒上,幫我相公一把。」

「李副官怎麼了?」白玉輝疑惑道。

自陳尚書返鄉后,李副官便告病在家,這麼算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李副官了。

「他近來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唉聲嘆氣,眼瞧著人就那麼好端端的瘦了兩圈,我心裏着急啊。昨兒晚我趁他睡熟請了郎中給他把脈,郎中說他這是心中鬱結。我猜想定是陳尚書的離開,讓他鑽了牛角尖,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白玉輝瞭然,問道:「我能幫什麼?」

李夫人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感激的說道「大人,您是不計較我之前的莽撞了嗎?我就知道您大人肚裏能撐船。我此番不為別的,求您能把我家相公約出去散散心。哪怕…哪怕是喝花酒,我也絕不鬧事。」

白玉輝眉毛微挑,重新打量起這個沒什麼姿色的女人。

大臉盤,水桶腰,粗眉大眼,目露兇相,確實和美女二字不沾邊。

但是此番話出來,白玉輝倒是看她稍微順眼了點。

白藍見李夫人哭的鼻涕都要流到嘴裏,忙凈了帕子遞給她。

李夫人也不扭捏,拿過帕子擦了擦臉,捂住鼻子哼哧一聲,將鼻涕水悉數擦到帕子上,還給白藍。

白藍舉著帕子,朝白玉輝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玉輝笑道:「小事,李夫人先行回府,待我明日休沐,便登門拜訪。」

李夫人忙行了禮,轉身到門口,想起什麼又折回來,指著兩個食盒說道:「賠禮自然不能空手,我也不知道白尚書喜歡什麼,怕送錯了惹您不高興。這是我早上起來親自烙的蔥油餅和包的幾個素包子,請尚書大人不要嫌棄,勉為其難的嘗一嘗。」

瞧著李夫人遠去的背影,白藍長舒一口氣:「主子,這李夫人做的飯,能吃嗎?」

他手裏還提着那塊滿是鼻涕水的帕子,準備出了門就扔掉。

瞥見那兩個素雅的食盒,一時間有些害怕裏面的造型比自己手裏的帕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白玉輝笑道:「你知道李副官當年為何娶了這位李夫人?」

「反正不會是因為貌美如花吧?難不成….」白藍將目光重新移到食盒上,重新燃起了興趣。

不為美色,那就是食色了。

不一會兒,白藍捧著第三個素包子坐在門口吃的帶勁。

油餅里的蔥花還掛在嘴角,白藍也顧不得擦,一邊把白白軟軟的包子塞進嘴巴,一邊說道:「主子,你別說,這李夫人的手藝,真不是吹的,放眼我們門口的小吃街上,能比這個包子還好吃的,我還真沒吃過。」

白玉輝斜倚在門框,調笑道:「吃完記得把帕子洗了,說不準下一次還用得上。」

白藍滿嘴都是香香的包子皮,幸福感滿滿的洋溢在臉上,哪裏顧得上什麼之前的嫌棄,搗蒜一樣的點着頭。

不就是個鼻涕帕子,要是天天有這麼好吃的包子送來,他天天給李夫人擦鼻涕他都願意。

似乎是報了老尚書的大仇,這幾日朝堂上格外的風平浪靜。

兩位丞相破天荒的也沒有針鋒相對,一切看起來真的是盛世太平的景象。

白玉輝按部就班的忙活着自己手裏的事物,中午的時候去了趟刑部。

刑部尚書齊尚書府邸離坐班的地方較遠,所以中午他都是在辦公的地方看看書或者小憩一下,並不回府。

此時整個刑部除了看大門的和牢裏的犯人,就只有齊尚書一人。

白玉輝提了兩樣小菜,跨門而入。

齊尚書眼見來人,疲憊的臉上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意,「你怎麼來了?有事?」

白玉輝將小菜擱置桌上,從懷裏掏出一壺果酒。

「坐班期間你還帶着酒?」齊尚書迷眼笑道。

「我可不敢。這是我半個時辰前派人出宮買來的。知道你近來疲憊,特來同你說說話。這是果酒,釀的極淺,少喝一點不會影響你下午坐班。」

齊尚書長長的嘆了口氣,將白玉輝遞過來的一飲而盡。

白玉輝也不阻攔,隨即又給他倒滿。

「你說我堂弟,怎麼就……」話沒說完,又是一個空杯底。

白玉輝這次沒有接着給他倒酒,而是將小菜往齊尚書面前推了推,緩緩道:「其實我們都知道,早晚我們都是這麼個結果,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感傷春秋管用的話,你我便坐不到今日的位置。」

「我知道。」齊尚書自己給自己斟滿一杯,端在手指尖細細端量。

「陳尚書現在回鄉,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朝堂變幻,步步驚心。如今你能讓他活着返鄉,已經算是周全。他日我們能否全身而退,誰又能保證呢?這麼說來,我們應該為陳尚書感到高興。」

「呵,高興。」齊尚書再悶一杯,有些氣憤道:「也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小人暗中下絆,我堂弟的膝蓋,算是廢了。只怕以後的日子,也沒有我們想的那麼逍遙自在。罷了,好歹活着。」似是認命,齊尚書將酒杯重重擱到桌上,拍了拍白玉輝的肩膀:「我看新來的金掌事,不怎麼簡單,日後可要防著點。」

「嗯,不簡單。」

門外飛來兩隻春燕,正在嘰嘰喳喳的繞着屋檐吵鬧,看來是準備安家了。

春燕銜泥,處處為家,真好。

三月初六,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京城外一里地,有一片桃林,每到這個時節,是個賞花的好去處。

今年的春天來的有些稍晚,所以此時的桃花林,只有寥寥幾朵桃花盛開,大多還掛着半開的花苞,在枝頭隨風搖曳。

即便是這樣,也吸引了許許多多的文人墨客前來賞花遊玩。

白玉輝今天休沐,大清早便去了李府,將昏昏沉沉的李副官從床榻上拉了起來,不由分說塞到馬車裏拉到了這桃花林。

白玉輝想到剛才想要邀請李夫人一起跟着,李夫人那副很想跟卻怕掃了他們雅興的樣子,不禁側頭看向站在樹下愣神的李副官。

白玉輝有些莫名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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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腦的奸臣們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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