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行 第八十六章 劍吟飛雪

君子行 第八十六章 劍吟飛雪

年幼的他看了看面前這位長相甜美的大姐姐,又看向了這座他從小長大的宮殿。父皇和母后都當着他的面對那些黑衣人殘忍地殺害了,從小服侍自己的婢女也都橫屍在了寢宮。

目之所及,只有屍體和遍地的鮮血,還有那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他用稚嫩的小手兒失去了臉上的淚水,向著那個溫柔的大姐姐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跟你們走。」

聞言,那名少女的臉上顯得有些欣慰。她一把抱起了年幼的他,只是輕輕一躍便踏在了那柄輕薄的細劍上。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氣好聞極了,宮廷中那些形態各異的花朵他見過不少,也親手摘下過許多,卻是不曾有這個香氣那般好聞。

在她的懷裏,他跟這位大姐姐的臉也是靠得很近。那如凝脂的臉上唇紅齒白,一雙銀眸中滿是未來可期的神色。

兩人御劍而行,夏日夜晚有些微涼的風吹拂着他們。少女的頭髮很長也很直,在微涼之風的吹拂下不時在他的臉上劃過,那感覺痒痒的他卻沒有伸手去抓撓。

當他再次看向下方的宮殿時,那座他還沒有全部探索完的家,已經能夠盡收眼底了。兩行清淚還是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強忍着不發出哭聲,同時也用自己的手臂接在了下面,以防那淚水滴在這個大姐姐的身上。

少女眉眼如畫,她看着年幼的他那些小動作。又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好乖好乖!你這個小師弟,姐姐我認定了。」

不知是怎麼了,當他看着這位大姐姐的時候,總感覺那份悲傷都變淡了幾分。

片刻后,耳邊的風聲悄然停止了,那位大姐姐抱着他停在了那個人的面前。一身雪白的長衫不見一粒微塵,銀飾的腰帶上有四大聖靈雕刻得惟妙惟肖,它們或盤卧、或騰飛、或睥睨眾生、或威懾千山。

長長的兩根飄帶與衣襟,在微風下輕輕擺動。烏黑的長發鬆散卻並不亂,在胸前背後直直地垂落,當他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長發間,還有一條長長的黑色髮帶束著一縷青絲。

此刻,那個人的一雙銀眸正眺望着遠方。而下方宮殿中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在他的眼中都不值得多看一眼。

「師父!我把小師弟給您帶來了。」

少女突然向著那個人說道,語氣恭敬卻也帶着頑皮的意味。

那個比少女看上去大不了幾歲的男子,這時才微微扭頭看向了他們。他唇齒輕動,清冷平淡的聲音傳入二人的耳中,「為師何時說過,要給你收個小師弟了?」

年幼的他不敢與那個人對視,那人雖然沒有生氣,但卻讓他覺得,那人比自己母後生氣的時候還要可怕。他視線下移不再與那個人對視,稚嫩的小手兒也是更緊地抓着少女的衣襟。

少女突然嘟起嘴,腔調也似女童般奶聲奶氣起來,「師父,您看您都把小師弟嚇到了。您不是說我的劍道之心太過輕柔縹緲嘛。這不,我這個出身皇家的小師弟,總該適合您的霸道無常吧?」

那人微微皺起眉,「霸道無常?這就是你給為師妄下的定論嗎?」

「嘿嘿……」少女憨笑起來,全然沒有了那似仙女般的高貴美艷。她伸手扯著那人的衣襟,輕輕地用手搖晃着,「師父,您最好了,既然您沒有拒絕那我就當您是答應了。嗯!就這麼說定了。」

那人看了眼被少女扯著的衣襟,他眉頭輕挑隨後別過了臉,「別在為師面前頑皮,下不為例。」

聞言,少女勝利似的在飛劍之上跳了一下。她隨即看向年幼的他,眉開眼笑地說:「小師弟,還不快叫師父。」

當時尚且年幼的他,在那個人的面前很是怯懦。他支吾了半天,才小聲兒擠出了兩個字,「師父!」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當年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改變了他的一生,也改變了這浩然七界近萬年的格局。

那人看向了他,俯視着他的那雙銀眸,似要望穿他的內心一般持續了數息的時間。這短短的時間,讓他感覺有些窒息。直到那個人開口為止,「你叫什麼?」

「玉……玉澄楓。」

「從今以後忘掉這三個字,你叫……」

那個人的話不容置疑,玉澄楓這三個字也從此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下方的宮殿中人影竄動,一些黑衣人抬頭望着他們還不時指指點點。就在這時,四面八方突然出現了幾個強大的氣息。一陣陣威壓似浪潮般向他們三人襲來,但只是一瞬他便感受不到那些威勢了。

