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崽崽這一覺睡的很沉，也很香，直到她睜開眼睛，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崽崽眨眨眼：距離天亮不是應該還有八個小時么？怎麼一睜眼就天亮了呢。
太可怕了，眼睛一閉一睜，八個小時就過去了，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三分之一的時間就這麼沒了！
白飛飛一進來就看見了崽崽凝重的小表情。
眉頭微微蹙起，整張臉沒什麼表情，如果是大人做出這個表情，別人一定會以為他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但換成崽崽。
明明一副很深沉的樣子，但是配上那肉嘟嘟的小臉兒，卻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白飛飛抱著衣服走了過去，眼帶笑意：「崽崽在想什麼，怎麼這麼嚴肅？」
「媽媽！」崽崽的眼睛亮了亮，然後一臉認真的向白飛飛描述自己的發現：「崽崽閉上眼，再睜開眼睛，八個小時沒有了！」
八個小時？這是什麼描述。
見媽媽聽不懂，崽崽更認真的朝著白飛飛比劃起來：「崽崽閉眼的時候，天是黑的，睜開眼睛，天亮了！」
八個小時，大概就是四個時辰的意思？
結合崽崽之前的話，這是在奇怪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快？
這傻孩子難道第一次睡覺么，這不是常識么？
但是看見崽崽驚奇的樣子，白飛飛也難得的耐心起來：「因為這段時間崽崽在睡覺啊，睡覺是一件很費時間的事情，而且睡覺呢，能讓崽崽更好的休息，只有休息好了，第二天才會更有精神！」
崽崽若有所思，對，現在的思維速度是比昨晚快多了，崽崽忍不住又去玩了下解鎖遊戲。
唉，還是解不開。
這一邊，白飛飛見崽崽不再糾結，也放下這件事情不提，轉頭把自己帶來的衣服展開，有些期待的看向崽崽：「來，過來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
那是一套主體為淺粉色的小衣服，衣袖和腰帶用的是米白色紗制的料子，群擺上還手工綉制了幾朵小花，一簇一簇，十分可愛。
崽崽之前穿的衣服和首飾已經被白飛飛妥善安置起來了，這件衣服是白飛飛自己做的。
家裡有沒有崽崽能穿的衣服，所以白飛飛連夜給崽崽趕製了一件，用的是好早之前的料子，那時她初為人母，還不知道肚子里的這個是男是女，所以無論是男女的布料她都買了好多。
後來，她生了個男孩，就將那些女孩子用的布料都收起來了。
本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了，沒想到還有開封的一天。
料子是好料，因為保管妥當，拿出來和還新的一樣。
果然，這麼粉嫩的顏色就該適合崽崽這種漂亮的女孩子。
白飛飛滿意的點頭。
白飛飛滿意，崽崽就更滿意了，她太高興了，這都多少天了，她終於又收到媽媽給她做的小裙子了。
崽崽穿著小衣服，都顧不得腳痛，看見阿飛后還顯擺的轉了一個圈：「看，這是媽媽給崽崽做的衣服！」
看著崽崽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阿飛忍不住看向白飛飛。
娘親多久沒給他做新衣服了。
白飛飛心虛的咳嗽了一下，這，女孩子和男孩子怎麼能一樣呢，女孩子香香軟軟的，男孩子皮糙肉厚的。
再說了，阿飛也不缺衣服啊。
練武和打獵，哪個不費衣服，為此，白飛飛早就給阿飛準備了厚厚的一摞衣服，他哪裡缺衣服了。
不過對著阿飛委屈的眼神，白飛飛還是敗下陣來：「明天不是要去鎮子上么，到時候我們多買點布，也給阿飛做一件新衣服。」
白飛飛這麼一說，得到承諾的阿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明明有衣服還要新衣服，而且，不是說好了要賺錢養崽崽的么。
這麼想著，阿飛拒絕了白飛飛的提議：「娘，還是給崽崽買吧，崽崽只有這一件衣服，還是太少了。」
崽崽跳了起來：「都買，阿飛哥哥也要有新衣服！」
白飛飛笑了，輕輕的摸了摸崽崽的腦袋：「好，都買！」
崽崽高興的拉著阿飛的手：「阿飛哥哥，你也有新衣服了！」
阿飛還想要說什麼，但是白飛飛沖他搖了搖頭。
看著娘親溫和的笑容，阿飛沒有再說什麼，但在心裡卻默默決定，以後一定要多打點獵，讓娘親和崽崽，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白飛飛和阿飛兩個人其實都是有點內斂的人。
