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永安風雲

第一章:永安風雲

十日之前,南梁國都永安城!永安城依山傍水、南面是巍然聳立的虎嘯山、群山巍峨,遠遠望去虎嘯山大大小小的山峰起伏連綿正如一隻張口長嘯、氣吞天下的下山猛虎;而永安城的西、北、東三面則被蜿蜒東流的弱水河包圍,正如一條巨龍拱衛著永安城。弱水河河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若不通過永安城放下的精鐵弔橋,想從河面泅渡到城牆下多半會被河底的暗流捲走屍骨無存。十年前北闕入侵一路攻城略地,連克燕雲府、青州府、甚至攻克了當時的大梁國都長慶府把當時的大梁皇族趙氏趕盡殺絕!兵鋒直抵永安城下,皇族盡滅、天下無主、大梁王朝岌岌可危!時任大梁王朝征南大將軍的李廷樞攜八千子弟兵聯合其師門神霄道宗及大梁各大江湖門派、世家弟子數百人,死守永安城,就在這就在這看似平靜的弱水河畔與二十萬北闕胡兵廝殺三十日,殺死胡兵八萬餘人,八萬胡兵的屍體被投入這弱水河中,進皆被河面下的暗流捲走,被鮮血染成紅色的弱水河依然不徐不急的緩緩東流!最終北闕不得不退兵議和。那一戰李廷樞的八千子弟兵幾乎盡數折損,唯一的兒子李天恩的雙腿也被投石砸斷終身殘疾;但正是那一戰使李廷樞從大梁的征西大將軍變成了南梁帝王、奠定了南梁王朝的基礎。也是那一戰李廷樞的師父凌霄真人袁天胤一人一劍獨守永安城北門,一劍殺退十萬兵成就天下武神的美名!

與北闕一戰後,李廷樞改大梁為南梁遷都永安,在之後十年,大小十餘戰收回了燕雲府、青州府和長慶府,又出兵平定了南越叛亂擴大了南越府的版圖。如今的南梁永安府居中東有長慶府、北有燕雲府、西有青州府、南有南詔府、五府十三州三十六郡,版圖之大已經足以和北闕、北燕兩大強國抗衡。經過十年的擴建如今的南梁國都永安城的富庶繁華也早已非昔日可比,城市以虎嘯山下的皇城為中心一層層呈扇形向弱水河展開、皇城之外是各級官衙、官衙之外是大臣府邸、再向外才是商鋪、酒肆、大小民居。而最外面的弱水河則停泊了大大小小的上千花舫、入夜之後花舫燭火通明,河面波光掩映、三千佳麗把這曾經屍山血海的弱水河變成了如今的聲色犬馬之地,重新給弱水三千下了定義。

更過四鼓,長夜已深,皇城勤政殿卻仍然燭火長明,殿內一身黃袍身披黑色披風的李廷樞正坐於書案前,批閱奏章。他不喜明黃服飾,年輕每次時上陣殺敵他都是一身黑衣黑甲胯下黑色的墨影神駒,手提玄鐵長槍沖在隊伍的最前面,所以他更喜歡黑色玄裝。可如今做了皇帝衣著服飾是何顏色自由禮部的成文約束,無奈之下若非上朝他總是在一身黃袍外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風,算是多少找回些年少時的回憶!他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但長年的征戰似乎並未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他的身體仍如他那桿玄鐵長槍般的筆挺,輪廓分明的五官雖已有風塵之色,但他的雙眼仍然如少年人般明亮!只有斑白的兩鬢和額頭的皺紋以及時常讓他自睡夢中痛醒的舊傷在提醒他,他已不再年輕!諾大的勤政殿,此刻只有李廷樞一人,他向來忌憚宦官干政,所以,在處理政事時身邊向來不用太監服侍!李廷樞批完最後一本奏章,正欲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屋內的燭火忽然輕微搖曳,一股極細微的寒意從他頭頂傳來,李廷樞伸手一推面前的書案整個人頓時借力向後疾退,幾乎同時一柄長劍已經刺穿了他剛才所坐的軟墊,一襲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借長劍抵地的勁力,在空中一個翻身在地上站穩,長劍疾刺又向後退中的李廷樞胸口的要害襲來,倒退中的李廷樞正要出手格擋,忽覺後背又有劍氣襲來,這道劍氣更為霸道凜冽,只是一瞬寒氣便襲便了他全身,原來頭頂哪一劍只是佯攻,後背這一劍才是殺招!李廷樞臨危不亂足下稍一點地,人便向上竄起,腳下兩道劍光交錯,兩名刺客見一擊不成便同時挽起劍花提氣縱躍,劍光織成一張劍網,向上追著李廷樞絞殺,然而,李廷樞早就料到了這一著,騰空的身體越過房頂的橫樑時伸手一推,人又橫飛了出去,落地站定人已到了數丈之外!

