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送走三姐

傷心送走三姐

聽風樓的門窗上都掛滿了白布,紅色的椅子也都被蓋上了白布,人人額頭上綁着白條,靈堂設在正廳,聽風樓的人逐一上香叩拜,虔誠的千古寺三師徒跪在一邊念經敲木魚。

白若沉是亡者家屬,站在棺木旁邊叩謝上香的人,感謝他們獻上對親人的來世祝福。

李凡琴身穿白衣走進來,站在靈堂前的他是一身白衣,不像上次是一身紅衣,兩眼凹陷,臉色蒼白,堅持向自己答謝。

李凡琴是有身份的人,前來祭拜,自然要有一定地位的人來接待,顏子欽有禮的將他請到偏廳,偏廳里有素齋,李凡琴實在擔心便問了,「你們樓主貌似很傷心。」

顏子欽直言不諱,「不是貌似,是真的,我們樓主這個人啊,太有感情了,一直視劉掌柜為干姐姐,每次遇到劉掌柜都熱情招待用心照顧,現在劉掌柜走了,他能不傷心嗎?李將軍,請,偏廳準備了素齋。子欽還要招待來客,先回正廳嗎了。」

顏子欽剛回到正廳就看到了這一幕。

韓江被小安和舒桐架著往外拖,嘴裏還一直喊著白若沉的名字,白若沉充耳不聞,獃獃地看着眼前那口黑色的棺材。

「若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她,如果我知道是她就算被殺也不會傷她,真的,若沉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韓公子,我們樓主正難過呢,你這個殺人的人就先離開吧。」小安好心勸韓江,卻被韓江瞪了一眼,剛要奮力掙脫束縛,顏子欽就走過來了,只是說了,「我們樓主在傷心,請韓公子不要打擾,請韓公子先離開。」

韓江愣了一下便轉身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落寞的背影哪像是中了狀元啊!

白若沉看着漆黑的棺材,看着看着,突然哀嘆一聲,然後神經突然全都放輕鬆了,臉上還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嘴裏說了一句,「血是紅的,李子也是紅的,小白知道,小白知道,呵呵,小白知道了!」

白若沉如此癲狂,嚇得顏子欽剛忙上前關心,「樓主你沒事吧?」

白若沉搖著頭喃喃道,「沒事,沒事,怎麼會有事呢,沒事了,都沒事了。小妹,小妹,小妹呢!」

在外面送客的白若雨和梅舟聽到叫聲趕忙進來,白若雨被面帶笑容的白若沉給嚇到了,「哥哥你怎麼了,不要太難過了!」

白若沉長嘆一聲便笑着說道:「不難過,不難過,有什麼好難過的呢!不難過了,肚子餓了,小妹我們一起去吃飯去吃雞腿,哥哥我就最愛吃雞腿了,雞腿還是鹵的好吃。對了,叫上我的狗一起去吃,那可是和我走了十二年的狗,可不能虧待了它啊!」

白若雨和梅舟還沒反應過來,白若沉已經踏着輕鬆愉快的步伐離開了,還傳來了悅耳的笑聲,光顧著笑沒注意看路差點栽倒,站穩後繼續前進,頭也不回,只是笑着說,「沒事,沒事,能有什麼事呢!」嚇得白若雨和梅舟匆忙跑過去,站在靈堂上顏子欽不由感嘆道,「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啊!」

仇愁眠疑惑,「樓主好像只當劉掌柜是朋友吧!」

顏子欽笑了,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孤寂,「情深不壽的情指的不是對男女之情,因為是多愁善感的善良之情。」

「是嗎,我還一直以為是指男女之情呢!」

「對了,揚州的羅幕房主怎麼沒來?」聽風樓的年會在每年的深秋舉行,按照規定各地分房的房主都要來長安總樓總結上一年各地的情況,一起商討關於聽風樓來年的發展和壯大事宜。

「可能還在埋怨樓主見死不救吧。」

顏子欽總覺得惠妃一事樓主已經出手了,惠妃出事後,皇帝便大赦天下,放宮中已滿二十二歲的姑娘出宮嫁人,在大赦之前惠妃已經被貶為宮女,如果惠妃沒有自縊肯定也能出宮,可是卻出了岔子,這個岔子連樓主都沒有預料到,這件事背後可能還有別的人在操縱,明明千方百計地為下屬爭取過了,卻被當事人埋怨,樓主他也不解釋解釋。

雞腿剛滷雞好,白若沉還沒來得及咬一口,三千就闖進來了,痛罵白若沉是非不分卑鄙無恥,竟然派人在半路行刺自家公子,白若沉沒做過這種事,一臉的無所謂,隨便他罵,想等他罵累了就讓人把他扔出去。

