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燃眉之急
陸小柒猶豫着要不要給正在上大四的陸小玖打電話借點錢，猶豫呢主要是因為陸小玖一直對陸小柒當年不小心把她懟進化糞池游泳的事情耿耿於懷。
手指在陸小玖的號碼上徘徊了許久還是放棄了，陸小玖那張嘴絕對會向家裏每個人宣揚的，到時候所有的信息一經陸小玖加工，就會嚴重扭曲事實，而且她還會極度誇大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想到到時候會接到老媽的輪番轟炸和老爸語重心長的教誨，還是就此作罷。
「叮咚，叮咚。」久違的門鈴聲，自從上次大東和靚靚來過之後陸小柒家裏就基本沒有人再光臨過了。
突然想到什麼，陸小柒一個激靈趕緊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還好還好不是交租的日子，他拍了拍胸口試圖平復剛剛緊張的心情，距離下次交租還剩不到一個星期，那應該不是房東。
很意外，站在門外的竟然是不久之前剛見過的東東。
十六七歲的孩子雖然長得削瘦，但是個子已經快趕上陸小柒將近178的身高了。
只見東東半長的頭髮快擋住眼睛了，這次的眼睛似乎比上次更有靈氣了一些，一件米黃色的針織衫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下半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背後背着一個不小的雙肩包，裏面的東西似乎很重，幾乎把男孩上半身都往後扯著。
陸小柒探頭看了看身後，似乎也沒人，難道這孩子是自己找過來的嗎？
等等，突然想起東東奶奶在陸小柒臨走前的交代，莫非！
東東這孩子很奇怪，他竟然能看見胖子，一進門叫了聲陸小柒「爸爸」，就卸了包和胖子玩在一塊兒了。
不管陸小柒問東東什麼他都不回答，一個勁兒給胖子按摩，實在沒有辦法陸小柒只得把東東的背包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令人驚訝的是除了最上面是幾套換洗的衣物以外，底下的全是現金，陸小柒大概點了一下至少五萬，然後還在背包的夾層里找到了一個半新的手機，手機解鎖不需要密碼，陸小柒點開了手機，裏面只有一段音頻，聽聲音是東東奶奶留下來的。
奶奶的聲音從手機的喇叭里傳出來，言語中還夾雜了不少方言，但是陸小柒聽了個大概，大致意思是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世，特意將孫子託付給他，裏面的現金是給陸小柒的感謝費，雖然知道肯定不夠，但是也已經是老人一輩子的積蓄了，只求陸小柒能給東東一口飯吃。
陸小柒聽着手機里傳來的蒼老無力的聲音心裏五味雜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像被人詛咒了一樣，要養活自己都勉強，現在又加了個人，簡直難上加難。
他考慮著要不要把東東送去孤兒院，但是想着老人家當初的託付覺得實在是過意不去，以及東東父親最後的遺憾。
東東小時候沒什麼玩伴，現在看到一條胖狗狗簡直開心的不得了，一下摸摸耳朵，一下揉揉肚子，一下又拉拉尾巴，他不會知道他背後的陸小柒在默無聲息地做着多大的心裏鬥爭。
若是還有之前那份工作，陸小柒覺得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完全不用煩躁，自己吃什麼給東東吃什麼就好了，只是現在的自己完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玩得開心，他點了支煙，自從斷糧，他已經很久沒有抽過煙了，尼古丁的味道順着空氣咽進肺里再從鼻腔輸出來的時候，陸小柒覺得有片刻的鬆快，但是對這個味道也有了些許的陌生和不適應。一個人連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對於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的追求就沒有那麼強烈了，對於陸小柒來說煙就是這類東西。
看着東東捂著嘴巴咳了幾聲，陸小柒起身去了陽台。
撣了撣最後的煙灰，把煙屁股按在陽台的花盆裏，陸小柒起身去客廳拿了紙筆，寫了一張借條並按上手印，放進東東的雙肩包里，然後把包里的錢拿了出來。
「東東，等哥哥有錢了，一定把你借你的錢還給你，決不食言。」陸小柒蹲下來，揉了揉孩子半長的頭髮，等下是應該帶他去剪個頭然後再買幾身新衣服。
「爸爸，嘻嘻。」男孩回過頭喊陸小柒爸爸，笑的眉眼彎彎。
看年齡，陸小柒比東東大了整整十歲，但是遠沒有到可以當人家爸爸的地步，不過說來也奇怪，東東第一次見到自己就喊自己爸爸，現在也是，糾正了幾次實在糾正不過來以後，陸小柒也就隨東東了，他叫着開心就成。
東東的出現確實解了陸小柒的燃眉之急，至少未來兩個月都不用擔心會被房東趕出去了。
陸小柒帶東東去剪了頭，原本遮住眼睛的頭髮被剪到眉毛以上，露出了一雙清澈的眼眸，連理髮師當時看見東東的眼眸都誇這是他見過最乾淨的眼睛。
也不知道東東聽沒聽懂人家在誇他，只是一個勁兒地眯着眼睛笑，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怪是可愛。
要是不說其實一般人吧仔細觀察倒也看不出東東的怪異之處，不過真的是可惜了這孩子，要是一切正常，估計他的人生遠不止於此。
晚上睡覺的時候東東就睡在陸小柒旁邊，雖然中間隔了個胖子，雖然這孩子睡覺挺老實，不磨牙不打呼嚕不放屁，但是對於枕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陸小柒還是有些許的不適應。
已經非常輕聲地翻了第十三個身還是無法入睡，準備拿起手機再肝一會兒，看看能不能再刷刷簡歷，結果發現手機壓在挨着東東的那邊的枕頭，他要掏手機勢必會吵醒已經熟睡的東東，沒辦法只能對着空氣數綿羊，好在明天不用上班，也就隨他去了。
在陸小柒幾乎已經對何故那邊的工作任何希望時，何故一個電話彷彿又打破了這灘寂靜的潭水。
黑暗之中，一雙清澈的眼睛突然睜開，透過黑暗彷彿凝視着這個世界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