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晦澀可明 第五章:一人遠山來

第一卷:晦澀可明 第五章:一人遠山來

城主張恩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在大雪飄飄的淵城,萬物蕭條。

十二歲的張雨兒正在城頭玩耍,城主張恩坐在城頭上喝茶,一個白衣中年人從風雪中凌空踏步而來,這漫天的飛雪,片片不沾其身,落到其身旁三尺便自動滑落。

喝著茶的張恩瞳孔一縮,如臨大敵,手中緊緊攥著茶杯。

但片刻之後,這位平時位高權重的城主卻釋然了,起身迎接。

天地蒼茫,眾生爭命,魚躍龍門,鳳凰浴火,潛伏千年的妖,兇狠嗜殺的獸,逆天爭命的人,都是為了求那冥冥之中的一線生機。

天姿蓋絕一代者求仙,欲證長生,資質平平的生靈為權為勢,為更加長壽的生命。

天下生靈,各有各的緣法,各有各各的路。

人能在這芸芸眾生中經久不衰,自然也有自己的長生之路。

先賢創下九大境引渡眾生,但九境之路萬重關,一關更比一關難,登頂者寥寥無幾也。

納靈,蛻變,不依,天醒……

看著這踏著風雪而來的強者,張恩剛開始時還如臨大敵,生怕這種級別的強者在此大開殺戒。

但隨後卻是自嘲一笑,踏空而行,非得是不依境的大宗師不行。

自己這個蛻變境巔峰金鐵身的人,雖然在這淵城之中已經到了天花板,但想要反抗這個大宗師,無異於以卵擊石,恐怕一觸即碎!

一境之差,天壤之別。

但讓預想不到的是,這大宗師並沒有任何的惡意,反而落下城頭便到了自己十二歲的女兒身旁,輕嘆一聲:

「如此資質,在這窮鄉僻壤,埋沒了……你可願拜我為師?」

往昔場景閃過眼前,如今再見到女兒,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城頭風雪中嘰嘰喳喳的小女孩了。

更像是……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劍!

父女兩人一別多年,許久不曾言笑的張恩今日臉上笑容不斷,宴席之上不停的給自己女兒夾著菜。

相比城主府中的一片喜慶,淵城幾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府邸中則是一片死寂。

李家家主李豪庭的書房之中,一個婦人不停地在指責著拿著一本泛黃書籍閱讀的李豪庭。

「小龍手都被人砍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看書……」

「成天就知道看書,看看看,有什麼用……嗚嗚嗚,我的龍兒啊,你怎麼攤上一個這麼沒良心的爹呢!」

婦人指責完,說著上來就將李豪庭手中的書搶了過去,撕碎。

「你幹什麼!」

一家之主再加上又是一族之主的李豪庭心中煩悶,看著自己花了不小力氣才找來的古籍被自己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夫人毀掉,氣不打一處來。

「我幹什麼!你得兒子都被人家傷成這樣了,你還有銀瓶嘴比這裡看書!你還問我在幹什麼……」婦人喋喋不休。

「夠了,給我出去!」李豪庭雙腮鼓起,顯然是動了真怒。

「我……」婦人看見這個朝夕相處的人臉上的威嚴,一時間委屈地淚水直流。

「出去!」

李豪庭見著滿眼淚水的婦人愣在原地還不動,啪的一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婦人哭著離開,李豪庭看著婦人出了房間,這才癱坐在椅子上。

淵城此時正值多事之秋,稍有不慎,整個李氏一族都會被拖入深淵,李豪庭不得不步步小心謹慎。

但自己的血肉遭此大難,李豪庭又怎會真的不管,昨日連夜便派出去了數隊人馬,誓要將那砍下自己兒子手臂的人抓回來出口惡氣。在這淵城之中,還沒有人敢如此對待李家之人。向來走到哪裡,一旦報出家門便可橫行無忌。

比自己的家族勢力強的那些大家族,不屑動手,且那些大家族也不會將視野放在淵城這樣的彈丸之地;比自己弱的街頭小民,市井商販,受了氣也只能忍氣吞聲;而和自己勢力相差不大的城主府、石家和葉家,不會輕易撕破臉皮兩敗俱傷。

若是按照以往李豪庭的性格,此時這彈丸之地恐怕早已經是風風雨雨,可如今不一樣了,拜經國老皇隱退,新皇即位,天下大勢即將變革。

李家雖然是在拜經國的邊陲小城之中,但普天之大莫非王土,想要不受影響簡直難上加難,而且這一次不比以往,新皇志太高。

一處客棧中,王風拿著銅鏡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非常的滿意,本來身上窮得叮噹響,可是自己在臨走時摸走了李長龍身上的錢袋。

打開前代一看,好傢夥,錢袋裡有上百兩銀子,這無異於一筆驚天巨款,足夠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逃離現場后王風便進入了城主府瞎管的區域內,找了一家客棧便住了下來,又讓小二去為自己定了幾套衣物,並且不準將自己入住的信息告訴任何人,當然,這是以五兩銀子為代價的。

這五兩銀子對於店小二和王風來說都是一筆巨款,那店小二一月的工錢便也不過是二兩銀子。王風雖然肉疼,但想到這反正是自己繳獲來的,便也釋然了。一個擔風險,一個付撿來的錢。

房間是靠窗的,方便有人來追殺自己時逃跑。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躺在床上時街道上時不時的有人馬通過,從門縫裡看像是在搜查著什麼。

