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者（05）

凌晨返回到祖地的鮫人之王望月沉思，先祖有云：人類天性狡詐。

可偏偏自己的授業恩師又是人類，而且說過：人性向善。

眼看天邊露出魚肚白，這個快要坐成化石的身影對著晶石邊侍立的身影道，

「沐，給族人傳訊，他們沒離開之前不得暴露行蹤！命令臨近的族人找機會試試他們的戰力並隨時監督他們的動向！」

「是！」

名為沐的鮫人修長的魚尾拍打著波浪，海水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個漩渦，托著他越升越高，海面上雲霧氤氳，輕柔而奇異的歌聲隨著海浪傳遍了整個海洋世界。

鮫人一族漫長的生命讓他們一族心性散漫，強大的無人匹敵的戰力讓他們在這個世界所向披靡，豐富的食物養成了他們不思進取的惰性，也讓他們的文明萬年以來還是最原始的捕獵時代。

平時族人成年後散居海洋各個角落，在自己的領地里逍遙自在，此時乍聞如臨大敵的緊急號令，近的乾脆回了族裡，遠的就躲到領地里不露一絲痕迹。

***

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晨起已經風停雲散，大地恢復了往日的安靜。

一夜的連綿大雨，周圍的山林被澆的透透的，臨時基地外場地上停泊的機甲被沖洗乾淨的如同剛出製造廠一樣，初升的太陽灑落在這個山頭，溫暖又舒適！

天蒙蒙亮，臨時基地上就響起了集合的號子聲！

臨時基地一大早就緊張的忙碌起來，昨夜的風雨耽誤了他們很多在外的工作，今天必須加緊完成。

山下的湖泊乾淨清澈如一面銀鏡，水面映襯著周圍的山川和大樹，猶如仙境一般，就是那體型龐大、面目猙獰的異獸都被襯得不那麼可怕了！

湖邊異獸密集，人類是來落腳的，不是來捕獵的，更沒有心思和他們較量戰力，他們來此取水樣選擇從空中飛過。

清潔的電磁動力飛車，無聲的飛入平靜如一面圓鏡的湖水上空。

「這湖光水色，煙水空濛，如同我夢裡的場景，若是能在水裡暢遊該是多大的樂趣！」

看著乾淨可見水草的湖水，祁山在飛車車門前展示一下自己修長有力的完美身姿，躍躍欲試！

「下去餵魚嗎？」

駕駛座前的江樓涼涼的問道。

「你可真無趣？」

祁山瞪了聊天終結者隊友一眼，就不能配合自己！甩甩胳膊，摺疊水桶開始拉長，

「穩住啊！我扔了！」

「放心！我盯著呢！」

江樓很靠譜的應道。

祁山探探身子，這裡有石頭，那裡水草太多，那邊空些，找到了心儀的位置，手中的摺疊水桶甩了出去！

矛齒魚顧名思義，如長矛一樣尖利的牙齒裸露在外，大大的腦殼卻時常陷入迷茫，就像此時，它剛才明明在捕獵一條美味的胖頭魚，卻忽然覺得天上飛來的怪鳥更加美味。

眼見空中的獵物動了，水下黑影尾部猛的發力，急速擺動中的力量讓它騰空而起，直衝半空中探出半邊身子的祁山面門而來！

雙手正是拋擲姿勢的的祁山根本來不及收手抽武器！

眼看著猙獰的頭顱，參差不齊如長矛一樣的牙齒，寒光森然的在眼睛里慢慢放大！

沖鼻的腥氣直入鼻腔，腦子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好醜的魚啊！」

長久太空行走的身體應敵能力明顯下降了很多！

更沒想到一條魚竟然會有擇人而噬的能力，一時呆愣住了。

「退！」

身後傳來一聲急喝！

多年的默契讓他身體一個側後仰，後腦勺『咚』的撞到了飛車的金屬底板上，眼冒金星！

「砰」

槍聲從他後方傳來，噴濺的血水模糊了飛車的玻璃窗！

「你沒事吧？」

好長時間沒有動靜，江樓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裝死的隊友。

「還在魂游天外中！」

攤開在地上的祁山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魚牙森森，魚眼暴突，他受到的視角衝擊有點大！

槍在掌心靈巧的打了個轉，耍過帥后，江樓調侃隊友，

「現在下去游泳吧！」

「唉！」

祁山有點蔫蔫的，帶著點悲痛的語氣道，

「以身伺魚，我的境界還沒達到啊！」

「噗」

江樓抖抖肩膀，一打方向盤，

「坐好！走嘍！」

「那個丑魚的屍體呢？不帶回去？不是收集樣本嗎？」

立馬坐起身的祁山不舍的自己當了一回魚餌釣上來的魚，想帶回去留個紀念。

「還等你帶啊！你看水裡還有嗎？」

江樓對隊友今天的遲鈍表示了微微的嘲諷。

祁山跪坐在飛車門側，看著下面血水翻滾間不時閃過的尖利牙齒，渾身寒毛直豎，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我想回家！」

這個隊友總是戲那麼多！江樓冷冷一笑，

「呵呵~知足吧你！這個世界雖然可怕，可還是活的！」

那邊槍響后，矛齒魚巨大的頭部鮮血噴洒著從半空中掉落，隱藏在水下的銀色人魚激靈靈打了個顫，身影立馬縮回了巨石下面的岩洞里，幸好自己多了個心眼，這能當王的師傅的人類同族不光能飛，還能遠程攻擊，秒殺矛齒魚！

