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宇文一族

往漠北途中，風霜更甚，沿路的風景也更加的蒼茫，路途上從零星看到一些躲避戰亂的災民，到被突然有幾個餓瘋了的災民不怕死的來攔馬車，師青玄終歸是拉住了馬匹。

「求求你，各位官兵大爺救救我的孩子吧。」風雪中，那是飽經滄桑，又顯得衰落哀怨的聲音。

師青玄動容。

「小五！」

身後傳來沈墨清冷酷的聲音：「這會耽誤軍情，我們不能在這裡滯留。」

師青玄身形一震，眼中僅閃過片刻的猶疑，立刻道：「我會點醫術，興許能幫他們，阿墨，你們先趕路吧！」

馬背上的沈墨清身姿挺拔如松，清冷孤傲的面上讓人看不出他的所想，但是語句確實很不容辯駁的：「不行，放你一個人在這，我更不放心。」

他下了命令讓身後的侍從先趕路。

「阿墨！你這是？我知道自己此刻想做的事挺愚蠢的，但是我能自保，你不要因為我耽誤正事。」

「······」少年看著她，孤傲的面上有點無奈，「趕得上。」

師青玄下馬，隨著那婦人，身邊的災民也想來討好處，但是被她身旁沈墨清的神色嚇退了回去，尤其他身上的佩劍，這群本就受戰火蹂躪的人，恐懼都寫在了心底。

師青玄走進了，看到的竟是兩個約莫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他們傷得極重，但是更讓人覺得能感受到傷痛的是他們失神的眼睛，那兩雙眼睛里滿滿的是悲傷和渙散，還都有明顯可見的淚痕，其中一個的一隻眼睛留下可怖的血水，那該是極痛的，但是另一雙卻是很空洞的，彷彿已經遭遇過超過身體靈魂忍受的痛后，麻木了。

師青玄愣了一下，同樣的年紀，她竟然感到了怕，「究竟····究竟是發生過什麼？」

師青玄去看那傷，待看明后，心更驚，那少年的眼睛竟然被是被生生挖掉的，師青玄的觀察力天然敏銳，她的眸光看到了少年的帶血痂的指尖·········那傷口的情況，竟然，竟然像是自己挖的！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得身軀一顫，背後是沈墨清，他的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拍在自己肩上，手心的溫度和傳遞來的安全感，在這一群的受難的面孔里，唯獨身後的這個人，只要他在，師青玄就能感到安心。

師青玄施展玄氣，要去幫那少年止血，身旁另一位少年的眸子突然射出敵意，就像是瀕死的野獸，但是仍然有最不容觸碰的珍視之物，不容人觸碰。

師青玄道：「我不會傷他的，他的傷口，再下去會感染，這離腦子太近，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我能救他。」

那鋒利的眼神才終於變得緩和，那眸子的主人垂下了眼神，好像又陷入了深沉的哀傷。

師青玄在用玄氣醫治對方的時候，駭然發現，這缺了眼睛的少年，體內的玄氣竟然也很強，她更不解了，這樣實力的人，哪怕是在那高手雲集的皇城裡，也是一等一的，怎就落得如此下場。

在醫治的同時，缺眼少年旁邊的那位稍微傷輕的，此刻眼神正盯著師青玄給人治療的一舉一動，到了傷口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師青玄用眼底的餘光，還分明能夠感受得出，身旁這位少年，單單就這個眼神，也不是普通人。

看到同伴眼傷被處理好，對方的戒心放下，雖然敵意沒了，但是那眼底濃重的悲傷依舊未有減去半分，冷風一吹，那少年被踉蹌猛地咳嗽一下，一口暗紅的血染到了他的薄唇。

師青玄催動玄氣，她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了，這少年的靈核，已經被震裂了。靈核的玄氣正在消散，氣血收滯，師青玄不再拖延，散出玄氣，替他把靈核碎裂處正在暴動的玄氣引出體外。

「真的可惜」師青玄暗想「這樣的靈核，這樣的天賦·······」

半刻鐘，師青玄輕然起身，周邊那婦人急得很，師青玄從袖兜拿出藥瓶：「每天給他們服下，應該能順利度過這次難關。」

那婦人顫抖的接過了藥瓶，跪了下來，雙頰皆是淚，「謝謝，謝謝菩薩仙子，謝謝謝謝。」那一旁的災民，此刻也像是有序的集體，也不像剛才那般橫衝直撞。

師青玄忽然發現異樣，對身旁的墨清道：「他們·····像是一個家族的。」

沈墨清黑玉般的眸子泛著冷光，「不錯，我也是才發現，竟然是宇文一族。」

師青玄不禁用手捂唇，當下氣氛下實在不適宜話講的太大聲，好在風雪下，那群人都是疲累餓傷，沒有誰在關係助力於風中這兩位陌生人輕聲的談話。

「前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這個家族不是籬國的嗎？也就是敵人？！」

「他們雖是籬國？，不過不一定是敵人，如今籬國是拓跋家族掌權，宇文一家以前是拓跋家族的死對頭。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了，不過看他們如今這勢頭，怕是廢了。」沈墨清的聲音很是冷漠，他的眼神看向覺得沒有價值的東西的時候，是極冷然不屑的。

「阿墨，在籬國，這樣的一個家族，怎麼就說敗就敗了？我上次聽說籬國，還是國師，他說宇文家族如今的年青一代都是天才。」

沈墨清卻不以為然：「天才這個世界不缺，缺少的是真正的成為強者的人。」他的眼神瞥了一眼那兩個被救治過的傷者：「同輩中算是佼佼者了，但只是同輩中。」

他要自己記住這兩張臉，這兩張還有曾經輕狂痕迹，卻被失敗蹉跎，終感到天下人，力有盡頭的臉。為自己做警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