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

微瀾

夜裡,褚沐柒睡得迷迷糊糊地,卻忽然覺得身旁一涼,凍得她瑟縮一下,清醒了幾分。

衛風吟低聲抱歉,「涼著你了,我盡量離遠一些。」

她才從外面回來,帶了一身寒氣,可不能過給身旁重傷的人。

褚沐柒卻抬手伸過來,捏捏她冰涼的手,握著捂了捂。

衛風吟只覺手上一股溫熱傳來。

「沒事,」她抽回手,怕涼著她,「睡吧。」

吃過飯就一直睡,此時一醒,褚沐柒卻沒了睡意。她伸手揉揉眼,問道,「幾時了?」

「快到亥時了。」

亥時?她皺著眉想了會兒,那就是還沒到晚上十點。

「你困嗎?」褚沐柒問道。感覺身旁的人轉過身來。

「你睡不著了?」

「嗯,而且我手壓麻了。」她后肩受傷,只能趴著。也不敢輕易動彈,時間一久,就沒了知覺。

「那要不要起來坐會兒?」

「不要。」她拒絕。

「那你想做什麼?」衛風吟詢問。

她側著身,面對著褚沐柒。然後便感覺腰上被人輕扯兩下,抬頭那人笑得賊兮兮地,「要抱抱。」

衛風吟沒有動,雖然早就抱過了,但她仍覺得不適應。可她如今對褚沐柒寬容許多,又不忍拒絕。

她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唉——」褚沐柒裝模作樣嘆一口氣,「這床硬邦邦的,硌得我骨頭疼。要是有個軟軟的抱抱該多好……」

看身旁的人仍然無動於衷,她又加了一把火,「哎喲,我感覺我傷口也有點疼,是不是硌裂了啊!」

說著,便誇張地捂著肩膀,滿臉痛苦。

無奈地吐口氣,衛風吟終於開口,「你肩上有傷,要怎麼抱?」

哈!褚沐柒得逞地眯了眼睛。「你把我抱到你身上好不好?」

「抱到身上?」這是怎麼抱?

有些疑惑,衛風吟試探地伸出手,將她挪過來搭到自己身上。

她平躺著,將褚沐柒抱到上面,讓她趴在自己身上。「這樣?」

兩人頸項交錯,褚沐柒側臉就能看到她精緻的耳朵。小巧誘人,晶瑩剔透,讓她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慢慢低下頭,朝那耳邊呼氣,「對,就這樣。」

耳朵上有規律地噴來褚沐柒的呼吸,痒痒的,讓她忍不住戰慄。

「嗯……」衛風吟控制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身體里傳來的異樣讓她輕喘兩口。

她不動聲色將頭偏遠了些,「那睡吧。」

她的耳朵實在敏感,輕輕一點刺激,便能讓她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她只能拉開與褚沐柒的距離。