得速速把這些情況彙報給王！

經歷了生死一線間的祁山剛回基地就受到了同伴熱烈歡迎和爭相追問，

「怎麼樣？直面水中凶獸的感想如何？」

「它速度到底有多快？」

「那魚能跳那麼高，你看它的魚鰭是不是特別長？」

這是一群對水中異獸興趣大過安慰受到驚嚇的好隊友啊！

「你們怎麼知道的？」

祁山聽的臉都綠了，這丟臉丟到全世界都知道啦？

「你們不是開著視頻的嗎？說給我們看最清澈的湖水！」

「江樓！」

祁山怒而看向自己的隊友，這麼大的事竟然沒告訴自己！

「怎麼啦？小事一樁，不用太感謝我！」

江樓開始裝模作樣裝無辜！

祁山一撩袖子，沖著他揮起了拳頭，

「你這個陰險小人！」

怪不得開了槍后還耍槍花，太卑鄙了！

眼看著兄弟要互毆的緊急時刻，謝上校出來當和事佬了，

「快快，水拿來檢測過濾了！」

只是接下來就暴露了殘酷長官的事實，

「有那個力氣等下去挖泉眼去！」

雖然兩人平安歸來，可湖水的危險係數太高，謝上校放棄了用湖水做水源的打算，還是在山上尋找泉水吧。

湖水的檢測結果是喜人的，些微的雜質和微生物被嚴密的過濾在外，純凈的水經過高溫燒煮，達到了一級飲用等級！

祁山看著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打來的水，深吸了一口杯子上方散發的熱氣，面色陶醉的感嘆，

「清澈的乾淨的味道，喝到胃裡如同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真舒服啊！」

「水它不都一樣嗎？」

江樓看看杯子，疑惑的很，這和別的星球上取的冰提煉出的水有啥區別啊！真矯情！

「啊啊啊~~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個木頭隊友！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祁山端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心裡第一千次吐槽這個和自己沒有共同語言的同伴！

今天是陽光燦爛的一天，光能板辛勤的收集能量，臨時基地試運行完美。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亮起了燈的臨時基地如一座燈塔，在這個夜空里格外亮眼。

同一片天空下，微瀾坐在海島山頂巨大的晶石上面吐納修鍊，兩輪明月一大一小一盈一虧時隱時現夜空的星雲之間，如銀絲流動的月華伴隨著清涼的水氣被他納入丹田。

「徒兒，近日可有疑難問題？」

人魚之王微瀾意識海里無聲的出現了一個籠罩在一圈瑩瑩白光中的縹緲的身影，隱隱約約看不清眉眼，身姿飄逸出塵，仙風道骨，是微瀾在上界的道家傳承師傅法身降臨！

千年前，仙界和凡界來往通道關閉，為保證人才的選拔和仙人入凡間歷劫的順利回歸，法身降臨凡界夢中接引或授徒成了各界心照不宣。

微瀾顯然對師傅很是信賴，在族人眼裡冷靜的眼神此時湧上了困惑，

「師傅！我所在的世界竟然出現了人類！師傅可知他們所為何來？」

「人類？」

那白色的身影果然來了興趣，

「把你觀察到的說來聽聽！」

對人類所知甚少，科技文明也是聞所未聞！微瀾對機甲和飛船的理解就成了對修行者的法器，

「凌空飛行？法器強大？」

這描述師傅聽的滿頭疑惑，凡人界人族的生存環境他知道的清楚，在家鄉還享受著香火供奉的明賢上人微微皺眉，這兩樣憑人類的肉身都做不到吧！

「這不可能！」

「徒兒親眼所見！」

明賢上人看看徒兒篤定的眼神，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徒弟沒見過世面啊！自己這法身降臨凡界，只能教個文字和功法，靈器法器都送不出去，而自己的這個徒弟對火天然畏懼，煉器更是一言難盡，遂溫和道，

「借我一觀！」

虛幻的身影決定自己親眼看個究竟，天界的真身往此分/身注入了法力，身影變得凝實起來。

微瀾的眼神一變，本來如海一樣的眼睛變的如夜空一樣深邃，目光穿山過海瞬間就到了山頂！

他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山頂上那些從人身上延伸出來的光團都有微微的靈光波動。

正在夢鄉的謝上校感覺到了涼意，下意識的往睡袋裡一縮，

『這夜還是有點冷啊！』

「這些人類的靈體很弱小，也不是修行中人，就靠這些簡陋的身外之物如何來得了此地？」

深邃的眼神露出了些許疑惑，繼而目光穿透了大氣，直達太空。

妘橙就算是因為受傷變小很多的靈體，那也是能照亮整個飛船的！更何況那能閃瞎人眼的道德金光！

「咦？這靈體有意思！還身懷法寶？原來如此！」

小鏡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怎麼感覺涼颼颼的！這威壓？難道是說前面的星球有老怪物？

看看主人平靜的側臉，小鏡壓了壓心裡的慌亂，空空姐不是說我們會喜歡那裡嗎？

這麼強大的敵人會喜歡個鬼！

威壓來的快去的也快，微瀾看著重新變虛幻的師傅的身影，

「師傅？」

「他們來自遙遠的人界星域，屬於科技文明，那是一個另闢蹊徑的文明發展方向，是容還是不容？遵從自己的本心即可！」

師傅留了一句話就虛影一晃離開了。

這徒弟天賦很好，可是沒有生存的競爭壓力，與世無爭的性子，食物鏈頂端的優勢沒有受到挑戰，這些人類既有大功德之人，所為何來自己也能猜測一二，這顆萬年不變的星球開始動起來了，等待徒弟的又是什麼呢？

和人族的較量？別怪他沒師傅愛，他還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