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夏回魂
「小賤人竟然還敢裝暈，可真是能耐了呢。」
一聲嬌滴滴的冷哼聲刻薄的在耳畔響起，墨初下意識打了個冷戰，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迷糊間，一道纖細的黑影擋在面前。
墨初皺皺眉，有點搞不清楚眼下的狀況。
盛夏的陽光刺目，從細碎的樹葉中透射進來，斑駁的光影零零碎碎打在墨初的臉上，墨初可憐巴巴的虛着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喲，醒了。」還是那道女聲，帶着刻薄的嘲諷，輕飄飄卻似盛夏飛雪，墨初被凍得一個激靈，猛然睜開了眼睛。
如墨曜一般奪目的眼眸猛然睜開，眨眼間便有戾氣洶湧澎湃著從眼底深處迸濺出來。
「墨姝……」墨初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然而回應墨初的是狠狠踢到腰間的一腳，墨姝冷笑一聲，一腳踩在墨初的手背上，甚至冷笑着狠狠碾了碾。
「醒了就給本小姐滾起來，你這張柔柔弱弱的小臉在你家長姐面前一文不值。」
墨初吃痛，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怎麼回事兒？
眼前的女子……是墨姝無疑，可是與她記憶中那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貴婦人又有些不同。
現下的墨姝尚還梳着少女的髮飾，大朵大朵的海棠金蓮睡在她的鬢角。
她記得，墨姝的夫君極為厭惡海棠這一花色，認為海棠過於艷俗，不配自己的身份。
以是，墨姝的頭頂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海棠這一類的東西。
可如今……
「啊」，然而不待墨初理清楚腦中的亂毛團，墨姝便已經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她身旁的丫頭雲兒見狀，又狠狠一腳踩在墨初的腳上。
「二小姐，我們小姐讓你起來呢，你這樣柔柔弱弱，是想將所有賓客都引過來嗎？」
她是慣會捧高踩低的性子，墨初冷笑一聲，剛欲說話，身旁一個小丫頭便哭哭啼啼的推開了雲兒的腳。
「大小姐，我們小姐身子弱，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家小姐吧，求求您了……」
那丫頭身子單薄，扶着墨初的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但這小小的身軀卻是擋住了面前的「凶神惡煞」，留出了一片單薄的陰影。
蓮兒，是蓮兒！
墨初渾身都在顫抖，是蓮兒，是當初在秦相府中，被秦相夫人活活打死的蓮兒！
「蓮兒！」墨初猛地大吼一聲，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蓮兒的手臂，強迫眼前的小丫頭轉過頭來。
小丫頭看起來尚還年幼，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面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單薄的就和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別。
瞧見墨初興奮的眼神，蓮兒心頭重重一跳，下意識將墨初擋在身後。
「小姐，我們向大小姐道歉，道歉好不好？」
看着扶著自己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墨初心頭卻是說不出的激動。
然而居高臨下的墨姝卻是被墨初的大吼嚇了一跳，臉上的羞惱更甚，下意識就抬起了手臂，一個巴掌就甩在蓮兒的臉上。
「小賤蹄子，主人家的事情，由得你一個奴才插嘴！」
方才在宴會上，墨初一曲曲水流觴不知奪了多少世家子弟的目光，墨姝本就憋著一股子邪火沒處發，這才讓雲兒將墨初帶到這假山後面，想着定要好好羞辱一番。
卻沒曾想，墨初這小賤人如此柔軟，不過在太陽下跪了小半刻鐘，便暈了過去。
以是，她心中的怒氣和怨氣不減反增，更是「噌噌噌」的直往上冒。
「墨初，你有病嗎？」墨姝厭煩的看着墨初，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惹人疼愛。
「你這小賤人果然同你那賤人娘親一樣，都是勾人的狐媚子！」
一巴掌還不過癮，墨姝轉眼間又揚起了手，目標直指墨初那吹彈可破的臉蛋。
若是這一巴掌打下去，墨初一個月恐怕都不能見人了。
「小姐！」蓮兒回身一撲，死死抱住墨初，將墨初護在自己的身前。
明晃晃的陽光刺眼，墨姝寬大的衣袖翻飛，眨眼間便要落到墨初的臉上。
「啪」，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蓮兒的臉上，她本來能躲過去的……
清脆的掌摑聲在耳畔響起，墨姝幾乎是惡狠狠的看着一言不發眼角微紅的墨初，耀武揚威的甩了甩手，「臉皮子可真是厚實，手疼。」
「小姐何必為這等子人動怒，免得氣著了自己個兒。」墨姝的丫頭雲兒急忙諂媚的替墨姝揉手，一邊毫不留情的嘲諷墨初。
誰不知道，墨家兩位小姐，一位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另一位……生來便是不受寵愛的下賤坯子，早晚都是送給人家做妾的貨色！
家中主君和主母都是這樣的打算，她們做奴僕的，不得緊緊跟隨主人家的眼色行事嗎？
雲兒的話音落，便等着墨初求饒，最好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教自家小姐再好好行使「嫡長姐管教不聽話的妹妹」的權利。
然而墨初並沒有如從前那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也沒有滾圓的淚珠從那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中落下，甚至那張嫵媚的臉上都沒有半點委屈。
一片寂靜中，墨初後知後覺的撫上蓮兒被打疼的臉頰，輕聲問道：「疼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溫柔得似乎能掐出水來，可是在這溫柔背後，卻是藏在攝魂的寒意和戾氣。
「小姐……」蓮兒泣不成聲，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疼，蓮兒不疼。」
墨初不答，只是緩緩勾了勾唇，而後電光火石間，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臉上。
在場之人都驚呆了，目不轉睛的看着一臉淡漠的墨初。
白皙如玉的臉上迅速浮現出一個巴掌印，暈紅的指痕斜斜落在臉上，更給滿臉冰冷的墨初添了幾分奪魄的詭異嬌媚。
「小姐。」不明就裏的蓮兒撲了上去，急忙把墨初的手從那張臉上薅下來，泣不成聲道，「您做什麼呀？」
被驚嚇到的墨姝冷哼一聲，「瘋了唄，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