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扭曲的世界線

「堅叔，一大早就忙啊。」

「快到雙搶了，給收割機打點油。」徐堅培背著徐觀蹲在齒輪機下方，右手拿著注射器，左手提著半壺機油，「瑤瑤去街上買米粉了，一會就回來。」

對於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遠房侄子，徐堅培是很欣賞的，甚至還和老婆討論過將來瑤瑤和徐觀結婚的可能性。

「我是來找您的。」

徐堅培放下手中的機油壺，轉過身，露出一張面色黝黑的樸實面孔：「你是說去星城吧？瑤瑤昨天跟我說了，我家兩百畝稻子就要收了，最近忙得不得了，實在沒空出去，再說章魚人都被打跑幾十年了，沒那麼容易來的。」

徐觀坐在花壇邊沿，把弄著徐瑤家大白狗的狗頭，笑道：「堅叔，我昨天殺了耀叔家一頭妖變的羊，您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么？」

「咦？是蠻巧哦。」

「是祠堂里的老祖宗告訴我的。」

「嗯？」

「前天晚上我做夢夢到樂水河漲水，大水把河邊的祠堂給淹了，我把老祖宗的塑像背了出來，老祖宗趴在我背上開口說話了，他告訴我十六個字。」

徐觀加重了語氣：「妖羊作亂惡龍升天，流星墜地群魔出山，徐家村將有大難，讓我們趕緊離開。」

「我本來有些將信將疑，後來看新聞養豬場的豬也妖變了才上心，下午暗地裡去了趟鞋子坡，耀叔家一頭羊果然變成妖獸了，不正應了第一句妖羊作亂嗎？」

徐觀編這個口訣是費了心思的，文明國人不信神不信鬼，唯敬祖宗，托祖宗之口說出來遠比自己更能讓村民相信。

而且他知道今天上午徐瑤就會用無人機拍到銀麓山裡的妖龍，正好驗證惡龍升天一句，可信度又能增加好幾成。

後面半句得明天凌晨才能驗證，不過到那個時候就晚了。

徐堅培果然有些動容：「行，我和你嬸商量商量。」

「爸，你別聽他胡說，什麼惡龍升天，是他看d站視頻編出來的。」徐瑤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氣鼓鼓地瞪著徐觀。

徐觀一臉茫然：「我看什麼視頻編的？」

「銀麓山的龍啊。」徐瑤把裝米粉的紙袋遞給徐觀，從褲兜里摸出一隻粉色手機，「我昨天晚上在d站上看到的，有人用無人機拍到了銀麓山裡的妖龍。」

殘陽如血，一條黑龍舒展著寬大的蝠翼在空中盤旋。

形如蜥蜴，四爪如鉤，血紅的眼珠泛著妖異的光芒，嘴裡還不時噴出長長的火紅色龍焰，畫面極為震撼。

視頻是昨天下午6點23分上傳的，只有短短17秒。

徐觀頓時錯愕：「這，這視頻不是你拍的嗎？」

「你看仔細點，這UP主的ID是搖一瑤，我的ID是瑤一搖，兩個搖的位置不一樣。」

怎麼會這樣？

徐觀把視頻反覆看了好幾遍，龍絕對是記憶里那條龍，但山勢背景完全不一樣，它不是出現在徐家村附近。

這不對啊。

他記得非常清楚，當初徐瑤靠著妖龍的視頻一天漲了2萬粉，還得瑟了大半天。

結果第二天就被妖龍的龍焰吞沒。

「這個搖一瑤你認識嗎？」

「不認識，它是昨天才註冊的新號，就發了這一個視頻，漲了2萬多粉，我這樣的優質美少女卻無人關注。」徐瑤在一旁幽怨自憐。

徐觀眉頭緊皺，難道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

「不對啊，這視頻應該是你今天上午拍的才對。」

徐瑤戳了戳他的腦袋：「小伙汁，我發現你的思想出了問題，今天下午跟我們一塊去星城，你也要好好檢查檢查。」

徐堅培本來有些相信徐觀的話，但女兒揭穿真相后立馬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對，如果真出現幻覺了可不是小事，小觀你也找醫生問問，家裡面交給我們。」

徐觀抿著嘴，沒有說話。

妖龍視頻的提前出現非常不妙，首先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按照原來的設想，前八個字可以作為預言的佐證，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說出來就沒可信度了。

其次，難道這個世界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嗎？

他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暫時拋到腦後，語氣誠懇：「堅叔，您信我這一次，嬸不是經常念叨要看焰火表演么？今天剛好周六，明天村裡要是沒事你們再回來。」

徐堅培被徐觀堅定的眼神說服了，當然，陪老婆看煙花也是原因之一。

其他村民就沒那麼容易信他了，除了耀叔一家外，大部分人對徐觀的祖宗託夢一笑了之。

還有人開徐觀的玩笑，讓他扛鋤頭去祠堂里挖一挖，下挖三丈，說不定能挖出一塊石碑，碑上就刻著「妖羊作亂惡龍升天，流星墜地群魔出山」十六個大字。

徐觀沒有爭辯或者生氣，他不是性格急躁的青少年，3年的戰場廝殺和腥風血雨打磨了他的心態，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口舌上。

何況異魔入侵的確沒有明顯徵兆，大家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村裡走完一圈已經是黃昏，媽媽和徐瑤他們已經開車走了。

臨走之前徐瑤還打電話叫徐觀一起走，被他拒絕。

回到家洗完澡，徐觀坐在沙發上刷起了新聞。

提前出現的妖龍視頻一直困擾著他，這事一定不簡單。

沒多久果然有了新發現。

「截至今日18點，朱城雙頭妖犬已造成5人死亡14人受傷，現已進入星城地界，正往銀麓山方向逃竄。」

「星城安全局緊急發布妖獸紅色預警，該獸品級為六品，異能為『神速』、『霸王』，危險級別為高危，請市民避免夜間出行，切勿孤身進入山林，如有線索迅速報警。」

他對這條新聞印象很深刻。

這條雙頭犬頗具傳奇色彩，傳聞它是一條從偷狗賊手下逃生的田園犬變的。

最初的報警人是一家農戶，說他家闖進來一條長著兩顆頭的奇怪妖獸，警察趕到時已經失去了它的蹤影。

半天後隔壁井壩村又有人報警，兩個無業老人在家被雙頭妖犬襲擊，死狀極慘。

警方在受害者家裡發現了3把麻醉槍和10多條剝了皮的狗屍，后經調查都是鄰村丟失的家犬。

這時報警的農戶宣稱那條妖犬像自家十多年前丟失的一條狗。

這條新聞在網上引起很大的反響，有不少人為這頭復仇的妖犬叫好。

後來執行局出動數百人，圍捕了一個月才將這頭宗師境妖獸擊殺。

但奇怪的是這條新聞本來應該是昨天晚上發布的，雙頭犬已於今天下午在峽山鎮被擊斃才對。

而現在它竟然沒死。

世界的確變得和記憶中不一樣了。

如果是因自己的行為導致事情發生變化還能理解，但妖龍和雙頭犬和自己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自己改變未來。

他拉開窗帘，望著黑黢黢的天空，今晚流星還會按時墜落銀麓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