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額百二十六章 故人不再(五)

第額百二十六章 故人不再(五)

幽王吃了這樣一個閉門羹,心情自是難受,甚至還有點惱怒!他是何等身份?在這永安城之中幾乎就沒有人敢忤逆他!但現在,齊安卻把他當猴子一樣耍。

但是他轉念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或許齊安這樣擺姿態,也是在試探他,能不能在他手底下做事!可是,這一切又都只是他的臆想,齊安是否又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心思,還不清楚。

……

這一天的永安城郊外,陽光明媚,因為書院考試在即,來永安的人當真是絡繹不絕。那些茶攤的生意,更是紅火。

但若是細細一看平日裏在外的齊家子弟,這個時候也急匆匆回了永安,當然,他們回來肯定不是參加書院考試的。這些齊家子弟,平日裏都在外面做事,如今全被召回,着實蹊蹺。

如今他們都回來,只會說明發生了一件對齊家來說是大地震一般的大事。

這其中的引子——那就是甘南群的劉洪德常年剋扣稅錢一事敗露!

咋一聽,他一個劉姓之人好像和齊家不怎麼搭邊,但是實際上這劉洪德是齊祝水的夫君!從這點來看,似乎這還和這次齊家人回來沒有太多關係。

說起來當年齊祝水在永安也算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加上齊家在永安頗有權勢,如此一來二去,許多本地的達官貴人自是要攀齊家這個高枝。

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卻讓一個其貌不揚的的年輕人娶了這位美人。

這個人正是劉洪德,雖然他管轄著一個大郡,但實際上甘南郡這個地方又貧瘠的很。外人實在想不明白,齊興國是怎麼看得上這個女婿的。

當時一度間,所有人還以為齊興國老糊塗了……

但實際上,外人又哪裏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劉洪德就已經協議好,每年將自己貪污來的錢的四成給齊家。

此後,齊家就多了這樣一個錢袋子。

但是常年的橫徵暴斂,使得甘南郡這個地方越發貧瘠,最後一度間,鬧得百姓易子而食。

可即便是如此,這等醜事卻又被齊興國給壓了下去。

待到再後來,劉洪德當心事情敗露,便打算殺死齊祝水,從此和齊家斷絕關係,也不打算往永安這邊送錢。

可惜……後來在追殺齊祝水的時候,她遇到了齊安。

但對於自己女兒被女婿追殺,齊興國對於此事並不是很上心,最終他們又達成協議,以後劉洪德只給齊興國進貢一成就可以!其它的,齊興國會幫他壓下去。

但如此有傷天和的事情,如今終於到了兜不住底的時候。

其實若不是朝廷和西北交戰,大概朝廷是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說起來,揭發劉洪德的白澤舒,年輕人是暗戀過齊祝水的。

只是當時的白澤舒只是一個窮苦年輕人,空有一身修為,自是讓齊家看不上的。

再說說這次劉洪德被揭發的經過,大周和西北戰事吃緊,後面的補給又遲遲沒有補上來,便向從劉洪德手裏要些物資。

誰知這劉洪德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窮的叮噹響,可明明他身上穿的衣服又是極為華麗的,這自然引起了在此地領兵的白澤舒的注意,便派人徹查了起來。

這一查不要緊,足足從劉洪德私建的倉庫中,搜出了幾百箱金銀珠寶。

為此劉洪德辯解說,這是他祖上留給他的,可是明眼人又有幾個會真的相信他?

所以最終調查的結果是,自他繼任成甘南郡以來的十幾年,常常橫徵暴斂。

到此,劉洪德的事情徹底敗露,鐵證如山下,就是齊家想要包庇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且為了防止途中出什麼事情,白澤舒更是親自押送他來永安。

而實際上說來,這貪污一事中,他齊家也是有參與的,所以這會的齊家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都焦急的很!但最為焦急的卻是齊興國,他是生怕那劉洪德口不嚴,把什麼都給講出來。

想到這裏,齊興國自是把所有齊家人都召集了過來,包括齊興虎。

齊興虎這些年,也收到一些劉洪德派來的錢,他自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有關這件事情,齊家肉幾乎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齊興國見齊家人都召集起來了,他道?「大家想個主意吧。」。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我齊家要沒了嗎?」

