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事有蹊蹺

4.事有蹊蹺

老張聽到是給死人用的,渾身一哆嗦站起來,狐疑的問:「馬舅,我不燒了行嗎?這不晦氣嗎?」

我也介面問:「那你這裏都停電了,怎麼收的訂單呢?」

「別廢話,老夫叫你燒你就燒,所有東西只要還在我店裏,那都叫貨,你小子幫馬舅我做點貨,哪來的晦氣?」馬舅看傻子一樣環顧着我們:「至於收單,不就是平台消息嘛,平台要啥我就準備啥,反正錢一筆筆的打給我,也不少我的。」

我小心翼翼的問:「怎麼平台連你這裏的這種貨都能上?那你知道是誰定的嗎?為什麼要在夜裏訂這個?」

馬舅輕蔑的搖搖頭,顯然他不是第一次接這種活了,說:「不知道,誰關心那個,貨怎麼了?老夫有營業執照,又不犯法。」他頓了頓,說:「何況晚上要這個很正常,正所謂『閻王要人三更死,誰可留人到五更?』家裏夜間有人去世,正常得很。」

他又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說:「不過,他們一般是家裏人買九斤九兩紙錢和銅盆回去自己燒,子孫燒的有保佑,叫我們代燒的也有,比較少見。估計都是家裏裝修高檔,怕熏黑裝飾的有錢人家吧。」

我忽然想起筒子樓的怪老頭跟我說過那個房間是一個女孩子自殺,我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趨光,湊到火盆旁邊蹲下,問:「要是……訂這個的沒有子孫怎麼辦呢?」

馬舅一副這種問題都問得出來的表情,沒好氣的說:「子孫都沒有,那誰來訂誰來燒啊?」

我說一句他懟一句,被他懟得夠夠的,頓時惱怒戰勝了恐懼,說:「訂外賣這家我白天去過,就沒開門。旁邊的人神秘兮兮的跑出來告訴我,七天以前,裏頭租住的女孩子就自殺了!」

「哦?」馬舅聽我說完絲毫沒有為我的語氣而生氣,摸著下巴上稀疏的兩三根鬍子,想了片刻,從茶几底下摸出一個手電筒,乘着手電筒光,抬頭擠眉弄眼的在我身上上下掃了幾遍,這才語氣放緩的問我:「所以,晚上還是你是收到了外賣配送信息?」

我被他晃得有點眼暈,不耐煩的點點頭。

馬舅忽然滿臉正經的盯着我,說:「仔仔細細的跟我講講白天的事。」

我見他神色異常,只得把白天的事又向他說了一遍。

馬舅聽完,又晃着手電筒盯着我周身看了幾遍,熄滅手電筒后,癱坐在沙發,似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閉上眼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似乎遇到什麼非常難以抉擇的問題。

老張覺得馬舅有點過分,說:「馬舅你霞照啥啊,這剛認識就這樣,多少有點不禮貌哈!」

誰知馬舅頓時怒了,用涼皮鞋踹了老張一腳,罵道:「有你小子啥事!你跟着來幹什麼?」

老張吃痛揉了揉後背,說:「咋沒我的事,許多轉單之後,現在訂單的配送是我接的了。」生怕再挨踹沒地方講理,手裏只得加緊的燒着紙。

「踏娘的!」馬舅忽然就罵了起來,又摸出手電筒,這回照的卻是老張,比照我還詳細,上上下下把老張也像3D掃描一樣轉着掃了一遍。

馬舅嘆了口氣,說:「還真有你的事啊……」

我無所謂的搖搖頭說:「大不了和白天一樣,掛門上就跑唄。」

馬舅詭異的慘笑一聲:「嘿嘿,跑?你倆跑得了嗎?你們這哪裏是送外賣啊,這是送命啊……」

「啊?!」我倆不由同時失聲。老張罵道:「馬舅,大晚上的,你別胡說啊。你個電工,又不算命的,嚇我們幹什麼?」

「什麼電工?」馬舅有點鬱悶,「老夫只是年輕時學過電工,不代表一輩子都是電工。二十年前我不是從村裏出去打工嗎,當我在廣東當電工的第二年就遇到了一個高人,老夫當年有幸拜在了他的門下。自從跟了我師父以後,這十八年來我就幹了這行。在全國各地幾經輾轉,這不……三年前才到了這個省會,只是離老家近一點。」

