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誰叫你是我的「冤家」呀

第31章 誰叫你是我的「冤家」呀

次日傍晚,正當文冬在房中閑坐的時候,小翠突然走了進來,臉色陰沉,手端一個大盒子,往文冬眼前一放,話也沒說一句,轉身就走了。文冬知道,這是小翠退還曾經海誓山盟時文冬給的信物。見了此物,文冬不禁聯想起曾經的誓約,又想到剛才小翠那滿臉哀怨的樣子,心中頓生起一股憐惜之情,且昔日小翠的種種溫柔和二人的恩愛纏綿又都一一在腦子裡縈繞,憐惜之情更甚,不免深深地有了悔意。思前想後,覺得不能失去小翠,不能沒有小翠!

於是,在二人分手僅一天之後,文冬便懷著深深的悔意和歉意來到了小翠的房中。雖說是分了手,可當文冬敲門之後,在明知是誰的情況下,小翠還是開了房門,只是面無笑容,沉著臉,哀哀怨怨的樣子,開了門就扭身坐回桌前,低頭翻著自己的書,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文冬把門關上,走到小翠身旁,低頭看了看,故意問:「在看什麼呢?」小翠把書翻過一頁,偏不讓文冬看清在看什麼,不言不語只管自己看自己的。文冬只好微微一笑,說:「小翠,對不起!我收回我那個絕交信。我也是一時衝動,不是我的本意,請你一定要原諒!」小翠並不答話,依然低頭看著自己的東西。文冬又說:「我是愛你的,非常地愛,正因為愛得深,所以容不得你與別人通信。叫你按我的意思回信,你偏不,叫我怎麼辦?你口口聲聲說這是同學友誼,但你哪裡知道,男女之間哪會有什麼友誼,有的只是一種情,所以我一定要阻止我的女朋友與別人建立所謂的友誼。請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衷,同時也一定要原諒我的衝動。行嗎?」此時小翠把書一合,雙臂交叉,頭枕在上面嚶嚶地哭起來!文冬見狀,心如絞痛一般難受起來,是自己傷害了小翠,真是對不起!可心中縱有千個萬個『對不起』又怎能彌補這種傷害呢?千言萬語也表達不了此時的歉疚與憐愛,只好默默地陪坐著。待小翠哭過之後,文冬才說:「待會兒小燕上來看見你這個樣子就不好了。我們到平頂上去散散心,我要好好向你賠不是。」小翠微微抽了抽鼻子,又靜了靜,低低的聲音說道:「你先去,我就來。」文冬聽了,真是無比萬萬分地高興,一時出了房門渾身輕快地上樓去了。

上得樓來,雖然是漆漆黑黑,可心裡卻無比亮堂,微風吹來,一天的鬱悶情緒便一掃而光,望著天上的群星,不禁長嘆一聲:「今夜的星光是多麼的燦爛啊!」嘆罷,漆黑處望了望,又巡視一番,確認沒有別事,便安然地往回踱著步。沒踱幾步,樓梯口便傳來了小翠踏登台階的腳步聲,很快便上了平頂,並影影綽綽地向文冬這邊走來,文冬興奮地迎了過去,待到近前一句話也沒說便將小翠緊緊地摟在懷裡,如渴似飢地吻了起來。好一個長吻過後,小翠便靠在文冬胸前默默地一聲不吭起來,雙手更加摟緊了文冬的脖子。文冬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小翠依然不說話,只是鼻子又稍稍抽了兩下,身子更加柔軟起來。知道小翠還未完全從委屈中緩過來,便輕輕撫弄著她的馬尾長辮,口中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再也不說分手的話了。我不能沒有你,今天我才深深體會到,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好嗎?」小翠這才輕輕點著頭,低低地說道:「知道就好。」說罷,二人這才相擁著開始漫步,此時小翠的情緒也已平靜。