王風很感慨,幸好自己惹的不是城主府的人,否則自己此時已經身在淵城的大牢里了。這李家雖然勢力極大,但在這裡還沒有達到手眼通天的地步,至少沒有來盤查客棧的許可權,頂多也就是派人來打探。

天色大明,衣著得體渾身散發清香的王風出了房間,店小二一個人在守店。這個世界客人不多,再者天色還算早,很多客人還沒起床。

見到王風從樓上下來,店小二一愣,隨後方才反應過來,隨即道了一聲:「公子早!」

當然這一聲公子早卻也是有幾分打趣的意思。今日的王風已經不是昨日的小乞丐,衣著整潔,長長的頭髮束起來,臉上趕緊整潔,身上還有淡淡拿到清香。看著店小二新奇的眼神,王風笑著道,「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勉強梳洗一番,換件衣服罷了。」

店小二是什麼人吶,每天都在接待著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不會耿直到說:「是的,就是如此,沒甚看頭」,反而是饒有興緻的道:「哪裡話,按照公子這氣質,就算此時那淵城四傑站在此地,公子也不會與之相差太少。」

「哈哈哈,你這話,說得真誠!」王風不由得猥瑣起來,但又不由得好奇起來,向小二探著頭問道:「這四傑都是誰啊,好大的名聲,我從昨日入城便已聽到數次了,有這麼厲害嗎?」

「噓!公子小聲些。」店小二見王風如此,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看周圍沒人,這才壓低了聲音,緩緩道:「這四傑分別是李家二公子李長空,石家的小公子石秀,葉家的葉無雙,最後一個呀,就是這城主府的千金——張雨兒!這四人吶,從小修行天賦極高,年紀輕輕便破入了蛻變境,惹不得呀!最為傳奇的是張雨兒,在十二歲時便被那南陽山的大宗師浩蕩劍趙天明收為徒弟,這麼多年不在城中還能位列四傑,實力可想而知啊。」

「這張雨兒這麼厲害?」王風很是詫異。

「那可不是嘛,你要是拜了個大宗師為師,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罷了罷了,這些個事啊,離著我們太遠了,不提也罷,我得去忙活去了。」店小二心裡羨慕,但也只是提起來之時才會羨慕,並不會將其掛在心上,自怨自艾。

螢火不足與皓月爭輝,但螢火也有螢火的快樂,不一定非得比誰更耀眼,平凡無罪,平凡無罪也。

店小二端著木盆,像是去給客房的客人送東西,走到二樓的拐角處,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著王風吆喝道:「公子呀,今天城中會有大宗師來招收徒弟,如此大的盛事,不說四傑會到,就是城裡的幾大家族也會到場,公子若是無事也可去看看。」

小二說完便去送衣物去了,王風的一句:「多謝小哥提醒」說與了空蕩蕩的木製樓梯聽。

「有意思,大宗師?」出了客棧,腦海中回想著小二的話語回想,王風很想看看人人口中敬仰的大宗師究竟是何模樣,拜師倒是免了,下山前師父讓自己去天明,但王風這一路上詢問許久,這牛郡排得上號的勢力都打聽了個遍,但就是沒有聽說過哪個勢力叫天明,說不定此去可以探聽到消息。

淵城三大家族,勢力遍布這個小城,商鋪產業更是幾乎被三家壟斷,縱然是城主府也得謹慎對待。今日四大勢力聚在一起,但都是坐在下位,那主位之上,一個中年男人坐在上方悠閑的喝著茶,下方的廣場之中聚集著數十位青年,皆是十七八九二十齣頭,有的身著華麗,氣宇軒昂,一看便是大家公子,但這樣的不過寥寥幾位,多數看起來仍是普通平凡的年輕人。

城主張恩抿了口茶,抬起頭對著對面的李家家主李豪庭笑眯眯的,眼中滿是關切之色,「李家主,聽說昨日令公子受了傷,不知如今狀況如何?」

李豪庭面容不變,連忙起身對著城主張恩見了個禮,隨後笑呵呵的道,「有勞城主挂念,那不孝子只是丟了條手臂,並無大礙。」

「可惜了,那行兇的惡徒找到了嗎?」張恩面露擔憂,如同受傷的是自己兒子一般。

「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料想很快便能抓到了。」李豪庭心中納悶,這張恩心裡到底打了什麼算盤,你若大的城主,不會閑到過問這種小事吧。

「那就好,對了,聽聞昨日賢侄將城中的乞丐都趕走了?」

「城主恕罪,那不孝子昨日聽聞雨兒小姐回來,便想要去獻殷勤,沒曾想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此時的李豪庭才算明白了這張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連忙解釋。

「好了,李家主不用激動,我只是擔憂賢侄而已,這種臟活累活交給城中軍士便好了,怎麼還親自動手,有失身份,李家主你覺得呢?」

「城主大人說的是,晚些回去我便去教導那不成器的兒子。」李豪庭起身對著張恩拜了一拜。

這可讓李豪庭身邊的人大驚失色,家主何時拜過這什麼城主。

但他們不知道是,就在方才兩人談話之時,那主座上的大宗師將目光放在了三大家主的身上,三大家主此時冷汗淋漓,皆是對視了一眼,隨後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此時的三人哪裡還不明白,這哪裡是什麼收徒大會,這是針對三家的鴻門宴吶!那台上的宗師,他來自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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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劍仙太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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