可褚沐柒不想就這麼放過她。她又湊近了,故意撩撥她,「可我還是睡不著……」

她嘴唇一張一合,輕輕地有氣流呼出,偶爾柔軟的唇瓣不經意擦過她的耳朵,讓她顫抖著發出輕喘。

「褚沐柒!」她難耐地叫道,聲音裡帶著羞惱。

「怎麼了?」身上的人惡意地又吹了一口氣,酥得她渾身一顫。她這一抖,顛得褚沐柒傷口都似裂開了些,隱隱作疼。

她忍不住齜牙咧嘴。

衛風吟驚覺自己反應過大,傷著了她。咬唇開口,「抱歉,你對著我耳朵說話,很癢……」

既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玩下去,儘管並未盡興。

她還想做更過分的事呢。

稍微離遠了些,她還是準備放過衛風吟。

借著窗外灑下的銀輝,她歪頭看著身下的人兒。一雙秋水剪瞳,眼尾還泛著微紅,不自覺帶出些羞怯。此時若被她看上一眼,怕會酥到骨頭裡去。

清雅的遠山眉,又將她拉至天邊,顯得悠遠高潔。瓊鼻挺翹,下綴一點水嫩櫻唇,頸側墨發披順,與雪白肌膚相稱,整個人如仙似幻。

褚沐柒看著,獃獃地愣了神。想將她揉進懷裡,卻又覺得是種褻瀆。

想要她。

——然而,她喜歡秦晏。

褚沐柒突然心酸地想到。

她喜歡秦晏,從小。

「怎麼了?」衛風吟看她盯著自己不說話,有些擔心。

流轉間眼波盈盈,又隔著瀧瀧煙紗浩渺。

不過沒關係。褚沐柒看著,忽然柔了眼。她還好好的。這就夠了。

她笑著搖搖頭。婉揚一笑,掩住了眼裡的憂傷,「沒事,我還是回去睡吧。」

她抬了手,挪動身子,想自己爬回去。

她不能再這樣接觸她,越是接近,越是無法自拔。

手卻突然被一把扯住。

衛風吟拉住她,將她又抱回自己懷裡。「就這麼睡吧。」她輕輕開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的人忽然低沉,但她只想看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被她親近,她從未覺得反感。

她伸手環住身上的人,將她牢牢抱穩。

褚沐柒就這麼被抱了回來。她趴在她肩上,心裡的陰霾驀然被驅散。

她眼角濕潤,便是死了也甘願。

就這麼靜靜地趴了一會兒,衛風吟以為她已經要睡了。卻見她忽然用手戳了戳。

「怎麼?」衛風吟又問。

卻見某人低下頭直勾勾盯著某處,不懷好意地問,「趴久了,會不會被壓扁啊?」

心裡一股惱怒升騰而起,耳朵自根部又開始發燙。衛風吟直覺白瞎了她的擔心。

「閉嘴!睡覺!」

「哦——」褚沐柒不敢再玩,乖乖閉上了嘴。

深夜的蟲鳴自窗外響起,在山林中此起彼伏。兩人相擁著,靜靜睡去。

霖瀾山不知名的某處,一個黑影跪在地上稟報。

「公子,那衛風吟警惕性高,屬下未能引她過來。」

白羽躺在搖椅上,輕輕搖著扇子,慵懶開口,「沒關係,那褚沐柒受了傷,他們還得在山上再待些時日。」

他停下扇子,又問,「那南國探子退走了?」

「是。昨晚聲響大作,將他們嚇退了。」

室內寂靜了一瞬。

「不,他們還沒走。」他眼角笑開,整個人斜歪在椅子上,說的意味深長。

「這……」

那黑影不解,白羽卻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只擺擺手,「下去吧。」

……

數日後,一輛馬車龜速走在路上。

褚沐柒咧著嘴,依然興奮不已。天天晚上都能被抱著睡覺。有美人為墊,真是三生有幸。

衛風吟溫柔得緊。她在滄瀾寺休養了幾日,衛風吟便抱了她幾日。

她坐在回城的馬車上,傻樂著,嘴咧到了耳朵根。

「小姐您別笑了,跟個二傻子似的。」

青蘿聽到動靜,小心地撩開帘子一條縫,便看見自家小姐趴在車上,抱著件狐裘樂個不停。

褚沐柒輕哼一聲,轉過臉去,不理她。

今日已是她受傷后第七日了。托她的福,滄瀾寺多年清苦如一日的廂房,被秦晏和衛風吟布置得富麗堂皇。

那床軟得……那被子暖得……那飯菜香得……

嘖嘖!

她都有些不想走了。不過她傷好多了,再不走恐褚父擔心。衛風吟今日最後巡查一次,也要回去了。

要問她此行最大的收穫是什麼,除了平安救下衛風吟,當然還是她趁著傷重——對衛風吟佔盡了便宜!