「哎!我早就看出那劉洪德不是好東西,當初就不該把大小姐嫁給他!」

「可咋們齊家這些年不是也從他那兒得了許多好處嗎?」

……

一群齊家弟子平日裏都是人模人樣,可真正到了有事的時候,一時間誰又都出不上個主意。

相比較這些年輕後生,齊興虎就要沉穩太多,他道:「大哥……實在不行,我派幾個在路上把那個劉洪德給殺了!」。

齊興國沉吟少許道:「這個主意不錯,我這就準備殺手過去!」

但是此時也有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爹……女兒沒想過,你們竟是如此薄情!好歹他也是我孩兒的父親!」。

卻見一個婦人眼淚婆娑跪在齊興國面前,這人正是齊祝水。

齊興國則惱怒道:「祝水!你快起來來!你這是什麼話!當初可是那無情的禽獸要殺你的,你替他求什麼情!」。

「那我想知道……我對父親來說算什麼?為了能給齊家多來的錢,你就把我嫁給那個劉洪德?我想知道,我對您來說算什麼?」齊祝水對他質問到。

當年她和那白澤舒也算是兩情相悅,但最終還是被父親給硬生生拆散,最後遠嫁到了西北。

而她和劉洪德也算夫妻一場,如今他要被殺,她又如何忍心?

但她又哪裏知道,對齊興國來說,齊家的臉面是高於一切的,所以不想和女兒說些什麼,他命人把她拉了出去。

而另外一方面,齊安卻是從幽王手下的一個幕僚知道了這件事情。

近來,因為幽王的關係,許多人都來他這裏走動,都想着通過他來巴結幽王,齊安一來二去救知道了這件事情。

齊安又聯想到了當年他和陸莜嘉救齊祝水,就想到了這件事情……

自然而然,他對這件事情來了興趣。

但是,現在他沒有了地瓜幫的幫忙,對於齊家和劉洪德之間發生了什麼,並不了解,但他有種預感,這件事情必定不是件好事!

想了想,他出門去了幽王府,現在的幽王可是巴不得來巴結他。

而幾天以前,幽王去找齊安吃了閉門羹,如今聽到他來,自然一掃鬱悶心情,然後命人擺好宴席,笑着出去道:「駙馬……會來我這裏卻是稀客啊!」。

齊安則是同他也笑了起來。

二人入座之後,寒暄幾句后,齊安也沒有繞太大的彎子,而是說起來這次的事情,他道:「不知幽王殿下知不知道劉洪德這人?」。

「這個人嘛……不是甘南郡的郡公,齊家的女婿嘛?駙馬說他幹什麼……」其實對於幽王來說,他是知道劉洪德被押解回來的事情的,但是他卻裝起了糊塗。

再者,這等事情算是朝廷大事,不能隨便說出去的。

而幽王隨即又想到,既然齊安問起來,那他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他比較好奇,齊安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對?

他對齊安道:「駙馬問他是?」。

齊安又道:「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有那麼些意思,原本劉洪德貪污,是和齊家沒什麼關係的,可是今日齊家子弟都回永安來了。」。

幽王故作思索后道:「劉洪德貴為齊家女婿,人家想要去救應該恨正常,只是……這次這劉洪德做的事情,應該沒人救得了他。」。

「殿下應該懂我說的意思……如果只是要救他,齊家沒必要把所有弟子都召回來,可是如今把弟子都召回,我在想,這齊家難道就沒從劉洪德那裏拿好處?」齊安淡淡說到。

他言語說的簡單,但在場所有人聽得都是一驚。

懷疑齊家,這位駙馬是想對齊家做些什麼?

當即,就有人道:

「駙馬爺!齊家在永安都是盛名在外的,他們怎麼會和劉洪德同流合污?」

「說的是啊!小人知道駙馬爺和齊家有些矛盾,但也不該,隨便懷疑人家啊!」

「駙馬爺,莫不是和齊家有什麼矛盾,容我去和他們說道說道!」

……

在場的這些幕僚,有的受過齊家恩惠,有的則是為了奉承齊安繼而巴結幽王,但是這卻都不是齊安想聽到的。

而話說到這裏,齊安則又對着幽王道:「殿下,時候不早,我就先走了!」。

可明明天色還尚早,太陽還未落山。

而齊安這樣急匆匆來,急匆匆走,讓一眾人都摸不著頭腦。

他們議論道:

「這齊安過來就走,是個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們殿下嗎?」

「我看他就是看不起我們殿下!要我說就應該把他和那蘇蒼當做一類人,直接殺了就是!」

「殺……怎麼殺?他可是書院三先生,你們誰敢動他?」

「難不成我們乾瞪眼!」

……

可這一次,幽王卻是大概懂了齊安是什麼意思,他道:「這是這位駙馬給我給了道選擇題啊!」。

有人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道:「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幽王一邊喝着酒,一邊對他們道:「旺你們平日都自稱智謀無雙,駙馬來這裏的意思你們還不明白?」。

「這個……我們愚鈍,還請殿下明示。」一眾人對幽王跪下說到。

而幽王也給他們說了起來,自他大權在握長久以來,自己在永安也沒少收齊家的支持,而齊安今日來這裏的一番言語,卻是告訴他,這齊家和劉洪德之間是貓膩的,只要他接下來肯查究能查得出來。

那時,有了齊家的把柄,自然可以扳倒齊家。同時,還算是給了齊安一個人情,等他日後真成了駙馬,也就等於掌握了那十萬的兵。有了這些,皇位自然跑不了……

可是,自己這些天又受齊家幫助了很多,算是他一隻胳膊,他要斬斷齊家,自然不是那般容易的。

所以,一個問題就擺在了幽王面前,他是要選擇齊安還是齊家……

想着,他就把這些都告訴了身邊人。

眾人就此議論起來:

「這駙馬竟然會這麼想,只是我好奇他為什麼如此恨齊家?」

「如此看來,這駙馬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啊!」

「我們倒是小看他了!」

……

一眾說着,幽王則再一次打斷了他們,他道:「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倒是好奇,這駙馬到底為何和齊家有這麼大矛盾,他這麼想讓我為他去調查齊家,又是哪般?本王好奇啊!」。

但是現實是,他又得實際考慮在齊安和齊家之間要放棄一個。

但也在這個時候,幽王身邊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他道:「殿下……雖所魚和熊掌不可都得,但我卻是有個辦法。」。

聽到有人說有辦法,幽王高興的喜上眉梢,他道:「那你快說。」。

那人的辦法,其實也簡單,那就是讓幽王去調查齊家,若是調查出什麼出來,可以用這些東西要挾齊家,讓他們更為幽王所用。

這個方法,一不得罪齊安,二還能更好控制齊家,卻是兩全其美。

幽王聽了,也覺得穩妥。

但其實,幽王想到的這些,齊安又都想到了,其實幽王不去處理齊家,他也不會覺得有多麼意外,總之他只要齊家做那些骯髒事情對證據掌握在手裏面就好。

然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將一切都公之於眾。

反正幽王也好,還是其他人也罷,都是一路貨色……他們都該死。

……

另外一邊,白澤舒押送著劉洪德已經來到了郭隍城,負責此地的官員聽說他們的到來,更是早早迎接了上去。

而看着快要到永安,白澤舒發出了感慨:「算起來,我已經有十三年年未曾回到過這裏了!」。

「是嗎?我也有十三年吧!」回答他的,確卻是看着頗為狼狽,帶着鐐銬的劉洪德。

說起來,他雖然是齊家的女婿,可卻從來沒看過他的岳父。

究其原因也簡單,他不喜歡齊興國這個人,關於這點他更是直言不諱向白澤舒說了起來。

白澤舒不解道:「為什麼?」。

劉洪德想了想道:「外人都只知道是我派人追殺祝水,但他們哪裏知道,這不過都是齊興國策劃好的。」。

白澤舒聽他講著,顯得十分震驚,一直以來,他也覺得劉洪德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可誰又曾想到,他會說這麼一番話出來。

白澤舒道:「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當初他知道劉洪德去派人追殺齊祝水的時候,他是非常生氣的,甚至這次押解劉洪德的途中,他就想殺死他的。

但出於對朝廷的忠誠,他一直忍着沒有殺這個傢伙。

但是現在聽他這麼說,他自是好奇了起來。

而劉洪德也同他說來了起來。

說起來,當初劉洪德娶齊祝水為妻,真是只是喜歡她,沒有其它的想法。但是自從他娶了齊祝水以後,齊家就每每向他要錢。

乃至於後來,齊家更是離間他們夫妻。乃至於後來,齊祝水還被自己父親追殺……但是這一切都被齊興國給嫁禍給了劉洪德。

說到這裏,劉洪德道:「我是狼心狗肺,但是我對祝水是真心的,可惜……我那老丈人真就把自己女兒當人。」。

而白澤舒看他說的真情切意,然後道:「說的這些可是真的,那齊尚書在外也是賢明在外,他會殺自己女兒嗎?我不相信。」。

可是這個世界又沒什麼不可能的,在一些利益面前,親兄弟都會反目,何況父女呢?如此一來,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