文冬說:「今天一天你是怎麼過來的?」小翠先是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說:「熬過來的唄。」文冬說:「怎麼說『熬過來』呢?」小翠扭頭白了一眼文冬,說:「你以為人家好過是么!你才開開心心的,人家不好過不就只有『熬』嗎?」文冬聽了也是一陣心疼,不由得更加握緊了小翠的手,說:「其實我也不是開心的,你以為我願意嗎?」小翠微微一聲笑,說:「你不願意?看你寫的那個東西口氣是那樣堅決,叫人看了真是心寒。」文冬連忙說:「都是我不好!我也是一時氣憤衝動。下次再也不衝動了。」小翠把臉一扭,看著文冬「嗯-----」一聲,文冬一愣,然後恍然說道:「哦,沒有下次了,哪能再有下次呢!」小翠聽了這才抿嘴而笑。文冬又說道:「其實我今兒一天都不好過,又氣你,又捨不得你,時時想著你的種種好處。」小翠說道:「這是你自作自受!都想了我些什麼好處呢?」文冬擁著小翠悠閑地走著,邊走邊如數家珍地說道:「想你的地方就多著呢!我想啊-----你剛來的時候,在辦公室門口看我的那大膽而大方的眼神令我心跳,從那時開始你就讓我魂牽夢繞、心有所往。」小翠聽了,扭頭看了文冬一眼,微微而笑。文冬接著說:「我還想,你那小鳥依人的乖巧模樣,每次約你,你都必然准到。可到了的時候,你從不先說話,總是看著我,聽我說了你才說。」小翠微微笑著。文冬又說:「還有我向你求愛難以開口的時候,你總是抿著嘴含著笑等待著我的表示;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我說出什麼的時候,你又偷眼看著我,一副期盼含怨的樣子。」小翠抿嘴一笑,說:「看你那吞吞吐吐的樣子,想起來就好笑!」文冬伸手指著前面一個水泥墩說:「就是這個墩!」二人走過去,文冬鬆開小翠,坐了上去,笑著說:「當時我就這樣坐的,你是坐這裡的。」說著示意小翠也坐下。小翠笑著坐在文冬身邊,說:「怎麼,還想重來一次嗎?」一席話提醒了文冬,於是文冬說道:「那就重來一次吧!我當時帶的是你的照片,是想讓你看照片的。」黑暗中小翠聽著,笑著,不時地看著。文冬說:「我把當時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現在說出來給你聽聽。」說著略清了一下嗓子,就像舞台上表演似的果然說了起來:「『小翠,我想和你說件事,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子,不知她願意不願意?你幫我看看。』」說著,假意手握著照片送過去。小翠此時已是笑得前仰後合的,一邊笑,一邊說:「然後讓我看你給過來的照片,看我會是怎樣的反應,願意不願意?」文冬笑著說:「就是。」小翠說道:「其實你還是不說出來的好,聽了難為情的。還是你那個吞吞吐吐說不出話的樣子好,又真實又可愛,事後想想還挺有味的!我就經常會回味那天的事。」文冬笑了一笑,說:「這個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最終還是靠那支筆說了出來的。可見,那些影視劇小說中說『我愛你』的話是不真實不自然的,虛構的成份很大。這種話輕易哪能說得出口!」小翠笑道:「可見我們女孩子說不出口的話,你們男孩子也未必敢說。」說著,二人笑著相擁在了一起。