白日里見不著,晚上還不是任她為所欲為。她又開始傻樂。

「哐當。」

一聲輕響,馬車顛簸了一下。

車簾唰一下被掀開,露出青蘿緊張的臉,「小姐,你沒事吧!」

這搖搖椅似的波動能有個啥,她正覺得舒服呢。不在意地揮揮手,示意馬車繼續前進。

托她的福,這馬車走得還沒步行快,跟拄著拐棍散步的老太爺似的。走了整整一個時辰,還沒走出霖瀾山。

她都餓了。她低下頭,摸摸餓扁了的肚子。

「青蘿!」

「在!」

帘子又唰一下被掀開,露出青蘿緊繃的臉。

「有吃的沒?我餓了……」

「有的,小姐。」

她拿出一個布包,謹慎地從車窗處遞進來,又嚴絲合縫地將半片帘布拉住,只留一雙手拎著,扣在車窗那裡。

嗯?

「青蘿!我是犯人嗎?!」

「小姐,我只是怕風吹著您。」青蘿露出一點臉來,說完又將帘子迅速拉住。

褚沐柒趴在陰暗的車裡,忍住氣,「你給我從前面遞進來,車窗太高,我夠不到。」

「好的小姐。」

窗口的手倏忽不見。前面的帘子被拉開一個角,再次擠了一個布包進來。放在車邊,末了用手沖她面前一推。

布包順著推力往前咕嚕咕嚕滾過來,打幾個旋,「哐當」一下停在她面前。

「青蘿——我是狗嗎!」她忍無可忍。

她這幾日被嚴加照看,衛風吟不在的時候,她簡直要被悶死。

「小姐,我是怕您……」青蘿再次解釋。

「你給我把帘子掀開!我要透透氣!」

瞥了一眼面前的布包,褚沐柒一點也沒有了打開它的慾望。

「哦——」青蘿總算聽話,掀起了車簾一角。

光線一點一點透進來,打在褚沐柒臉上。她享受著這久違的陽光。眯眼望去。清風吹拂,叢林搖曳,風景一片大好。

風過樹梢,遠處幾個小黑點漸行漸遠。那是幾個身著黑衣的人,騎著馬,護著旁邊的馬車。

她移過眼,呼吸著充斥進來的新鮮空氣。

「小姐,可以了。您不能吹太久。」車簾又被重新放下,阻斷了視線。陳

車內復又一片黑暗。

唉——

褚沐柒認命地趴下臉。

車身輕輕搖晃,她陷在黑暗裡,慢慢伸手將布包抓來,準備打開吃掉。

拆開來,裡面是一盒龍鬚糕。她雙眼一彎。這是衛風吟準備的。

這些小零食,秦晏肯定不會留意,只有衛風吟,她喜歡吃甜的,偶爾會備著些。她的這個偏好,還是她開發的。

咬上一口,絲絲甜酥,入口即化。讓她想起衛風吟水嫩的嘴唇,啊——她還沒機會嘗一口!

她埋下頭抓狂。

算了,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她失望地想。

而此刻消失在遠處的馬車裡,白羽正聽著下屬的稟報。

「公子,已經查明,衛風吟還在南方巡視。」

他點頭,眼要睜不睜,「可準備好了?」

「該去的人都去了,等她落單,就能一舉拿下。」

「甚好,」他露出一絲微笑,「記住,廢了她,但不要傷了她的身子。」

「是。」

他仰起頭,面帶享受,回味著那日被她當頭一棒的快感。

衛風吟,衛風吟,啊,真是個妙人兒。等我卸了你的盔甲,再將你困在後院,你還能如此輕描淡寫嗎?

他顫抖著手,似回想起那人清冷的臉龐。他心裡饑渴著,迫不及待想讓那人從空中跌落,沾上滿身的泥濘。

將純潔的東西塗抹得污穢,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他捂住胸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裡是癲狂的紅。

「公子,此時回府嗎?」

他放下手,慢慢平靜。懶散往後一躺,開口道,「不,直接進宮面聖。」

他扯起嘴角。衛風吟出事的時候,他可不能在這裡。

馬車緩慢行駛,車內,又響起咿咿呀呀的戲聲。喜歡女配求你看看我[穿書]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女配求你看看我[穿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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