他見紙還有兩三斤沒燒完,起身給自己的茶缸子去滿上了熱水,復又坐在沙發上對我們說:「你們啊,還是運氣好,要不是碰上了我,這條小命就懸了。」他見我們滿臉驚疑,擺了擺手,拉起了左手的白襯衣衣袖,說:「看看這個你們就明白了。」

說罷把手給我們伸了過來,我倆湊腦袋一看,他左手小臂內外側,竟都有一道暗黑色的牙齒痕迹。在這牙痕周圍,還有一圈暗紅色的詭異符咒圖騰將這牙痕環繞包住。

老張說:「老舅,我見過社會人手上紋猛龍飛鷹的,你紋個牙齒印?」

「你當老夫這是紋身?」馬舅氣不往一處來,急道:「老夫就給你們好好講講它的來歷吧!」

「那應該是十五六年前,發生在沿海地區北部的一個沿海小城。當時有一個夜班的士司機把車停在海邊上後半夜都沒有去載客,直等到快天亮的時候,突然瘋了一樣駕駛汽車失控的撞向一個晨跑的男子,把男子捲入車輪之下之後,他還倒車反覆的碾壓,直到那男子把車輪卡死……」說道這裏他彷彿心有餘悸,「他就下了車,從車上的隨車工具里拿出一個大號的螺絲起子,把那男子的腦袋連同脖子扎得……扎得就像爛西瓜一樣。」

他飲了口茶,說:「直到有人路過,報了警,差人來了之後,這個司機他才忽然一下癱軟在地。」

「這聽起來是兇殺案啊……」我首先想到的是司機和那男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對那男子實行的仇殺。

「當時辦案的也都這麼認為,可是後來他們發現,事情有幾個不對勁的地方——首先,這個的士司機和被殺的男子,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著,他們一個是海南的,一個是北方的。詢問他們周圍的人,也都否認他們兩人會存在任何的交集。」

老張也被勾起了分析案情的興趣,說:「難道是雇兇殺人?」

「這倒是說對了一半,不過他們探查發現,這位外地過來的的士司機,無論自己還是家人的戶頭都沒有大額進項,在搜查他租住的地方甚至老家,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不用錢的雇兇殺人,應該是情殺了?」我想了想,為了感情去殺人,倒也是個合適的理由。

「不,情殺也不對。」馬舅緩緩的說:「這位可憐的司機清醒之後,才知道自己殺了一個陌生人,而且死狀如此的慘烈,他直接就瘋了。畢竟是大案,省里都來了專家給他會診,所以他這個瘋,可不是想裝就裝得出來的。」

老張問:「他是真的瘋了?」

「沒錯,這位的士司機家裏條件也不好,父母都有病,他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為人處世,開的士也不敢像其他人一樣宰客,甚至是有點自卑怯懦吧,這是他周圍同事給他的評論。而且他一個外地人,在當地也沒有什麼朋友。獨自租住一個小房間。賺了錢就按月匯回老家,下了班沒事也不出門,生活無比的單純。他的房東說他從來沒有把異性帶回來過。出入都是一個人。」

老張說:「那豈不是情殺這條線也斷了……」

我介面說:「這又變成懸案了呀……」

馬舅點點頭:「後來我師父帶我去了,我師父在精神病房裏,用他的辦法還原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在司機殺人前一天的深夜,他在海邊一段人煙稀少的路段下車尿尿,等他回到車上拉開車門的時候,車后竟然悄無聲息的坐了一位渾身濕漉漉的禿頭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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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地府送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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