下一瞬,七個老幼不一的人出現在了他們的周圍。其中兩個老者和那個人一樣站立在虛空之中,而另外的五個人,他們腳下分別踏着各類兵器傲然而立。

這時,一名為首的老者先前踏出一步。他故意處在了高於他們三人的位置,以俯視的姿態看着他們,「小子,我等在處理本國的家事,你橫插一腳恐怕不好吧?」

那老者背背一柄帶鞘長劍,一身金色錦緞製成的長袍,在月色下顯得極為顯眼。他在說話的時候,那一陣陣似巨浪般的威勢,猶如實質不斷砸向他們三人。

一旁,抱着他的少女開口說道:「老頭兒,你這等境界的武修,竟然參合普通人的權勢爭奪,難道……這就好嗎?」

「哈哈!」

老者突然發笑,那渾厚的笑聲也無時無刻不在宣洩著強大的氣息。他手捋著銀髯眼中滿是唏噓,「小丫頭,是誰規定我這等武修,就不能插手普通人之間的權勢爭奪了?擁有這一身睥睨天下的修為,難道就只能窩在哪個不知名的小山頭兒終老不成。」

少女伸出玉指在指尖撥弄著直直的長發,她絲毫不退讓地繼續道:「你說得冠冕堂皇,還不只是貪圖享樂,喜歡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像你這樣的武修,真是給修道之人丟盡了臉面!」

「放肆!」

一旁,突然有一個腳踏長槍的中年漢子怒吼出聲。他用手指著少女,滿是輕蔑地說道:「我師尊他老人家要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這個黃毛丫頭來指指點點!要是再敢在我師尊面前口無遮攔,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時,旁邊一個體型消瘦弓背羅鍋的男子也是附和著。他看着少女,那雙眯起的雙眼不停在少女的身上不停遊盪。隨後,他搓著乾瘦的雙手尖聲淫笑道:「小丫頭,我看你這小臉蛋兒生得很是水靈,這身段兒嘛也比那些醉香樓里的庸脂俗粉強上不少。不如……離開那個小白臉兒,留下來好好伺候我們哥兒幾個,要是你伺候好了,我們可是不會虧待你的。」

一陣淫笑聲頓時響了起來,可那少女不但不惱,反倒是神情肅穆地偷瞄自己的師父。

白衣少年看上去比少女大不了幾歲,他一直漠然地目視前方,就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可當那個瘦猴兒一樣的武修罵他小白臉的時候,他的眉頭不禁挑了挑。

「夠了!」

清冷的聲音並不大,卻傳遍了整座皇城。在眾人錯愕的瞬間,一股籠罩天地的森冷殺意似決堤洪水般蔓延開來。

頃刻間,所有人都被這股駭人的殺意包裹其中。這七個人的神色,也在這一瞬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調笑的話沒有人再說,傲氣和不屑的姿態也已經土崩瓦解。

「你!你是什麼人?」

為首的金袍老者用手點指著白衣少年,但隨即,自知失態的他又再次回到了那副高人強者的姿態。

那時,在少女懷中的他感覺周圍的氣溫驟降了許多。他看向少女的面龐時,那臉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做錯事的孩子般不敢言語。

輕薄細劍載着二人悄悄飄到了白衣少年的身側,她那雙漂亮的銀眸,還在偷偷瞄著師父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一絲冰涼在他的脖頸間融化開來,他一縮脖子抬頭望向天空。只見,盛夏的月夜中,片片潔白的飛雪飄落了下來。

「下雪了!」

「大夏天的,怎麼就下起雪了?」

幾名武修看着滿天的飛雪都很是詫異,在承受着那股森冷殺意的同時,周圍的空氣也確實冷了下來。那為首的金袍老者和另一個實力強勁的武修,此時,直直的盯視着白衣少年。

年幼的他伸出小手兒,好奇地去接那晶瑩潔白的飛雪。而在手與飛雪之間,一名白髮銀髯的老者突兀地出現在了師父的身旁。

那潔白的長發早已過腰,銀白的鬍鬚直至垂落至了腹部。再看那一身雪白的長袍,寬大的袖口兒就快垂到鞋面,而長袍的衣襟更是長出了兩尺多。若是這個老人站立在地面上,那袍子早就拖在地上了。

老人的面容他有些看不清,只看到他正面向師父微微低着頭,而手中提着一柄與師父完全一樣的長劍。

「劍靈!」

金袍老者似是瞬間頓悟了什麼,凌天而立的他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白衣少年冷冷的說出了一個字,「殺!」

