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趙大哥，通知大人了？」
「剛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通知大人了，應該是快到了。」
湖面上飄着的那些哪裏是東西，是屍體啊！
現今擺放整齊，一具挨着一具，就放在湖邊上，連着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青銅色光幕大門，氣氛變得格外幽深可怖，明明是青天白日，但昏暗的天色帶着異樣的光芒，透著別樣的陰森可怖。
「汀汀，別看。」長孫無憂那叫一個心疼，這種腌臢的事情怎麼能讓汀汀看見，污了他家汀汀的眼啊！這是哪個王八蛋搞出來的那麼噁心人的事情，等他查出來，讓他好看！
長孫無憂想要捂上汀汀的眼，一點都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醜惡，誰知道又是哪裏來的喪盡天良、喪心病狂的人弄出來事兒。
「哎呀，這位大叔，能不能安安靜靜地獃著，這是我工作。」別看?笑話，她不僅要看，而且還要用手去摸，去檢查呢。
好久，好久沒遇到這樣有趣的事兒了。
汀汀一向是平淡的眸子中迸發出別樣的光澤，像是子夜中璨璨奪目的星辰，更恰有一種寒夜逐風雪，從容鎮定，冷冽中透著肅穆。
看到這樣的汀汀，長孫無憂不由想到曾經在晫華宮的歲月，其實他真的很少去見汀汀，很少，為了不讓皇兄不高興。
但這不妨礙他對汀汀的了解，他所不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但他在宮中的耳目足以讓他以另一種方式去了解汀汀，從那字裏行間，從那畫中容顏，他知悉她的點點滴滴。
他那樣清楚知道她整日的慵懶和無為，像是懶洋洋的貓咪，整日最是沉迷於曬太陽時溫暖，只要躺着、睡着。
他的汀汀就是那樣，她所專註的事情真地不多，她的哥哥弟弟帶不動她，范老也拿她沒辦法。
她很少專註於什麼事情。
以前她最專註的是睡覺，現在變了？屍體？
長孫無憂皺了皺眉，困惑。
多臟啊，弄髒我們汀汀的手多不好，也晦氣不是？汀汀咱別碰好嗎？
他想說，可是又不敢說。
越是愛得深切，越是怯懦，想要觸碰，但卻又不敢觸碰。
現在的汀汀不是以前的汀汀，就算是以前的汀汀也未必給他面子啊！
在沒有得到汀汀的認可之前，他最好要謹慎又小心，不要讓汀汀對他產生任何抵觸心理才好。
他可就這麼一個孩子！
他想聽到汀汀喊他一聲爹啊！
不管現今汀汀究竟是不想認他，還是真的忘了他，都不重要，哪有一開始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的？世上哪有那麼美的事兒？凡所想要，必須是要付出什麼去爭取的。
所以他一定要在別的和他一起搶汀汀關注的人找到汀汀之前，最先確定好自己在汀汀心中的地位！
長孫無憂的清冷的眸中滿是堅定。
比起長孫無憂強烈的目的性，顓孫世晫更願意一點點地去感受和悉知汀汀的不同，她是那個汀汀，但又彷彿不是那個汀汀，在他所沒有參與的歲月中，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雜糅成現今的她。
碌碌無為呆傻度日是她，專註和沉浸工作的也是她。
屍體，她不怕嗎？她
怎麼可能不怕？
可要經過多少才能不怕？
顓孫世晫的目光緊緊地注視在汀汀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像是解析那般解析得清楚明白。
汀汀目光凝重幽深，秋毫不落地從屍體身上掃過，蹲下身子，不知道從身上哪裏抽出一副手套，麻利而嫻熟地戴上，然後摸上那屍體。
生動的面容，能看出是個年輕男子，柔軟如皮革質地的皮膚，微微用下摸索，會發現皮膚之下的身體毫無支撐身體骨骼的緻密硬感，只餘下一層透著蠟質光澤的皮質，彷彿將一切都保存完好的模樣，實際上，身體裏面的骨架早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在酸性環境中，被腐蝕溶解。
事情的發展好好總是會遠遠地超乎人的想像，汀汀看着湖中因為方才的地震而翻滾渾濁的湖水，也不知道這又翻起來什麼陳年舊事。
「汀汀，這人死多久了？」
趙都頭忍不住問道，畢竟這些屍體看着有些奇怪得超出了他的認知，畢竟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情況的屍體，就算是再離奇也沒有離奇到這個份上的啊！灰白色到黃色的蠟樣物，油膩膩地將人裹住，讓明明死去應該腐爛掉的人看起來栩栩如生。
可這樣被裹挾成一大塊的人卻又能漂浮在水中，這未免過於離奇。
完全是超出固有認知！
多長時間？「一百年？兩百年，大概都是可以的吧。」
屍體皂化將屍體的分解的延滯甚至是終止了，這對於評判死亡間隔時間來講本是就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但屍蠟能在較長的時間內保存屍體上的傷痕等各種生理病理特徵，這對於屍檢而言可以說是非常有利了。
趙都頭聽這話有點傻眼了，啊？汀汀這是在開玩笑嗎？
他倒是想這般以為，但是汀汀面上認真嚴謹的表情讓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可這......
趙都頭環視一下湖邊十幾具類似狀態的屍體，幾百年？
要是幾百年的古物突然現世指不定是個好事兒，但屍體？有什麼用？又搞成一樁懸案，這累死累活的不還是他們自己。
「汀汀，你確定......」
趙都頭剛想說汀汀你是不是判斷有誤啊，畢竟幾百年什麼的，這時間也未免過於離譜了吧？
但轉頭一看，汀汀正拿着一把鋒利閃著銀光的小刀在屍體上方停頓，好像在考慮從哪裏下刀比較合適。
而汀汀也確實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在軀幹前正中線做個切口。
裏面如果是空的，其實其它的什麼也就無所謂了。
但習慣上一成不變到嚴謹的動作，讓然是頸部下方的胸骨切跡一直切到胸廓下緣，放低刀刃接近皮膚表面，小心地沿胸腔劃下，輕而易舉地沿着切開的蠟質將皮膚劃開。
將切口從中間的胸骨延伸到鎖骨兩端，一直外切到肩膀處，完成一個一貫為之的T形屍檢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