三千還沒被扔出去,白若沉倒先跑出去了,半路,腳一軟還載了跟頭,很快又爬起來,好像是去聽遺言一樣急切又惶恐,氣喘吁吁的,趕到韓江住的小院子,推門而進,看到韓江坐在床上只有胳膊綁着紗布,這才鬆了一口氣,找張椅子坐下,喘兩口氣。

「樓主請放心,二,韓公子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沈可收拾了血水和創傷葯,再叮囑白若沉不要擔心,便出去了。

剛才見白若沉一臉着急的跑進來,韓江心裏狂喜,但現在卻不敢抬頭看他,不想他恨自己又開始愚笨的解釋。

「若沉,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劉美珠,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

「不用解釋,這便是生存之道,你不殺她,她就會殺你,所以你沒有做錯,但我,我就是難過,好難過,有種這樣的錯覺,走在回鄉的路上,走啊走,就是回不到故鄉了,柳暗花明了還是到不了,應該是迷路了吧,畢竟一個人真的有些孤獨。所以請,請允許我板幾天臭臉好嗎?」

白若沉如此低下的態度令韓江無比心痛,「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對你的要求太多了,對不起!」

「沒關係。」白若沉面容依然慘白,「現在你要對付李黨,不應該分心,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操心。剛才行刺你的刺客有線索嗎?」

「難道是李德?」

白若沉笑了,韓江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變笨了,在這時候想要他命的人除了李德還有誰,「紅月閣的人,買主應該是李德,你最好做好隨時喪命的準備,不說了,你自己知道便好,我先回去了。」

白若沉走到門口時,韓江突然問了一個蠢問題,問白若沉是不是原諒他了,白若沉只是停住了腳步沒有回答,抬頭看看遠處便離開了,留下韓江一人還在床上苦惱,還在心裏不停地追問,他是不是原諒我了。

皇宮大殿之上。

韓江高中狀元剛被封為長安太常負責長安的治安,便在大殿之上提出重查九年前的科舉舞弊一案,引得百官議論紛紛,以李德為首的李黨官員紛紛反對,九年前的科舉舞弊一案是由先皇審查結案的,現在重查豈不是在質疑先皇的英明嗎?

「請皇上三思,重查科舉舞弊一案事關重大,倘若有心之人從中作梗怕是會影響先皇的名譽!」

「丞相大人這般反對重查科舉舞弊一案是不是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韓江咄咄逼人,用既正義又狠厲的目光直視李德,李德雖然不怵但也不能不提防,畢竟韓江的身份擺在那裏,韓澈的獨子,聽風樓曾經的二樓主,睿親王的師弟。

「九年前的科舉舞弊一案早已經水落石出,犯人已經判刑,其中還能有什麼隱情。韓大人身份敏感又剛剛封官,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才好!」

韓江絲毫不避及,「是,韓江是丞相大人口中的罪犯之子,罪犯曾是丞相大人的政敵,現在罪犯之子要為罪犯昭雪,丞相大人自然要跳出來阻止。」

「本相和韓澈沒有私人恩怨,九年前科舉舞弊一案已經水落石出,重查豈不是白白浪費人力物力嗎!」

「丞相怕重查會浪費朝廷的開□□好,重查的費用由韓江一人擔當!」

韓江和李德吵得不可開交,唐昭忌憚李德的勢力不敢直接支持韓江,直到被封為太史令的牛子儒說有證據證明韓澈是被冤枉的,他才有所動搖,但李黨官員紛紛反對,唐昭只好下令退朝,韓江和牛子儒誓要重查科舉一案,下朝後立即跪在皇宮門口,如果皇帝不下令重查科舉一案就長跪不起。李德離開時還對他們嗤之以鼻孔,這個叫牛子儒的書獃子這般幼稚就算了,怎麼連韓澈之子也如此,虧他還做過聽風樓二樓主呢!難道白若沉沒有和他說過官場的規矩嗎?也許是白若沉也不懂吧,畢竟只是一個有點腦子的鄉野匹夫罷了。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俗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殺雞的時候雞會奮力掙扎,書生力氣小自然抓不住。牛子儒雖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公子但畢竟是久坐寒窗不做勞力活的人,在烈日下跪了一個時辰就有些挺不住了,身形搖晃,意志還在支撐著身體,還沒到下。韓江就不一樣了,韓家獲罪被充軍后他什麼苦沒吃過,即使手臂上的傷還沒有痊癒但身形依然穩如泰山。

韓江斜看旁邊這個牛子儒總感覺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韓江轉頭認真打量,終於想起來了,他和父親的學生曾子余有些像,他和曾子余應該有血緣關係,不然不會如此有正義感的為一個陌生人挺身而出伸張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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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樓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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