下一瞬,那老人手中的長劍突然躁動起來。數道森白的劍氣圍繞得劍身縈繞不息,那一陣陣迸發出的威勢如實質的寒風般,吹拂著附近的一切。老者寬大的袖子和衣襟,在寒風中被吹得咧咧作響,那縈繞在長劍上的劍氣也越發狂暴起來。

劍氣縱橫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如墜冰窟般的森寒。而年幼的他也被那老人的威勢所驚嚇到了,他別過頭不敢去看那個老人。可一隻輕柔的手卻將他的視線扭了回來,只見那個大姐姐正看着他,那如凝脂的臉上強忍着笑意卻是不敢發出聲音。

少女的臉距離他只有幾寸的距離,此時,她貼近他的小耳朵兒輕聲說:「小師弟,好好看着!」

透過飛雪,師父的面龐仍是平靜無波且異常地漠然。而此刻,那個老人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的視線急轉,抱着他的少女似是預知到了一般,那纖細的身形快速轉動了一些。而他的視線,就正對着那名身穿金色長袍的老者。

「我就知道!」

少女有些得意,並非是她能夠預知什麼,只是跟隨師父這些年,她早已摸清了師父的脾氣秉性和一些習慣。她知道,不論是何時何地,師父與人交手時,都會先殺那個最強的人。雖然他極少親自出手,但這劍靈也和師父如出一撤,同樣有着這樣的習慣。

視線中,潔白的寬大長袍在飛雪中舞出了一幅美景。那老人突兀地出現在了金袍老者的面前,前一秒他的劍還斜指著下方,而下一瞬,已經在那金袍老者的上方斬了下來。

那柄通體的銀白的長劍,在老人的斬擊下揮出了形如殘月的劍光。而那個金袍老者也似乎早就有了戒備,在他見到這劍靈出現的一瞬間,他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也是一名劍修,還是一個早已步入化神境幾千年之久的絕對強者。劍靈的出現,他只在震驚中遲疑了一瞬,在與他至少實力相當的強者之間,一瞬間的遲疑和大意都可能會是致命的。況且,此刻他並不認為自己要比對面的那個少年更強。

在這些徒弟和幾個後輩面前,此時他不但不能退還要硬著頭皮與那少年一戰。他只希望,這一戰即使不能勝過對方,自己也要儘可能保住一些臉面。而最好的結果,就是那少年與自己都能適時給對方一個台階兒,之後全當不打不相識一笑了之。

他背後的長劍早已出鞘,手中握著這柄跟隨了自己悠長歲月的佩劍,也頓時燃起了一些當年的熱血和好勝之心。

「來吧!」

一聲斷喝,金袍老者持劍迎向了劍靈的斬擊。白色的劍芒附着在那留有歲月痕迹的長劍上,化神境劍修的威勢在此刻毫不保留地迸發而出。

二者交手的一瞬間,周圍飄落的飛雪都遲滯了片刻。強大的氣息帶起了一陣氣流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被這股凌厲氣流所裹挾的雪花,此時像細小的刀刃一般不分敵我。

「轟!」

響徹天地的炸響聲中,刀刃般的飛雪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麼晶瑩那般脆弱。金袍老者外的其他六人,都在以真氣抵擋着這些危險的雪花。其中三名反應較慢的人,在瞬間便在衣襟和皮膚上留下了數道細小的傷痕。

年幼的他嚇得一閉眼,可他完全沒有被那兩人的交手所波及,也更是沒有一片飛雪能夠靠近他分毫。

那柄一直盤旋在師父周圍的長劍,此刻劍尖向下垂立在面前,他像是插在了虛空之中還發出著陣陣輕吟。

自那柄通體銀白的長劍中,千道、萬道數不清的劍氣擴散開來,將他們三人籠罩在了其中。那些劍氣的存在,使得他在這等巔峰之戰中也沒有受到任何的衝擊。而這,是那個人、是那個剛剛成為自己師父的人,不必言說的溫柔。

兩劍相交,劍靈手中的劍死死壓在了金袍老者的劍上。金袍老者的手臂越發彎曲且向下落去,他緊咬着牙關額頭也浸出了細小的汗珠。劍靈的劍馬上就要壓在他的肩頭,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以雙手來持劍,去抵禦那劍靈如山嶽般壓下的沉重力道。