兩名刺客此時也落下地來並肩而立,兩人均是黑巾蒙面、一身黑色的勁裝夜行衣,其中一人身材玲瓏,曲線曼妙顯然是一名女子,另一人卻身材魁梧站在地上猶如一座鐵塔。女子右手持劍劍身細長,男子左手持劍劍身卻比尋常的劍身寬了兩倍有餘。而兩柄劍的劍柄與劍身連接處都是一個陰陽八卦圖案!

「正反兩儀劍法?你們是北燕昆崙山的人?誰指使你們來行刺朕的?」李廷樞大聲喝問

男子沒有答話,女子卻說道:「逆賊!可還記得大梁趙氏皇族?」聲音雖如黃鸝鳴叫般好聽,話語中卻包含了慢慢的怨恨!

李廷樞聽到這句話卻如五雷轟頂,心下駭然:「趙氏皇族,難道十年前趙氏並沒有被北闕滅門?」這件事牽扯到他所做的一件極隱秘之事,他自問當年大梁所有知情者均已被滅口,如今竟然有刺客自稱大梁皇族後裔,叫他如何不驚駭!而且這女子的聲音他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來。

李廷樞在原地發愣的功夫,兩道劍光又已迎面襲來,只是此刻他神思不屬,竟不避不退,也不揮手格擋。

眼看兩道劍光便要透體而過,勤政殿的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紫色的身影從殿外疾飛而來,快若流星!紫色的身影捲起李廷樞向旁掠去,電光火石間再一次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兩名刺客放眼望去只見一個中年道士、身著紫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塵的道士正站在皇帝身側,這道士一身仙風道骨,站立當地宛如仙人降世!只是他右手的袖管下空空如也,顯然少了一條右臂!

兩名刺客自知不是李廷樞與這道士的對手,同時向殿外掠去!此時已回過神來的李廷樞哪容刺客逃脫,身形一晃便要斷了兩人的退路。

卻被身旁的道士揮出袖管當在了身前,道士低聲道:「皇上不可輕易涉險,他們有幫手在殿外!」

李廷樞聽出道士的氣息有些紊亂顯然剛才和人交過手,怕是還受了點內傷!正欲詳細詢問!卻聽得殿外一個粗獷的聲音遠遠傳來!「牛鼻子算你有自知之明,今天沒打夠,咱們改日再來比過!」

掠出殿外的兩名刺客聽到這聲音,連忙提起真氣向聲音的方向飛掠而去!

這時候皇城內才響起禁衛軍和太監們慌亂的聲音,:「抓刺客吶!」

「一群飯桶!」李廷樞對匆匆趕來護駕的禁衛軍罵道

「稟皇上,怪不得他們,皇上有旨意,勤政殿未經傳召不得入內,所以禁衛軍和近侍太監都不敢靠近!加上來人的武功高強,怕是不在禁衛軍四大統領之下,他們一時未察,也是情有可原!」道士邊說邊要給皇上下跪行禮!

李廷樞卻一把扶住他道:「師弟不必如此!朕不怪他們就是!」說吧喝退左右,關切的詢問道士「感覺怎樣?可有受傷?」

這道士正是李廷樞在神霄派學藝時的師弟,南梁國師欽天監監正沈長生,神霄派以武入道,神霄真人袁天胤創派以來共收過四名弟子,分別是大弟子齊若海、二弟子李廷樞,三弟子黎落雪四弟子沈長生。十年前永安血戰後,袁天胤不知所蹤!齊若海身受重傷從此武功盡廢回到蒼山雲天觀潛心修道,李廷樞一戰功成做了南梁皇帝從此與道門無緣,袁天胤本來想把神霄道門的傳承交託於沈長生,無奈自小便與二師兄交好的沈長生在大戰中斷了一臂被封為國師長留永安城,神霄派的傳承便都落到了唯一的女弟子黎落雪身上,黎落雪本是師兄弟中年紀最小的,十年前還不滿二十歲,卻不得不擔起師門重任,從此長留蒼山,盡心調教門下弟子。好在還有大師兄武功雖廢,卻也能幫助她料理些門內事務。十年的苦心經營,神霄派已經在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地位更為穩固,南梁人常說的「文看青山武看蒼山」。這青山是指青山書院、蒼山便是指蒼山雲天觀神霄派。

這沈長生自小與李廷樞交好,他那條臂膀就是在永安血戰中為護衛李廷樞被北闕密宗高手一刀斬斷。李廷樞對他自然不同。聽出他氣息不穩,暫把其他事拋到一邊,先關心他的傷勢。

沈長生調勻內息對李廷樞說道:「不礙事,來的路上遇到一個黑衣人,與他拆了幾招!」

李廷樞詫異道:「這人是何方神聖?竟能打亂你的內息?」他知道沈長生武功罕逢敵手,十年前就已經是江湖中排名前十的高手了,神霄真人曾說過他們師兄弟,若論道家內功的修為自然是武功未廢前的齊若海最高,但若論武學天賦、臨敵對陣無人能勝過沈長生。