白飛飛其實很疼愛阿飛，但是為了能讓阿飛在自己死後過的更好，白飛飛對阿飛一直很嚴格。
練武不苦么？打獵不危險么？
不是的，練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打獵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白飛飛會默默的看著，會默默的跟著，但她絕對不會阻止。
白飛飛的愛在每一個清晨的陪伴里，在每一次偷偷的保護里。
阿飛就更不用說了，練武是為了能夠保護娘親，打獵是為了娘親過的更好。
他們的感情在心裡，在眼睛里，在行動中。
明明都愛著對方，卻總是吝嗇於將這份愛付之於口。
可是崽崽不一樣。
崽崽是個很活潑的孩子，看見阿飛練功，她會張開小嘴哇哇的稱讚阿飛哥哥好厲害。
吃到白飛飛做的飯菜，她會認真的表示白飛飛的手藝很棒。
她會對阿飛哥哥說，崽崽喜歡阿飛哥哥。
她會對白飛飛說，崽崽喜歡媽媽。
短短的一天，崽崽什麼都沒做，卻什麼都做了。
溫暖的燈光在搖曳，白飛飛拿著阿飛穿破的一件衣服，正默默的縫補。
「娘！」
阿飛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他攥了攥手心，看著燈光下美麗的娘親，抿了抿嘴。
似乎很不好意思，阿飛緊張的耳朵都紅了，最後，在白飛飛的注視下，他張了張嘴：「今晚的粥，很好喝。」
說完，像是有東西在追他似的，飛快的跑走了。
白飛飛愣了一下。
溫暖的燈光下，如玉的美人一動不動，良久，她笑了。
嘴角微微上揚，那張玉石般溫潤的臉上，一抹動人的微笑，悄然綻放。
****
第二天，兩個人就帶著崽崽往鎮上走去。
白飛飛並不是隨便找了個地方隱居，遠離江湖並不代表遠離人群。
他們住的地方雖然只有他們一戶人家，但距離鎮上並不遠，以阿飛現在的速度，大概也只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古代地廣人稀，按理說，距離城鎮這麼近，怎麼會沒有村莊呢。
原因就在於這個道路，實在是太崎嶇、太不好走了，沒點功夫你還真走不了。
崽崽就是被白飛飛抱著走的，她太小了，再說了，崽崽腳上的水泡還沒好全呢，放她走一會兒，這雙小腳還要不要了。
崽崽很乖，老老實實的趴在白飛飛懷裡，小手環著白飛飛的脖子，充滿依戀的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這熟悉的精神力，是媽媽的味道。
媽媽不認識她，崽崽不是不傷心的，但是崽崽知道，媽媽之所以不記得她，是因為媽媽沒有曾經和崽崽在一起的記憶。
崽崽的媽媽已經死了，人死復生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做到的事情。
崽崽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崽崽是不會認錯媽媽的精神力的。
這就是自己的媽媽。
崽崽忍不住眯起眼睛蹭了蹭。
毛茸茸的小腦袋就壓在自己的肩膀，呼吸近在咫尺，白飛飛怎麼可能沒感覺。
阿飛自從懂事後，就再也沒讓她抱過了，男孩子果然沒有女孩子方便，哪像現在，小娃娃肉乎乎的身子就在自己的懷中，想抱就抱，想摸就摸。
感受著自己肩膀上的的重量，白飛飛心裡軟軟的，一種被信任，被依賴的感覺油然而生，連腳步都輕快不少。
「娘，我來抱吧。」阿飛跟在後頭說道。
白飛飛拒絕道：「不用，還是娘來抱吧。」她又不累，再說了，阿飛身上還背著好些東西呢，再加一個崽崽，別給壓得不長個兒了。
阿飛再沒說話，就這樣在後面看著崽崽，看著崽崽一會兒玩著他娘的頭髮，一會兒蹭蹭他娘的脖子，直到鎮上。
母子兩個先到常去的那家店裡把皮子換成錢，然後又去了鎮上的酒樓。
阿飛獵到的東西一般都會送到這裡，價錢雖然會比自己賣的要低一些，但速度快。
如果自己擺攤賣的話，得到的銀錢雖然能多一些，但這一天估計也別想干別的了。
相比較，阿飛更喜歡把獵物賣給酒樓。
阿飛年紀雖小，卻已經是這家酒店的老主顧了，雖然每次都只有幾隻野味，但架不住人家經常過來啊。
時間一長，也攢下不少銀錢了。
小小年紀，就這樣有本事，以後肯定不愁沒錢娶媳婦！
老闆對阿飛很欣賞，他動作很快，算好了帳，就將今天的銀錢遞給阿飛，還讓他以後有貨直接送過來。
阿飛接過錢，默默的從中數出三十文，又重新遞給給老闆，認真的說道：「我要兩碗牛肉麵。」
一碗給娘，一碗他和崽崽一起吃。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