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兒……聽話

串兒……聽話

人一旦樂觀起來,無論是多麼糟心的困難似乎都變得無所謂。

尤其是這次成功在宮中弄到了兩根人蔘,加上此次雖然沒有見到皇上,但是按照皇帝這種封賞的程度,可見泰平王哪怕是個瘋的,在皇帝心裏還是很有地位的,杜書瑤一時半會兒不用擔心被斷了人蔘口糧了。

回到王府當中,日子一如往常,杜書瑤當天晚上好懸忍住,第二天,就趕緊命翠翠讓廚房給她把五百年的人蔘好生地燉上了。

燉的是多年的老母雞,從晨起的時候一直燉到了晌午,濃稠的雞湯呈現淡黃色,雞肉軟爛得幾乎脫骨,而一掀開蓋子,濃郁中帶着淡淡苦味的參味兒伴着雞湯的鮮味兒鑽進鼻腔,杜書瑤坐在桌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這碗參雞湯要是喝進去,莫說是病全好了,簡直能升天啊。

但是就在她催促着翠翠趕快盛,狂咽口水的當下,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喧鬧,伴隨着「汪汪汪,」和「王爺!」這樣的尖叫聲。

杜書瑤雖然見怪不怪,但是第一反應還是對翠翠道,「王爺來了!快把雞湯端走!」

翠翠有短暫的遲疑,因為自家小姐那說話的語氣,簡直像是在說,「狗來了,快把肉藏起來。」是一模一樣的。

再配合泰平王發瘋這「汪汪汪」的聲音,真是毫無違和感。

杜書瑤倒沒有把泰平王當狗,就算他汪汪汪,杜書瑤也覺得他其實說不定就是模仿王府裏面的小黃,她是想到泰平王喜歡撲人的毛病,未免他衝進來撲翻了桌子,把五百年參香的老母雞湯給撲撒了,這才要翠翠趕緊收起來。

聽着泰平王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杜書瑤索性從桌邊上站起來,憑藉她影影綽綽的視力,在屋裏找了個柱子靠着,柱子正對着門口,正好迎接泰平王。

至少她靠着柱子,頂多被撞一下,總不至於再被撲倒了,磕到後腦勺昏死。

「抓住王爺——」

不變的下人聲音,就在門前響起,杜書瑤緊張地回手抱住了身後的柱子,但是在影影綽綽地看到門口有一團影子彈射進來之後,杜書瑤還是沒忍住轉身,抱住了柱子只把背影留給了泰平王。

真不怪她不敢正面迎,實在是泰平王彈射的威力太強了,事實證明杜書瑤的決定是正確的,泰平王炮彈一樣彈射進來直接就撞在了她的後背上,屋子裏其他婢女攔都沒攔住,被颳倒了兩個,屁股墩到了疼得一個個在地上哎呀哎呀的。

杜書瑤被撞得差點和柱子融為一體,幸好胸前還算有二兩肉幫着墊了下,作為緩衝。

她倒上這口氣,就感覺到自己的后脖子和耳朵被一頓呲溜,像她嗦骨頭一樣的津津有味,杜書瑤沒有回頭,等了一會果然聽到泰平王大丫鬟蓮花上氣不接下氣地帶着人跑進來,「抓住……王,王爺……」

「汪汪汪汪!」泰平王雙手扒著杜書瑤,聲音就在她耳邊一串的汪,很明顯是對着追上來的蓮花他們凶。

杜書瑤被吼得耳朵嗡嗡的,但是心裏嘖嘖,還別說,泰平王學狗叫挺像,和她那個生死未卜的串串似的。

不過老是把個人聯想成狗,這確實不太地道,杜書瑤扶著柱子緩了緩,轉頭抓住了泰平王的手臂,對着站在廳中,偷偷指揮着兩個家僕準備從側面偷襲按住泰平王的蓮花說,「蓮花,不用抓了吧,王爺他這會兒看着還好啊……」

杜書瑤是真的覺得還好,她甚至覺得泰平王就是找她玩的。

但是蓮花和廳中其他人是真的不覺得好啊,杜書瑤看不見,他們有好幾個都被咬出血了,一個個慘烈得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

這兩天新換了葯,泰平王不肯吃,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拿的是家奴的銀錢,冒的可是掉腦袋的風險,要不是王府向來出價極高,根本招不到家僕,蓮花要愁死了,王府管家就是他爹,她爹頭髮都要掉光了,這兩天又有家僕要不做了。

杜書瑤一雙清澈但是無聚焦的眼看着他們,蓮花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實話實說,「王妃,王爺他最近屢次發狂,王妃您體弱,若是放任王爺在這裏,恐傷了王妃……」

她話音還沒落,杜書瑤就被泰平王給親親密密地抱住了,她比下人們不知道嬌嫩脆弱多少倍的脖子就在泰平王的嘴邊,泰平王卻只是用鼻尖拱,用舌尖舔,嗚嗚的溫順得很,哪有剛才口撕眾人的瘋勁兒?

