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忿

一會兒罵於小芝是個白眼狼，竟然到村長那裡去告發她大哥。一會兒又罵村長年紀一大把了，做人處事還一點不留情面。一會兒又罵郭大夫，鄉里鄉親的還收他們家那麼多錢。

轉頭又罵自家兒子做事不牢靠。就做那麼一點事情，還留下把柄給人家抓住了。

薛四娘也爬在床上跟在於至強後面附和著。

於家寶也不消停，也一直在那裡哼哼唧唧罵罵咧咧。於老頭實在是聽得煩了，大聲的吼道，「你們都給我消停些吧。是還嫌家裡不夠亂嗎？家寶你還好意思哼哼唧唧，你罵什麼？要不是你，家裡會遭這罪。

還有老大兩口子，你們又罵什麼？要不是你兩口子沒管好家寶，家裡會遭這趟罪？還連累他奶奶也受這份罪。

你們還好意思哼哼唧唧，你們知不知道，這一次他奶奶到鎮上去看傷，都花了二兩銀子，這都是你們害的，這錢你們得給我補上來。」

於老頭一吼，全家人都無聲了。

於至強是被這突來的二兩銀子嚇到了。薛四娘也是。於家寶心裡倒是沒有什麼，反正他在家裡是只管花錢，不管掙錢的人。

站在門外的於家二房眾人也都被這個數目驚呆了。剛才他們可是看到了郭大夫，臨走時收了500文。

薛老婆子出去鎮上治傷竟然花了二兩銀子。這加起來就是二兩五錢了。今天一下子就花出去那麼多錢。

他們這一大家子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幾兩到十兩。這一下子差不多就花了半年的收入。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王長芳心裡很不忿。不過沒出聲。

於至強哀嚎，「爹，我們哪裡有錢呀？我們掙的錢不全都交給娘了嗎？」

薛老婆子立刻搶答，「什麼時候全交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外面去上工的時候，掙回來的錢可並沒有全交，我可是跟村裡其他人打聽過了，在外面做工可不止你們拿回來那點錢。

家裡一下子少了那麼多錢，接下來你們都要想辦法去掙錢。

今天你們休息一天，從明天開始都下地幹活去，把田裡的活幹完了就趕快到外面去上工掙錢。」

下達完命令，於老爺子就感覺自己肚子餓了，眼神四處掃了掃，發現站在門外看著的二兒子一家人。

「老二家的，做飯了沒有？我們都快餓死了。」

二媳婦王芳溫和的答道，「在做了，今天該大房做飯，巧兒和燕兒已經在做了。」

薛老婆子厲目圓睜，「那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就不能去幫著一起做？就兩丫頭片子做飯，能做得好嗎？」

這時大房的小兒子於家深從廚房那邊走過來。「爺奶，我們已經把飯做好了，馬上就吃飯了。」

老薛氏看著孫子的額頭上還有一塊黑灰，心疼地道，「哎喲，我的乖孫孫，你怎麼跑到廚房那裡去玩兒了，瞧把你這臉都抹花了，快點過來奶奶給你擦掉。」

「奶，你今天受傷了，就先歇著吧，我等一下自己洗把臉就好了。」

說完又看向二嬸，「二嬸，今天好像沒見到二叔。要不要叫三堂姐去找一找？他是不是又在哪裡讀書？讀累了？躺在哪裡休息了？」

王芳是個勤快能幹的人。做事麻利，人也爽利。不是個好欺負的，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話里有嘲諷的意思。她想狠狠地嘲諷回去。卻沒法反駁。人家說的是事實。

於至富也就是她男人，一個地地道道的文弱書生。讀了幾年書，雖然考過了童生，卻也一直停步在此。

這麼多年了想考個秀才硬是沒有考中。這也成了他的心結，偶爾鬱悶的時候，他確實會拿著書到野外去看。

她看看身邊的二女兒。「小靈，你跑得快一些，你出去找一下你爹吧。」

於小靈走到院子外面就大聲的吆喝。「爹，回家吃飯了。」

嗓子剛歇下，他爹就迎面走了回來。看到於小靈在院門口還訓斥。

「你一個女兒家這麼大聲的吆喝，像什麼體統？」

於小靈癟癟嘴道，「爹，你要是早點回來了，我用得著這麼吆喝嗎？」

於至富走到她面前，瞪了她一眼。「還跟我犟嘴，一個女兒家家的像什麼樣？」

於小靈甩了甩頭，「爹，你就在這裡講規矩吧，我回去擺飯了。」

於至富一進院子，王氏就迎了上去。「當家的，你跑哪裡去了？這麼晚了才回來，你知不知道今天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於至富擺了擺手，「別叫我當家的，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叫相公、相公。你相公好歹也是一個童生了。你還叫當家的不覺得太掉分了嗎？

今天家裡發生的事，你以為我還能不知道。大哥這一回終於是栽跟鬥了。三弟一家都那個樣子了，他們還上趕著去欺負，唉！我都不好說他們了。」

然而王氏並不是想要聽他嘮叨這個。「相公，我跟你說，今天大哥家又從公中拿了500文錢。明天還要交賠償金2000文，今天娘受傷了，到鎮上去看大夫也花了2000文。這銀子像水一樣嘩嘩的流出去了。你就不擔心你考試的時候差錢。家裡到時候就拿不出來了，你怎麼辦？」

於至富不在意的搖搖頭，「不會的，你放心吧，家裡要供我讀書。爹娘肯定會緊著我的。」

王氏看他一點沒放在心上，不憤地道，「你總是認為會緊著你，你可別忘了，底下有幾個子侄都在讀書了。我看你今年再考不上，肯定會讓你回家種田的，你就看著吧。」

「怎麼可能？」於至富不信。

「怎麼不可能？我打算提分家了。我們再這樣跟大房攪和在一起，我們的日子都沒法過了。

大伯家的家寶花錢也如流水般，簡直像個無底洞。我可不想我們辛辛苦苦掙回來的錢全都流到那些無底洞去了。」王芳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於至富聽了嚇了一跳，「哎！你可別提哈，我也在上學呢，你提了，說不定我就真讀不成了。」

王氏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你都讀了多少年了，還只是一個童生，你認為你考秀才有把握嗎？還好意思繼續浪費錢嗎？我看你不讀了還好一點，回家種種田說不定還能把身體練練。

成天捧著個書，人都沒有精神。還不如下田種種地，你看看那些下田種地的漢子個個精神抖擻的，哪裡像你一樣整天都沒精打采。」

於至富不想種地，「娘子，你可千萬別提分家呀，求你了，我今年一定要好好考。要是分家了，爹娘一生氣不給咱們錢了，我今年不就考不成了。

你千萬別把我的計劃打破了哈，說不定我今年就能考中秀才了，到時候你就是秀才夫人了。

你想想，當你是秀才夫人的時候，走在咱們村裡那些個三姑六婆對你還不得恭恭敬敬的。還有咱們家的女兒一個個也都長大了，她們就成了秀才家的小姐了。以後說親事的時候也可以提一下身份。至少不用再嫁給土裡刨食的苦哈哈了。」

王氏很在意家裡的幾個孩子，這樣說她肯定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