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鹿3

巡邏的官兵漸行漸近，剛才還交頭接耳的百姓都不敢說話了，只聽得那北風嗚嗚嗚地在耳畔吹過，凄惻寒骨。

他抬起頭望過去，官兵已經遊行到主街中間。

突然，一位步履蹣跚的老人從路邊的小雜貨鋪一搖一晃地沖了出來，衝到那群官兵面前，他距離甚遠，卻還是能清晰地聽到老人發出的震徹人心的悲愴之聲：「安王爺待我們親如家人，一生忠君為國，俠肝義膽，如今慘遭小人陷害，只願老天爺顯靈，早晚要讓你們這些陷害王爺的歹人嘗到報應！」

話音一落，大街上的百姓包括他，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暗自在心中疑惑揣測。

下一刻，驟起的刀光劍影迷亂人眼，只聽「哧」地一聲，覺得自己被挑釁了的官兵們惱羞成怒，當眾拔出腰中佩劍，將老人斬殺於公示牌前。

為首的領頭面色陰冷，殺雞儆猴地對著大街上的其餘人大聲道：「京都聖令，但凡為逆賊安王一家說話之人，皆視為同夥，一律格殺勿論！」

心生憤慨之際，他忽然感受到肩上傳來溫熱的壓力，以及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別輕舉妄動。」

他輕輕地挑起眸，不動聲色。

直到巡邏的官兵拖著已然僵硬的屍體離開，幾個目睹全過程的百姓聚在一塊議論了一會，搖頭的搖頭，嘆息的嘆息，八卦的八卦，不到一刻鐘，便紛紛散去，繼續各自自己的生活軌跡，好像剛才的事對自己沒有絲毫的影響。

「誰給你的膽子，一個人就敢來這裡？」將軍把他拉到空無一人的小巷子里，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

他也意識到這件事確實是自己太過於衝動了。

底氣不足道：「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什麼都沒有考慮就進來了。」

將軍不語，盯著他看來半晌，直盯著他心底發毛。

最終，將軍像是認命般嘆了口氣。

他一直掉在嗓子眼的心終於鬆了一下，他了解將軍，通常將軍只要一嘆氣，就說明他已經決定不追究了。

「如何，餓了嗎？」將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了一句。

他抖了抖帽檐上的雪，模模糊糊地「唔」了一聲，然後道：「有點。」

「既然都來了，就吃頓飯在走吧，不然你跑了這麼一趟多不值啊，你說呢？」

燕來：「……」

成功看見他吃癟的模樣將軍滿意了，帶著他挨街找食肆，最後走進了在街尾的一家較為安靜的食肆里。

兩人剛一坐下來，將軍便招手喚小二，點了一碗新鮮羊奶。

燕來：「……」怎麼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羊奶很快就送了上來。

將軍把一大碗熱騰騰還冒著氣的羊奶推到他面前，「喝了，一滴都不許剩。」

迫於將軍對威壓，燕來只能低下頭，慫慫地捧起羊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來。

將軍一直沉默地看著，他不敢多說話，也就一直沉默地喝著。

一直沉默到他喝完羊奶，他放下碗，剛想開口打破安靜的尷尬氛圍。

結果他話還堵在喉嚨里沒出來，店小二熱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客官，您們要到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