蓮花嘴張張合合,像個渴水的魚,但是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麼,只留了幾個專門招的體格壯實的婢女在杜書瑤屋裏,剩下的推出去包紮的包紮站崗的站崗。

杜書瑤被泰平王抱着親昵,其實應該是很彆扭的,這雖然名義上是她的夫君,但是他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她連他長得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平時住着的院子隔着一道高牆,最近的一次長時間接觸,就是昨日進宮面聖的那回,但是杜書瑤奇異地從一開始就沒有排斥的心理,他現在做着這樣無論在她生活的地方還是這裏都堪稱過火的親昵,她也沒有覺得難受。

她為什麼不覺得難受?

杜書瑤環抱着泰平王,安撫性地摩挲着他的頭髮,心裏平靜得彷彿她抱着的不是一個大老爺們,而是個直立的……

罪過罪過,杜書瑤在心裏默念,不能因為人家瘋了就老是不把人當人,那她還瞎了呢。

於是她掐斷自己的思想,哄孩子一樣哄道,「我們去旁邊坐着吧。」

於是兩個人,一個瞎,一個瘋,攙扶著摸索著坐回了桌邊,屋子裏站了一堆的婢女,看着泰平王異色的眼睛和還沾著血的嘴角,沒人敢上來扶一把。

杜書瑤坐下了之後,泰平王就坐在她旁邊,只是還像沒骨頭一樣地糊在她身上,圈着她的脖子,涼涼的鼻尖在她臉上戳來戳去。

杜書瑤還挺滿意的,他這不是能聽懂人說話嗎?

她頓了頓說,「你為什麼不吃新葯,不吃藥病怎麼會好?」杜書瑤被他長發搔得癢,伸手摸索著捋順,「要乖乖地吃藥啊……」

旁邊的婢女們看着這兩個人的互動和泰平王異常乖順的樣子,紛紛目瞪口呆,杜書瑤本來沒什麼氣力說話的聲音就小,溫柔軟語地勸了泰平王一回兒,然後對着屋子裏蓮花留下的那些婢女說,「要不然……你們把葯拿來,我勸勸試試?」

婢女們雖然有些遲疑,因為每次泰平王喝葯都要灌,一個不慎就要被咬,四個大漢勉強能按住,就杜書瑤這小身板,要是泰平王真的發起瘋,還不直接歸了西了。

可是昨個換的葯,到現在一點沒喂進去,再遲了宮裏真的要怪罪,其中兩個婢女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向前一步,說道,「王妃且稍等,奴婢這就去取來。」

給泰平王灌藥,十次有八次失敗,所以他們熬一次就熬可多了,反正宮中給的藥材更多,管他成不成,先端一碗來再說!

這婢女也沒私做主張,而是去找了大丫鬟蓮花,蓮花去包紮傷了,聞言親自端了一碗湯藥送過來。

杜書瑤等了會等到蓮花把葯送進來,這才拍著泰平王的頭,接過溫度適宜的湯藥,摸著泰平王的嘴懟到他嘴邊。

蓮花是會一點武藝的,就站在旁邊戰戰兢兢地看着,只等著泰平王一發瘋,就趕緊動手阻攔,免得真的傷到王妃。

但是蓮花看着杜書瑤摸泰平王嘴唇的時候,還是後頸皮一緊,那也是能隨便摸的嗎!有個人喂葯的時候試圖掰他嘴,撤回的不及時,差點被咬斷指頭!

不過泰平王倒是沒有張嘴去咬杜書瑤的指頭,他只是聞到了藥味,緊緊閉着嘴不肯喝。

杜書瑤溫柔哄勸,他就是一個勁地轉頭,明顯是不肯配合。

杜書瑤手上力氣有限,端著一碗湯藥久了也就很酸,婢女們看着也是一陣的泄氣,這是還得要捆起來灌啊。

杜書瑤端不住了,嘆口氣不知道怎麼脫口而出道,「串兒……聽話,喝了病就好了。」

她說完之後自己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就算是泰平王再怎麼像狗,也不能真的把他當狗哄啊,這順口說出來的是她當時撿到串串的時候,它奄奄一息站不起來,杜書瑤每天喂他喝奶的時候會說的。

杜書瑤清了清嗓子,裝着自己沒有說過這話,尷尬地準備放下碗的時候,泰平王閉得死緊的嘴卻張開了,嗓子裏嗚嗚了兩聲,捧住杜書瑤的手,湊近葯碗開始吸溜吸溜地喝起來。

蓮花差點要喜極而泣了,藏好了雞湯出來的翠翠滿眼佩服地看着自家小姐,兩個平時負責灌藥的婢女一臉欣慰,只有杜書瑤愣住了。

泰平王一口氣把葯都喝了,喝完之後,貼著碗邊兒,開始吧嗒吧嗒舔杜書瑤的手指。

眾人表情微妙,雖然泰平王總是對杜書瑤做一些過分親密的舉動,但這樣吸溜吸溜地嗦手指,泰平王再瘋也是個實打實的男人,還俊,這樣抓着一個女人的手做這種動作,讓一屋子的婢女都有些耳熱。

但是杜書瑤卻沒有覺得哪裏熱,而是愣了片刻之後,突然間站起來甩開了泰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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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失心瘋王爺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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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兒……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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