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染髮
紫華城，坤令宮。
月蘭心低垂著頭，默默地看著腳底下的海棠花瓷磚，上面布滿細細密密的紋理，繁瑣至極，米黃色與天青色交織，又透著一股沉穩大氣的磅礴氣勢。
空空蕩蕩的坤令宮，鴉雀無聲，直到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傳來：「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月蘭心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與上方的老婦人對視。
太后呂紫英一頭斑白的銀髮，血色尚好，目光略帶混濁卻透著一股犀利，哪怕她看著月蘭心不說話，也令她感到一股壓逼感。
「民婦月蘭心拜見太皇太后，太后千歲千千歲。」月蘭心朝呂紫英深深一福道。
呂紫英身邊的葉嬤嬤見狀，正要斥罵月蘭心的不懂規矩，還沒問你話呢，卻被呂紫英制止住了。
「你就是月蘭心？果然長得一副傾國傾城之貌，不僅人長得美，腦子也好使，不錯。」呂紫英露出一抹讚許道。
月蘭心又福了福：「多謝太后誇獎，月蘭心受之有愧。太后才是大康囯的奇女子，是老百姓心中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是天下女子學習的榜樣。」
呂紫英抿嘴一笑：「嘴巴也甜。哀家且問你，外面的老百姓都是怎麼說我的？」
月蘭心眨眨眼睛道：「別人怎麼說太后的好，民婦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民婦只從一件事說起，就知道太后的偉人事迹深入人心。」她故意買了個關子。
呂紫英一陣好奇道：「這倒是稀奇了。」
「太后鼓勵寡婦新嫁，革除陋習，頒布新法，那些死了丈夫，遭人遺棄的寡婦因為你的壯舉，獲得了第二次新生的機會，你是大康國女人心中的保護神。就拿民婦來說，當時民婦遭李家主母嫌棄走投無路，是太后頒發的新政支撐著我一路走來，彷彿黑暗之中有一束光指引著我前行。
我娘總會一遍遍地告訴我：太后說了，做為寡婦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你的自暴自棄，連太后都沒有放棄我們，我們憑什麼要輕看自己。」月蘭心感慨道。
「這麼說來，哀家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吶。」呂紫英被逗樂了。明知道月蘭心是變著法子拍馬屁，卻令她感到無比的舒坦。
月蘭心低眉順眼道：「常言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民婦卻覺得，只有女人更懂女人。」
呂紫英微微一怔，半天才道：「月蘭心，你倒是個奇怪的人。難怪老五對你推祟有加。你很好。來人，賜座。」
葉嬤嬤讓宮女搬來椅子，月蘭心落落大方地朝呂紫英福了福，卻指著宮女搬進來的木箱道：「這是民婦的一點心意，請太后笑納。」
呂紫英訝然道：「這裡面都有什麼？」頓了頓，又笑了，「你帶來的團圓果倒是甚合哀家的胃口，酸甜可口，還能助消化，甚好。」
月蘭心笑著打開木箱，從裡面取出兩個瓶子，介紹道：「這是染髮劑，天然無害，能令秀髮一黑到底。」接著，又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露出裡面精緻的四塊圓餅，赫然印著「團圓佳節」的字樣。
「這是鮮花月餅，除了外形精美，還清香無比，美顏益氣。」
「這是民婦製作的有助睡眠的香薰精油，每天只需往枕頭滴上一滴，能舒緩心情，有助睡眠。」
「這是民婦製作的水果蜜餞，各式水果都有，還有堅果核桃等等，每天嚼上兩片，一年四季的水果都能吃上了。」
「還有……」
那個木箱像是藏著各種寶貝，月蘭心信手拈來都是驚人的發現。
呂紫英眼睛瞪得大大的，從上首走下來，拿起其中的兩個瓷瓶，問道：「這裡面有能讓人的白髮變黑髮的葯？」她已過六旬，哪怕再精心護理，頭上的銀髮是越來越多了，她吃過烏髮的葯，護理頭髮的藥水，作用並不大。
月蘭心篤定道：「是染髮用的花粉，太后若不介意民婦手笨，可讓民婦一試。」這是她從竹屋的古籍里找到的秘方，類似前世的海娜粉之類的東西。
呂紫英心生嚮往，又怕效果不大，一時猶豫起來。到底是月蘭心看出了她的顧慮，便邀請葉嬤嬤試驗一番。
葉嬤嬤跟太后是打小的情份，她頭上的銀髮梳得一絲不苟，可哪個女人不愛美，都不想變成白髮蒼蒼的老人。
葉嬤嬤欣然接受。
月蘭心便倒出粉末兌了水調成稠稠的膠狀的漿糊，隔得遠遠也能聞到一種獨特的花香，令人舒暢。
月蘭心先是拿一塊布蓋住葉嬤嬤的衣服，自己卻戴起一副奇怪的手套，分別將葉嬤嬤的長發層層夾住，再依次塗上那種褐色的膠狀體，期間她也沒閑住，偶爾詢問葉嬤嬤可有不適，又稱讚葉嬤嬤的發量密，發質光澤之類的話，不知不覺中，拉近了葉嬤嬤的距離。
呂紫英看得心急，等月蘭心均勻地為葉嬤嬤的頭髮塗上了顏色，便詢問幾時才能沖洗之類的話。
月蘭心說要等上一刻鐘，等頭髮徹底染上顏色為止。
門外來了幾個妃子向太后請安，都被呂紫英派人打發掉了。
直到時辰差不多了，月蘭心命人為葉嬤嬤沖洗掉染髮劑，再將頭髮絞乾，梳直……
呂紫英看著眼前烏黑亮發的葉嬤嬤，忍不住心情澎湃，以前葉嬤嬤的銀髮比她還多呢，如今看起來卻比她還要年輕幾分，而且，她的頭髮摸起來柔順，彷彿比以前更有光澤了。
「月蘭心，這東西妙呀，你趕緊也給哀家染頭髮，快。」呂紫英迫不及待道。
月蘭心笑吟吟道：「民婦遵命。」
……
血色殘陽。
月蘭心離開坤令宮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太后讓她明天進宮陪她說話。
想起剛才太后染了黑髮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前來請安的李皇貴妃都差點認錯人，直呼不可思議。
月蘭心在紫華城一戰成名。
她會搗騰無數的寶貝，每樣寶貝都令女人血液賁張，驚叫不已。
月蘭心是太後跟前的新寵，無人能及。
月蘭心跟在宮女身後，慢慢地走在諾大的後宮之中，突地，她看到迎面走來一隊人馬，排場極大，一個華衣女子被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一般。
「那是孟昭容。」前面引路的宮女退到一旁，默默垂著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