擁了一會兒,小翠說:「還想了我什麼?」言語中頗感興趣。文冬想了想,說:「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剛談不久,有一天晚上你媽在你房裡把你罵得趴在桌上嗎?」小翠稍想了想,說:「後來你來我房裡與我媽爭辯的嗎?」文冬說:「是呀。」小翠說:「記得。你還把那一幕也想起來了?」文冬說:「想啊。那晚的情景印象深刻,永遠也不會忘的。當時見你趴在桌上一聲不吭、一動不動,想象被你媽怎樣地罵呀,我就心疼得不得了,一氣之下就和你媽爭了起來。我都不知道我哪來那麼大的勇氣,竟敢和你媽爭吵!最值得一提的是爭論你的年齡,你媽說你只有十六歲,我說你已十七歲,她說十七歲是虛歲,十六歲才是足的,而我說已經不小了。你媽當時為爭這個年齡氣得臉都變了。」小翠說道:「可不是嘛。後來你走了,我媽就說『自己的女兒多大還會不知道呀!還用得著你來爭』。不過你這一來,我心裡好受一點;你若不來,我還不定被我媽罵成什麼樣呢!」文冬摟了摟小翠,說:「想想你那時受的委屈,我就心疼得了不得,而我今天居然還傷害了你,真是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小翠說:「我沒原諒你嗎?」說著,兩人都舒心地笑了,文冬說:「我們風風雨雨的時候都過來了,現在一切都好了,為什麼反倒會搕搕碰碰起來?我們要更加相愛才是。」小翠聽了,把頭靠了靠,沒有言語。摟著小翠柔軟的身子,文冬又說道:「今天吃午飯的時候,我又在想去年你給我煮的那碗麵條,真好吃。一想到你給我端面來吃,心裡越發不好受,那麼好的女孩子我竟然不珍惜,動輒就要分手,太不知惜福了!當時我就後悔起來,心想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吃上你煮的麵條?現在看來,還是有這個口福的。」小翠連忙笑道:「煮了也不給你吃!誰叫你氣我呀?」文冬笑道:「現在不給我吃,以後總會給我吃的。」小翠笑道:「以後也不給你吃!最多給你一點湯吃!」文冬卻笑道:「有湯吃也是很好的!你的那碗面我連湯都吃了個乾淨。不知那面是怎麼煮出來的?很清爽的味道。」小翠笑道:「看你這饞樣!想吃,明天再給你煮一碗上來。」文冬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說:「真的嗎?其實我就想說了,只是不好意思說。看來我果然是有口福的,不!應該說我是個有福氣的人!」小翠笑著說:「說你饞,你還真就饞上了。一碗面,看把你美成什麼樣了!」說完,看著文冬直笑。

文冬笑著說:「別小看了這一碗面,這一碗面足見你對我的一片真情,足見一個女孩子對一個男孩子的細緻、溫柔的愛和體貼。我不僅感到有口福,更感到是一種幸福!!!」小翠笑著說:「是嗎?知道就好。但願別再寫那個東西讓我傷心就夠了。」(註:其實文冬是個不知惜福的人,小翠的這番話最終沒能如願!)一句話又勾起了文冬的悔意,疼愛之意更甚!不由嘆息一聲,攬著小翠站了起來。聽著一聲嘆息,小翠微側頭仰臉看了文冬一眼,微微笑問:「怎麼又嘆什麼氣呀?」文冬說道:「想起讓你傷心我就不好受,真是不應該!」小翠笑道:「好啦!都過去了。我都已經原諒你了,還想它做什麼?不許去想了!」說罷,抿嘴含笑看著文冬。文冬也是一笑,說:「好吧,聽你的。我願意聽你的話了!」小翠抿嘴笑道:「聽我的話才好呢。」說罷,兩人都笑了。文冬仰頭遙望著星空,用手指著繁星說道:「都說星星會閃爍,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小翠笑道:「那是因為你沒用心去看。」說罷,自己倒自顧自地吟出:「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一閃一閃笑眯眯。」文冬笑道:「這是小孩子唱的,你也會唱?」小翠笑道:「小孩子唱的怎麼就不會唱?小時候常唱著這個兒歌去學校呢!現在想起小時候的事來還真有趣呢!」文冬說道:「是呀,小時候不覺得怎麼樣的事,現在是大人了,回過頭去想還真覺得蠻有意思的。」小翠一邊聽著,一邊撲哧笑道:「『大人了』?你才多大呀?也不過剛從小孩子家過來的,乳臭未乾,連大人的邊還沒沾呢,就敢說『大人了』!」文冬沒想到小翠會有這番話,先是愣愣地聽著,很快就笑道:「真是荒唐!說什麼連大人的邊都沒沾!我若與你做了那事,恐怕你就不會說『連大人的邊也沒沾』了吧!」小翠連忙「去你的」,羞紅著臉舉起手連嗔帶嬌地朝著文冬的胳肢窩便撓,嘴裡還說:「看你亂說!看你亂說!」撓得文冬連忙笑著求饒,說道:「不說了,不說了。誰叫你說『連大人的邊沒沾』呢?我若不這樣說,恐怕你真不把我當大人看呢。」小翠微微笑道:「應該說,『大人』還說不上,大男孩倒是真的。可以了吧?」文冬想了想,得意地說道:「嗯,這倒是。」說著,二人相互看著笑了起來。