「螻蟻。」

平淡的語氣沒有任何嘲弄和蔑視的意味,這一句是那麼地理所當然不容辯駁。兩個字在劍靈的口中悠悠傳出,那蒼老威嚴之感,使得他面前的任何將死之人都只剩下無力。

一簇花火在兩者之間迸發,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金屬清脆的響聲。金袍老者的瞳孔驟然一縮,因為他的佩劍,劍刃上已經出現了豁口,並且還有裂紋在劍身上蔓延開來。

這一幕,其他六人中,只有那個同是化神境的強者注意到了。在他要出手相救的同時,金袍老者也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救我!」

瞬息之間的變故,一切發生得都是那麼突然那麼地快。那名化神境的老者才剛要有所動作,金袍老者手中的長劍就崩碎了。

對於他這種境界的劍修來說,佩劍已經和他不再分有彼此,如果佩劍若是崩碎,那對他自身來說也是一個重創。

金袍老者的氣海在這瞬間差點破碎,他體內的氣息也變得凌亂無比,衝撞着他的全身。在內腹受到重創時,一大口鮮血突然上涌。只是那口血還沒能涌至喉嚨,劍靈的劍就已經從金袍老者的頸肩處斬了下來。

在那柄劍崩碎之後,已在這世間縱橫千年的金袍老者,在瞬間以真氣護在了頸肩處。可就連他佩劍都無法阻擋的斬擊,身為劍修的他又怎麼可能用真氣來護住呢。

他瞪視着面前的劍靈,滿是不甘且絕望的表情。他想在那少年的面前低頭認錯,哪怕是叫他彎下雙膝三拜九叩也在所不惜。能持一劍,在這凡域七界中走到如今,步入這千千萬萬人只能仰望的境界,是他花了無數光陰才終於做到的。

「不!」

「師尊!」

生死之際,他聽到了自己徒弟和師弟的吼聲。在下一瞬,劍靈的劍自他的頸肩處斜斬至了腰側。耀眼的金色長袍連帶其主人被斬成了兩段,大量鮮血傾瀉的同時,無數塊兒被劍氣絞碎的骨肉四散紛飛。

金袍老者殘破的身軀,隨即從幾百丈的高空之中墜落下去,他的修道之路,在此畫上了一個悲慘的句號。

年幼的那個他,強迫着自己看着這一幕。雖然年紀尚小,但他知道這個死去的人,就是殘殺他父皇和母后的兇手,他的手上沾染了,他生活中那些他喜歡的人的鮮血。所以,在這個仇敵死去之時,無論那一幕有多麼的血腥或可怕,他都要為了自己珍視且珍視自己的人看下去。

一旁,一雙冰冷漠然的銀眸看了年幼的他一眼。眸光中,曾有一瞬閃過了決然的殺意。這殺意,也在日後的歲月中再次出現過。只不過,他終究沒有走上不該走的道路。

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個方向,因為少女知道,劍靈下一個要斬殺的目標也在那裏。

另一名化神境的老者,是金袍老者的親師弟。與他師兄不同的是,他穿着一身樸素的灰色長袍,身上也沒有任何金石玉器的點綴。

自師兄從師父手中接過了掌門的位置,為人寬厚正直的他,就不時勸誡自己的師兄不要為虎作倀,過多干涉普通人之間的權勢爭奪。作為修道之人,那些外物和虛名不該是他們追求並嚮往的。即使想要,也不該以屠殺明君賢臣來得到。

可被利益熏心的人,一旦嘗過其中的甜頭兒,便再也難以自拔。想要浪子回頭嗎?不!對於這樣的人,想要緊靠自己回頭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人能夠做到,那也是千分之一或者萬分之一。

背離相伴千年的同門師兄,他根本做不到。勸誡的同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師兄越走越遠。可在悠長的歲月後,他的勸誡停止了,他所不齒的行徑漸漸被他自己所接受,繼而他成了從前自己所不齒的那種人,最後被師兄這塊兒墨染成了黑色。

看着從小到大,從少年志起再到雪染鬚髮的師兄慘死。他的心中已是無比的憤怒,但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是,那份狂怒之下還隱藏着一絲竊喜。

這個一直比自己強一些的師兄,他始終無法去超越他。也一直,只能在師兄的身邊做一個陪襯而已。如今,這一刻成了他不能說也不能想的天賜良機。

「師叔小心!」

一個人的叫喊聲,將他在盤算中驚醒。在他的面前,那一身雪白的蒼老身影遮住了他的視線。瞬息間,他心念一動,便控制着先前出鞘的長劍襲向了劍靈。同時,他的身形也急速向後退了幾十丈之遠。

一道寒芒自高空之中向下急墜,那勢頭像流星一般直直刺向劍靈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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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殺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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