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震驚

既然計議已定，紅裳便循計而行，伺機而動。所以自從楚雲絜回來后，紅裳便準備尋找時機，著手在此試探他之事。

原本紅裳估摸著時間，預備第二天，再去探遮月閣探望王妃，也藉此看看那幅「雪梅圖「完成的進展的如何了。她未料在紅楓亭會偶遇沈荊川，致使自己又崴了腳，這一連歇紅菱小築又是幾日。

因此紅裳尋思著，絕不能再錯過這次機會了。於是腳傷方好，她便差君竹，吩咐廚房做了些清粥小菜，準備再次去探望王妃的病情。

紅裳閑庭小步，不多時便到了遮月閣。

在她進入了遮月閣內室，向王妃問過安后，瞧著王妃虛弱的身子，彷彿又清瘦了不少，心中自是不忍。

人之將死，或許對自己的生命，早就有預兆吧！此時的王妃，彷彿已經察覺到，自己唯恐時日已經不多了。於是她便吩咐，隨侍旁側的人，都退了下去，而單獨留紅裳在屋內，說有話與紅裳囑咐。

遮月閣中的隨侍人員都退出入以後，紅裳依王妃的吩咐，在王妃的旁側坐下。隨後，紅裳攙扶著虛弱的王妃，慢慢起身歪在床頭。王妃溫柔的，打量了紅裳一會兒說:「今天，才得了機會，可以好好的看看妹妹。妹妹果然生的極美，難怪王爺會如此疼愛妹妹。「

紅裳聽到王妃的盛讚，雖不明所以，然還是佯裝害羞的回應說:「姐姐折煞妹妹了，妹妹蒲柳之資，如何比的姐姐，蕙質蘭心，牡丹國色。「

「哼哼……「聽到紅裳的回答，王妃竟拉著紅裳的手不住地輕笑了。紅裳看著王妃，這忽如其來動作和神態，雖然不禁讓一驚，不知應該作何反應。但是看到她雖然虛弱無力，然而「嫣然一笑，真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紅裳覺著黯然失色，感嘆她著實的端雅動人。

果然，一個人的氣質風度，自是由內而外的一段天然風流，著實是刻意模仿不來的。

紅裳正想著，便又聽到王妃繼續，望著著自己說道:「王爺，是個難得好人。這人啊，若能得一人傾心相愛，白首相攜，此生即便就死，也了無無憾事了。妹妹得幸遇到，要多多珍惜才是啊。「

紅裳聽完王妃的這一段感嘆，變得更加迷惑，只能稀里糊塗的點了點頭。她只能佯裝就裡的，然後望著王妃回復說:「姐姐說的極是，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鶼鰈情深。姐姐與王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紅裳以為，你們一定能夠白首到老的。妹妹，還請姐姐多多將養身體才是。「

王妃聽著紅的話，不明就裡的拍了拍的手笑了起來，然後便動一動疲勞的身子，準備躺下去。紅裳攙扶王妃平躺之後，以為王妃想要休息了，便起身準備離開。但是紅裳沒有料到，王妃非但沒有讓紅裳離開，反而讓她繼續坐在綉床旁，繼續對她說:「妹妹，聽姐姐一句。有些人不做，但不代表他不懂，或許只是他很想珍惜，不願說破。「

紅裳惶恐，細細思索王妃之言，心中似巨浪翻滾，不寒而慄，表面依然風平浪靜的笑著回答說:「紅裳愚鈍，不解姐姐之言。「

王妃笑言:「妹妹，何其聰慧，必定能懂其中之意。雖不知妹妹因何緣由，選了這條路。但是，姐姐是最了解雲絜和雲町的，雖然他們性格不同，一個驍勇善戰，純善敦厚，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非常的聰明。姐姐，已是將死之身，其言也善，勸妹妹未來之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聽完王妃的話，紅裳十分震顫，現在紅裳才明白，為何即使她嫁給了敵人，楚雲町還是如此的對她念念不忘。

這個王妃當真不簡單，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一個滿腹才情，卻人淡如菊的傻女人。而事實上，她卻比任何人都還會洞察人心，心思敏捷。這也是，為什麼她從一開始就不願意接見紅裳的原因。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紅裳是誰的人，入府有什麼目的。想到這裡，紅裳不禁寒毛聳立，不敢在繼續往下多想。

那麼如果就連王妃都猜到紅裳的身份，那楚雲絜又如何？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如若楚雲絜已經知道了，那他又為何繼續留自己於枕邊？……這些問題，讓事情變得非常棘手，即使鎮靜如紅裳，內心也久久無法平靜，只能硬著頭皮，尷尬的對江蘅說:「夫人說笑了，妹妹一介弱質女流，即使心有不平，又能翻起什麼大浪呢？「，說到這裡為了避免王妃繼續話題，紅裳立刻轉移話題問她說:「妹妹早就聽聞，姐姐的筆墨丹青，出神入化，一直都苦無時機瞻仰。妹妹雖不懂丹青，但也頗通文墨，正好今日有幸，剛才進屋子時又看到了畫台上，放了一幅「雪梅圖「，不知姐姐可否允許妹妹觀賞一下呢？「

聽到這裡，王妃江蘅也不便繼續多言，只能說著紅裳的話說道「妹妹謬讚，姐姐拙劣筆力，不值一提。妹妹若是有興趣，就看吧！「

紅裳回了一句「是「，便慢慢的從綉床前走到了書桌前，將那幅畫作拿起，慢慢的觀賞一番，果然筆力遒勁，筆風以清新淡雅見長，雖然有多次停頓換磨的痕迹，卻依然遊刃有餘。如此佳作，自是苦心孤詣，非比尋常。然畫作的旁末，書寫的一行俊秀的簪花小楷：「不孝孤女，蘅兒敬上。「迅速引起了紅裳的注意，同時也對這次布局，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紅裳看完畫作，自是對王妃「雪梅圖「讚賞不已，由此王妃也便向紅裳講述了，創作此話的原因和目的。最重要的是，紅裳聽王妃說了，此畫昨天才將將完筆，明日會送到京師最著名的裱畫坊——墨風坊裝裱。留待殞身之後，送給自己的老父親，也給他留下一個念想，不至於往後餘生，思念女兒時，那麼孤單。

回到紅菱小築的紅裳，夜深進人之時，思索著今日王妃對她說的話，以及講到自己的父親時的不舍與無奈，不禁感傷起自己的身世，又想起自己人生中唯一的溫暖筠兒之死，兩相比較，她還是決定了要拋開一切，準備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