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不緊張，我囂張
宋敬喬走出大樓的時候受到了前台小姑娘熱烈的注視歡送，小姑娘面色紅潤，就差把「我知道一個小秘密」寫在臉上了。
已經快十一點，宋敬喬就直接回了家，打算收拾收拾衣服，正式入駐老闆豪宅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宋淼正在春風滿面的打電話，一見她進門，卻突然變了臉色，手忙腳亂的掛斷電話，有些局促的攏了攏頭髮：「喬喬啊，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媽媽擔驚受怕一整晚……」
「你發威脅簡訊的時候手腳挺利索，怎麼打電話關心我的時候就突然不管用了，怎麼，您有間接性手腳殘疾啊？」
宋敬喬看都沒看媽媽，徑直繞過她進了卧室，昨天晚上她負氣出走，一夜未歸，她媽一句都沒問過，現在又來裝什麼好人？
宋淼也知道自己理虧，摸摸鼻子，跟在後面道：「喬喬啊，你從小就讓人放心，媽媽不擔心你的，媽媽知道你自己能管好自己的。」
從小到大，她這個女兒沒讓她操過什麼心，讀高中的時候就知道去奶茶店做兼職賺零花錢，現在又挑起了家庭的重擔，替她爸爸還錢，世界上沒有比喬喬更乖的了！
宋淼滿心欣慰，見宋敬喬收拾衣服，還很有眼色的幫忙拿了行李箱。
「喬喬啊，你這是去哪裡呀？」
「進宮。」
「進宮？」宋淼怔了一下，猛然想起了宋敬喬昨天晚上那句『一輩子都毀了』。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沒有哪個女人，沒有哪個母親能不多想。
疊衣服的手頓在原地，宋淼眼珠緩慢轉動，停在女兒艷麗的臉蛋上。
這張臉，遺傳了父親母親所有的優點，曾經宋淼覺得這張臉是一種恩賜，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女兒的臉是那麼陌生。
宋敬喬還在埋頭收拾行李，宋淼慢慢彎下腰，弓著背去看她，「宋敬喬，你出去賣？」
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宋敬喬手下動作不停，對於媽媽的悲痛毫不在意。
人類的悲與喜只屬於自己，從來不會跨過界限。
「你瞧瞧這個家，除了我，還有什麼能賣出高價兒？」宋敬喬很平靜，「一千六百萬，我除了賣自己，還能怎麼還？」
「你就這麼理直氣壯嗎！宋敬喬！」
宋淼泣不成聲，眼淚流了滿臉，她紅著眼跪伏在地，彷彿孩子被搶的惡鬼。
「一千六百萬不是小數目，可是努力拚搏努力工作，也是可以償還的，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下賤的事！」
下賤？
宋敬喬蜷了蜷腳趾，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下賤。
她抬起頭，平靜的去看母親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連工作都找不到，拿什麼還錢？宋淼，你昨天還可以因為跟你毫無關係的小孩兒逼我去還私貸，今天就能因為我努力賺錢還債罵我下賤，難道在你心裡，我只是一個還債的工具嗎？」
她非常平靜，平靜到語氣古井無波，讓人察覺不到一絲怒氣。
宋淼被她的話說的神色微愣。
宋敬喬重新開始收拾行李，坦然的講述著一個事實。
「這錢是怎麼欠的你心裡清楚，宋淼，如果說我賣自己還錢下賤，那為了討好有婦之夫而把女兒推進火坑的你，又是什麼呢？」
「我……」
「一千六百萬我會還，因為這是法律要求的，但是其餘所有債務，都跟我無關，以後你要是還想當聖母，那就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能賣多少錢，我不會管。」
宋敬喬提起箱子，居高臨下的看向狼狽的女人，「但我也不會罵你下賤。」
她越過宋淼，推門走了。
老舊小區隔音異常差勁，正是買菜做飯的時間，宋淼的失控怒吼招來了無數打量的目光，宋敬喬面不改色的踩著滾燙的石板路，挺直脊背走出了小區門。
在路邊快餐店解決了午飯，宋敬喬拿著行李直接回了鄭執的別墅，然後用一下午時間做了一個工作執行表。
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一切空閑都必須利用起來。
晚上六點，鄭執回家。
一進門，就給宋敬喬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今天的晚飯長輩不會參與，只有三個小崽子，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
三個小崽子而已，又沒有大人鎮場子，她緊張什麼？
她應該囂張才對。
鄭家人都住同一片區域，別墅與別墅之間相隔並不算遠，鄭執走在前面帶路，順便跟宋敬喬普及一下即將見到的弟弟們。
「鄭乾你見過了，人蠢，但還算乖巧，剩下那兩個，鄭旗和鄭堯是親兄弟，大的酗酒，無所事事，小的嬌生慣養，目中無人，一會兒過去之後切記不要手下留情。」
鄭執目光沉沉的回頭看宋敬喬，「如果你喜歡動手的話，我教你一套拳法，可以讓他們痛不欲生，但還是輕傷。」
「……」
倒也不必。
打人犯法。
宋敬喬假裝沒看見鄭執的殷切盼望，目不斜視的抬頭看星星。
她《刑法》可不是白讀的，法律常識時刻記心中，爭做守法小標兵。
鄭執也不勉強她，率先推門進了一棟素雅別緻的房子。
宋敬喬跟在後面，剛一進門就跟客廳門口的三個男…人？以及男孩打了個照面。
鄭乾她見過，旁邊那倆一個大一個小，跟鄭執的模樣都有幾分相似。
其中最大的那個，懶懶散散沒個樣子，爛泥一樣靠在門框上，混不吝的沖鄭執擺了擺手，「大哥，您回來了。」
「唔。」
鄭執眼角嘴角通通下垂，從進門起就是實打實的嫌棄，見了弟弟們，更是差點開口讓他們收拾收拾滾蛋，別在這兒礙眼。
瞧瞧。
大的站沒站相像灘爛泥，小的橫眉豎眼彷彿街頭盲流子，夾在中間的鄭乾畏畏縮縮，柔弱的好像種在花盆裡的小柳樹。
嘖嘖嘖。
鄭執閉眼三秒鐘，再回頭時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
「行動方針有變。」他對宋敬喬說:「以你為中心，我輔助，你主攻。」
「…好。」
宋敬喬沒什麼想法，僱主讓她幹嘛就幹嘛，這仨大大小小的弟弟，雖然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但是眼睛里的鄙夷和厭惡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場鴻門宴，也是對她工作能力的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