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偷東西的小孩
薛薴單手取下了太陽眼鏡，乾淨利落地一折，順手便把它別在了衣領之上，頗有幾分名模氣場。
她又將垂落於臉側的那幾縷有些不聽話的髮絲收歸於耳後。
借著太陽眼鏡的反光，薛薴仔細確認了一番自己的儀錶之後，抿了抿嘴唇，這才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她的眼神有些犀利，不管是誰在暗地裡做手腳，今天她也一定要把那個人給揪出來。
薛薴在簡單道明來意之後，便有一位民警帶著她走進了最里處的審訊室。
警官一邊走還一邊在說，「這臭小子，昨天在超市偷東西，正好被逮住就給讓人送到警局來了，我們一看這不正好是薛小姐要找的人嘛，就馬上通知您了，這還真算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也還是警察同志厲害，能夠這麼快就抓到人。」
薛薴和警官並肩走著，一路上客套話不斷，逗得那警官臉上是滿面春風。
談笑間，兩人便走到了審訊室的門口。
審訊室不算大，只有一張小小的床鋪，和有些壓抑的燈光，窗也只是小小的一扇百葉窗，大概也只是為了保證最基本的通風而設計的。
而一個少年蜷縮在室內一角，青黑的眼圈和乾裂的嘴唇無一不透露出他的疲倦和狼狽，正是薛薴那日不小心撞見的服務生。
那個少年抬頭瞥見薛薴，便是有些心虛的向後一縮，任誰看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一旁的警察見狀心中就以瞭然，反正黑臉他唱慣了，也不少這一次。
隨後，他便伸手用力一拍桌子，用手指著少年，聲音大到像是要把少年撕裂一般。
「當事人都來了，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什麼事兒都沒有！」
聞言，少年便顫抖得更加厲害，卻依舊是一言不發。
薛薴轉頭對著警官微微一笑，用著柔和可人的語氣，「警察同志，能不能麻煩讓我和他單獨聊一會？」
「這……」警官遲疑了片刻，本身這是不合制度的事情，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看著那瘦弱無力的少年，和薛薴的一再保證之下他也敗下陣來，只得同意。
臨走前，那警官特意還用力合上了門，「嘭」的一聲巨響給那個少年帶來又一次的震懾。
薛薴慢慢走了過去，微微彎腰半蹲。
她蹲在少年面前，儼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樣子，「我記得你，對吧。」
雖是問句，薛薴的語氣卻異常的肯定，根本不容許別人質疑的態勢。
少年卻依舊保持著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一言不發。
「昨天晚上，保潔的孫阿姨來找我幫忙，說自己的兒子突然聯繫不上了，你知道這事兒么？」。
蹲得有些腿麻，薛薴便拉開了一把凳子坐了下來，刺啦一聲打破了審訊室的寧靜，也讓人不免起了雞皮疙瘩，而薛薴卻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饒有興緻的把玩著自己的指甲。
「……」
「你知道這種行為是可以按照故意殺人罪判的嗎？一般要關多久你知道嗎？」薛薴見少年沉默不語，又添了一劑猛料。
「可她明明說過不會有事的！她說過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釀不成什麼大錯的！」
少年終於忍不住開始嘶吼，話語中還摻雜了被矇騙的不可置信。
「告訴我，她是誰？告訴我，我就幫你出去。」
薛薴一把抓住了少年瘦弱的肩膀，眼神銳利的盯著少年。
少年沉默了一會，又放棄了掙扎。
「我只知道她的手機號，你幫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好。」
派出所外的一輛SUV上，
「說吧，說完我就送你回龍瑞。」薛薴又重新戴上了太陽眼鏡，目光直直的注視著前方。
「給，號碼是139XXXXXXX5，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說罷，少年便垂下了頭。
「過的很不容易？」薛薴突然問道。
「嗯……」少年摩挲著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那要是我說我願意資助你上學，你會樂意嘛？」
薛薴手扶著方向盤，瞧瞧抬眼通過後視鏡偷看少年的神情。
少年的神情無疑是驚訝的，隨後還有幾分懷疑，嘴巴開開合合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一直不說出口。
正在薛薴期待著這小子能說些什麼感人肺腑的話的時候，少年的話卻讓薛薴差點吐一口老血。
「你這樣的行為叫做聖母你知道嗎？」
「臭孩子！幫你你還這麼說我！」
薛薴一個抬手，便給了少年一個爆栗。
少年吃痛，連忙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嘴裡小聲的嘟囔了起來，「姐姐你這麼暴力是會沒人要的。」
「就算你長的好看也不行。」
少年見薛薴隱隱有爆發的架勢，求生欲極強的補上了一句。
雖然知道少年這話明顯是溜須拍馬，薛薴聽了卻還是忍不住笑逐言開，連帶著語調也歡快了幾分，「正好最近能有多出來的錢，雖然算不上特別多，但資助你應該也是夠了的。」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少年雖然知道薛薴心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看到你，我好像看見了從前的自己……」薛薴說到這，便有些陷入回憶，不過她很快便回復過來，「但你現在不一樣了，我能幫你啊，況且孫阿姨對我也挺好的，就算是報答也行，算是積德行善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孫以，以後的以。」
「哦，好名字。我叫薛薴，薴是草寧薴，大概算是生僻字吧。」
說完，薛薴便啟動了發動機，準備開車回龍瑞。
孫以聽完便沒再說話，低頭看起了自己的手機。
還沒等薛薴開出去多遠，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周宛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薛薴一看來電顯示，正準備接通，卻又瞥見了名字下的那一小串電話號碼，突然有些恍惚。
她強壓下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可思議，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孫以，「小孩，你剛才說的那個電話號碼，能再報一遍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