劉洪德苦笑一聲道:「我知道我解釋是徒勞的,但我所料不及,我那老丈人應該要來殺我了!」。

二人話到此,沒有再說。

而另外一方面,白澤舒也不想聽劉洪德再說什麼……

他說的這些震撼歸震撼,但是真假卻是難辨。

而一路風塵僕僕,白澤舒一眾人也有些累了,於是便打算在郭隍城好好休息一下。

而當晚就在他們一眾人休息之後,一夥黑衣人摸到了這裏,為首的黑衣人窺機修為,且這些人正就是齊興國派來的。他們的目的簡單,就是將劉洪德殺死在這裏,然後事後來個死無對證。

今夜夜黑風高,月昏星稀……

卻也是個好的殺人夜!

當白澤舒這夥人睡得正香的時候,這伙不速之客,悄悄摸進了他們房間,沒有防備,當場就有幾個人被殺死。

等到白澤舒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驚醒過來,身邊竟然就只剩下他一個大活人。

他剛忙拿起搶對着眼前這夥人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如此猖狂?」。

黑衣人頭領看了一眼白澤舒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動手!」。

話罷,一眾黑衣人就此動手。這白澤舒雖也是窺機初境的修行者,但他孤身一人,如何是他們十幾人的對手?

但是讓他們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時候就還出現了一個人,而這人身穿黑衣卻沒有蒙面,而這個人他們也認識,正是齊安。

對於齊安出現在這裏,黑衣人頭領自然是很意外的,他道:「是你……你是……」。

很快,他又意識到這樣講會暴露自己是永安人的身份,可惜他話出口就是已經暴露了自己。

齊安笑了笑道:「你認識我?那有意思了,但是你覺得你們今天能活着離開這裏嗎?」。

話罷,齊安出刀,幾道白光閃過,那些人應聲倒在了地上。

只剩下黑衣人頭領一人。

當然,對於黑衣人頭領來說,齊安出現在這裏也很費解,雖說近來齊安回到永安鬧起了很大的風波,但是齊家近來也少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是怎麼會管眼前這等事的。

也為了完成任務,黑衣人頭領拿出齊家道:「我的背後是齊家,所以還請……」。

「你想讓我給你們齊家個面子,憑什麼?」他話罷未完,齊安手中刀起華光大放,向黑衣人頭領劈了過去!許是他這一刀很快,快到無聲無息,竟沒有一絲聲響。直接就在黑衣人肩膀上貫出一個口子。

血如泉水一般從莫黑衣人傷口汩汩冒出。他並不是毫無防備,而是這刀真的很快,讓他來不及避開!甚至還不及他說話,他大好頭顱如皮球一樣滾落在了地上。

被齊安就此解圍,白澤舒向他禮貌一拜道:「多謝閣下了!」。

但齊安卻沒有接受他這一拜,就此離開。

說起來,齊安這次來幫白澤舒不是隨意而為的,他就是要讓劉洪德活着到永安,然後將齊興那些醜事都給抖落出來,這樣一來幽王可以要挾齊家,並且把曾經的事情都深扒出來這就省去了齊安再去細查,二來,幾遍幽王將來有心袒護齊家,只要齊安將他們齊家醜事的震驚掌握在手裏,將來還是可以讓他們名譽掃地。

再說齊安離去。

白澤舒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劉洪德被殺這就說明,他說的一切就是真的。

雖然他也不相信齊興國不會去追殺自己女兒……

可是事實又勝過一切,一切的解釋又是那麼多餘。

一時間,白澤舒不知道回永安是為了什麼。

這時,劉洪德則顯得比他鎮定很多,他道:「永安還是要回的,說起來我和我那老丈人許久未見,這次見面聊聊也是好的。當然,有關他曾經做的事情,我一字不落都會說出來。」。

這回輪到白澤舒苦笑一聲道:「然後你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告到齊家,這太不可思議了,明明你才是惡人。」。

可話罷,他沉默了。劉洪德是惡人,但他對他身邊的人卻很好,但齊興國的所作所為實在就令人寒心太多了。而來時的白澤舒心情實際是愉悅的,因為那時在他看來劉洪德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可是現在,當他知道一部分真相以後,一時迷茫了。

但天總會亮,今日一過他明日還是要去永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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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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