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黑雲壓城
九月十日。
「徐千戶，徐千戶，第三批糧草已經到了，大夥都在開倉囤糧。」
徐觀收刀入鞘，鬆了松襟甲的扣子：「我去看看。」
面容稚嫩的親兵陳岳微一躬身：「是。」
徐觀順利成為千戶后回家睡了一覺，再醒來后已經是二十天之後了。
系統並沒有讓他親身經歷中間二十多天的事，直接灌了一大段信息進腦海。
于謙對京軍進行了改編，徐觀目前屬於步軍六營，頂頭上司依然是陸州，最高上司是總兵官石亨。
石亨曾被稱為正統第一勇將，在土木堡之變中兵敗逃回，被貶官下獄，于謙將他保了下來，還委以京師總兵官的重任，統領全部步軍部隊。
石亨倒也不辱使命，在京師保衛戰中表現英勇，成功復仇瓦剌，還因此封侯，後來更官至太子太師，封忠國公。
然而也是此人發動奪門之變，迎太上皇朱祁鎮複位。
于謙入獄被殺，與石亨也有莫大的關係。
徐觀也曾考慮過，如果要救下於謙，並不需要殺皇帝，把石亨、徐有貞那群奪門除掉也行。
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念頭。
因為系統並沒有發布這個任務，到底要做什麼選擇依舊很模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當務之急還是守下京師。
徐觀舉步朝糧倉走去，親兵陳岳跟在身後。
陳岳年僅十五，兄長陳墨是神機營的火槍手，在土木堡一役中捐軀，陳岳為報兄仇，主動投軍，被安排做徐觀的親兵。
陳岳起初並不怎麼瞧得起這個秀才長官，但在一次演練中親眼見到徐觀以一敵二十，一桿木槍如破海虯龍，無人可擋，這才對這位擁有「霸王」異術的千戶大人畢恭畢敬。
徐觀以前沒有練過槍術，這些都是系統發放的，而且會永久保留在記憶中，算是一個隱形福利。
「參見徐千戶。」
徐觀擺擺手：「大家忙，我隨便走走。」
糧倉門口，一輛接一輛的獨輪木車排成長龍，載滿了從通州糧倉運過來的糧食。
這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軍糧在入京士兵身上。
雖然遊戲的細節與真實歷史有出入，但主線還是沿襲了歷史。
九月六日，朱祁鈺正式即大明皇帝位，定年號為景泰。
朝廷一面徵兵的同時，還不斷從通州調糧。
通州糧倉糧草充足，但離京師較遠，如果安排民工運輸，耗時耗力不說，還有被瓦剌軍劫走的風險。
許多大臣建議將通州糧倉燒掉，于謙下令各地援京軍由通州入京，順道取糧，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同時官府還徵用幾百輛大車晝夜運糧，京師的糧草儲備逐漸充實。
徐觀往營帳外走去，看見很多士兵依然穿著布衣，不由皺眉道：「兵器盔甲什麼時候能到？」
土木堡的失利幾乎賠光了老本，除了缺糧以外，軍馬、軍備也很稀缺。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軍備官上前道：「工部已經在趕製了，金陵城裡的庫存兵器也正調往京師，有一百多萬件，能解燃眉之急，此外還從土木堡撿回部分頭盔和神銃。」
徐觀輕輕嘆了一口氣。
學歷史時，英雄人物和驚天劇變也不過課本上的寥寥幾筆，當自己親身經歷后，才體會到埋藏在歲月和文字深處的血火與痛苦。
為了不重蹈南宋的覆轍，朝廷定下了守衛京師的戰略，但想要收拾爛攤子並不容易，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沒有必勝的底氣。
街上行人垂頭喪氣，商鋪已經關了將近三成，每天都有不少人拖家帶口地逃離京師。
軍營里士氣也很低落，本來就是預備軍，又缺甲少糧，怎能勝得了瓦剌的數萬雄師？
徐觀身為千戶，能做的事情非常少，除了巡營和訓練士兵外沒有別的事。
他也對小學課本上《石灰吟》的作者于謙有了新的認識。
在國家危難之時，他一人挑下重擔，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
從八月份開始，他一刻也沒有休息過，下達了一道又一道命令。
擁立新君、調集軍隊、籌措武器、運送軍糧、加固城牆，他幾乎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雖然氣氛依舊悲涼，但情況正在逐漸好轉。
徐觀的第三個任務是獲得于謙的讚許，但現在還沒見過他，只能等待京師保衛戰的來臨了。
他對京師保衛戰的具體時間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看軍報也能猜出已經離得不久了。
也先攜太上皇朱祁鎮正進攻宣府、大同，但接連受挫，下一步極有可能進攻紫荊關。
紫荊關是京城的門戶，一旦被破，京城從此將無險可守。
也許明天早上一醒來，瓦剌大軍就殺到城下了。
徐觀問向跟在身後的幕僚：「目前有多少援軍抵達京師了？」
「十八萬了，浙軍過幾日也要到了。」
「預計京師能有多少守軍？」
「二十餘萬。」
「軍報上說，賊軍多達四五萬，咱們能守得住么？」
幕僚面露難色：「若是小城池，二十萬大軍綽綽有餘，但京師乃我朝第一城，城池寬廣，城門就有九處，彼此相隔甚遠，二十萬分之，平均每門守軍不足兩萬，若賊寇兵攻一處，實難抵擋，最好的辦法就是堅壁清野，賊寇一無所獲，自然退軍。」
徐觀搖頭道：「此計不可，賊勢洶湧，若閉門不出，只會漲賊寇氣焰滅我軍威風，我軍絕不可露怯，定要出城迎敵。」
幕僚心中不以為意，出城作戰會分散兵力，瓦剌騎兵機動靈活，明軍勝算極小。
十月初九，在投降的明太監喜寧的幫助下，瓦剌攻佔紫荊關。
十月十一日進抵京師城郊。
黑雲壓城城欲摧。
于謙的軍令也如徐觀所料。
「凡守城將士，必英勇殺敵，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臨陣，將不顧軍先退者，立斬！」
「臨陣，軍不顧將先退者，后隊斬前隊！」
「敢違軍令者，格殺勿論！」
「大軍開戰之日，眾將率軍出城之後，立即關閉九門，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斬！」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