夜色漸濃,寧靜清幽,輕風徐徐,拂面撩懷,真有一番說不盡的醉人情趣!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相擁著走了一圈又一圈,夜色雖深,情興卻愈濃,依著文冬的意思,真希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明才好。二人之中還是小翠富於理性,往往能煞住自身的情興,此時笑著說:「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下去了呢?」文冬也笑著說:「正要陪陪我的小翠,現在下去豈不掃興?再走兩圈吧。」小翠抿了抿嘴,含著笑,沒法子只得依了文冬。看著周圍的夜色,文冬說道:「這夜色多美!又安靜,又舒爽,又有情調,彷彿這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說,這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那我們會感到寂寞嗎?」小翠微微想了想,笑著說:「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文冬笑著說:「我們應該生出很多很多的孩子來,那樣我們就不會寂寞了。」小翠抿嘴笑道:「很多很多是指多少呀?十個八個?還是二十、三十個?」文冬笑道:「十個八個肯定少不了,二十、三十當然更好。」小翠笑著「去」了一聲,說道:「你想累死我呀!」文冬聽了,早已哈哈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說:「誰叫你是我的妻子呢?」看著文冬,小翠笑道:「做你的妻子就一定要生那麼多嗎?」文冬笑道:「不求二十、三十,但求十個八個。」小翠嬌聲說道:「去你的!我是『豬』呀?」說罷,意猶未盡、嬌羞切切地靠著文冬。這番話,也只有在無人的平頂上才敢這樣說,若在別處,他們才不敢呢!忽然文冬低聲問道:「我們以後結了婚,你想給我生幾個呢?」小翠看了文冬一眼,輕輕笑道:「你說呢?總不至還是十個八個吧。」文冬說道:「一個足夠了,最好是個女孩。」小翠笑問:「為什麼呢?」文冬說道:「因為我家沒有女孩,所以我喜歡女孩呀。」小翠又問:「那怎麼一個又夠了呢?」文冬低頭看著小翠,恰小翠正側臉看文冬,四目相碰,小翠微微一笑,又說:「怎麼啦?」文冬才說道:「一個嫌少,那就兩個唄。」小翠抿嘴笑道:「誰嫌少了?」說罷,「撲哧」捂著嘴笑,說:「我們在說什麼呀!說來說去,怎麼說起這樣的事來?叫人聽見多不好意思,別人都會笑的。」文冬說道:「除了你我,哪裡還有別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盡可以大膽地、無所顧忌地、盡情地胡說亂說,說出自己心中想說的話而不必擔心有人聽見。」小翠笑道:「看你說的,越說越來勁,你還真想說到天明呀?」文冬笑道:「說到天明又何妨?」小翠說道:「你不想讓我做功課呀?我還有功課沒做呢。」看來還是功課重要,別看二人卿卿我我,難捨難分,一提到功課還是會「忍痛割愛」的。無可奈何,文冬只得依了小翠;看著文冬,小翠微微而笑,說了句:「看你!」說完,二人歡歡喜喜地下樓去了。

次日一早,小翠披散著長發來到文冬房中,進門就說:「你看看這封信。」文冬接過信,是寫給她的那位同學的。小翠說:「完全是按照你的意思寫的。」文冬仔細地看了一遍,感到非常滿意,說:「你總算聽我的了。」小翠說道:「誰叫你是我的『冤家』呀!」說罷,拿了信沖著文冬聳了一下鼻尖,轉身就出去了。文冬心中總算完全釋然,感到無比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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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林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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