「皇上可聽過寒冰斷生死、一劍判陰陽?」沈長生問道

「這個自然聽過,說的是崑崙派的寒冰真氣和正反兩儀劍法。」李廷樞回答道,接著他神色一凜問道:「怎麼?來的是崑崙劍聖蕭長卿?」

「若是他只怕我已沒命來見陛下了!」沈長生緩緩搖頭接著說道:「只是此人劍法之高,內力之純,怕也與那蕭長卿相去不遠!只是我南梁與北燕素來交好,與崑崙派更無仇怨,他們為何會派人行刺陛下?」

「師弟,朕若派你去行刺北闕皇帝,你會否帶本門兵刃?用本門武功?」李廷樞忽然問道

「師兄的意思是刺客不是崑崙派的人?」沈長生省悟道

「是不是崑崙派的人,朕還不能斷言,但幕後主使的用意,朕已能揣度出七八分!你且來看!」李廷樞邊說邊行到書案前拿起兩份奏章交給沈長生。

沈長生打開奏章,只見上面寫道:「臣樊無期上奏,本月初七深夜,北燕邊軍百人,偷襲我燕月關守軍,殺死守軍四十七人……」沈長生打開另一份,上面寫道:「臣蕭萬金罪在不赦,本月初八,北燕軍隊搶奪我青州府上貢車隊,掠走青州府稅銀兩百萬兩……」

沈長生皺起眉頭:「殺我邊軍、奪我稅銀如今又來行刺陛下北燕這是想與我南梁開戰?」

「朕若是想開啟戰端,便不會尋釁滋事,讓對手心生警惕!如果朕猜得沒錯此刻燕國皇帝也接到了我南梁邊軍挑釁的奏章」李廷樞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有人想挑起南梁和北燕的戰端?那會是何人?難不成是北闕?」沈長生皺起眉頭。

「是何人你我也不必猜測,此刻我明敵暗,若想探知敵人的底細,只有讓他們到明處來!」

「皇上已有對策?」

「朕已下旨擢升鎮邊大將軍樊無期為征北大將軍!並將青州府、長慶府所有兵馬交其節制」

沈長生驚道:「皇上想對北燕用兵?」

「你呀!無怪從小師父就說你是我們師兄弟中最老實的!」李廷樞臉上露出狡黠的笑意,緊接著說道:「不過光是一道旨意還不夠,明日殿試朕便對今科秋闈高中的學子們,宣布征討北燕的旨意,正好聽聽士子們有何高見。」

沈長生恍然大悟:「臣明白了,皇上這是想引蛇出洞!只是殿試時皇上若以征討北燕為題,就不怕招來士子們的非議!要知道本朝士子素來嘴上不饒人!」

「誰敢放肆朕就誅他九族,正好讓天下人都知道朕是怎樣一個昏君!」李廷樞一本正經的道。

「哈哈哈!」勤政殿內傳來君臣二人會心的大笑聲。

永安城外,弱水河畔,三條黑影如鬼魅般掠入河面一艘花舫之內!

花舫主艙的正廳之中,三人隔著一面屏風,跪拜道:「啟稟少主,屬下無能,沒能擊殺李廷樞,請少主治罪!」

「意料之中,那李廷樞若是如此不堪一擊,我們也不用籌謀這許多年了,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派你等刺殺李廷樞只是虛招,沒能建功你等也不必自責。」屏風內一個年輕的聲音答道。

三人對視一眼,一起拱手道:「屬下慚愧!」

「殺邊軍、奪稅銀、刺天子,這朝堂上的幾步棋雖是虛招卻已經落好子了,接下來該在江湖布子了,你等不必再留在永安城,這就動身前往蒼山相助師父吧,記住這次可不是虛招了務必一舉功成!」

「是!」三人拱手答道

「只是我等若都走了,少主身邊連個護衛都沒有,少主若有閃失,屬下萬死難安,還請少主恩准夢溪留下服侍少主。」三人中那個身形曼妙的黑衣女子說道。

「夢溪多慮了,這十幾年來無人服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再說明日一過,我就是天子門生了,除了天子誰敢動我?」屏風內年輕的聲音略帶自嘲的說道。

那個叫夢溪的黑衣女子還待說些什麼,身邊的兩名黑衣人沖她擺擺手,三人低頭拱手一起退出艙外!

身後年輕的聲音透過船艙傳來:「蒼山雪、洱海月,若無這國讎家恨羈絆,夢溪我到真想和你們一起去踏雪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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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凌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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