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離心
「你也不用替我覺得生氣，從一開始我就在教夜兒如何做一個皇帝，他今天的選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說實話他能如此選擇，我還應該高興呢，畢竟都是我教的。」洛衍笑著搖頭，「不說我了，說回你和夜兒，夜兒的想法和選擇沒錯，但錯在他對外戚太好了，對我們又接連申斥，而且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好，朝臣看在眼裡，自然會有所選擇，人人都知道軍權對皇帝，對帝國的重要性，你唐武德把持軍務這麼久，自然就成了眼中釘，那些人也不傻，只是在夜兒面前念叨，再有皇后吹個枕邊風，便有了如今的局面。」
唐武德捏著拳頭，如果這一切只是皇帝自己的想法，他縱然不舍，也會如陛下的願，歸隱不出也沒問題，可如果這裡面還有某些人的算計，他唐武德咽不下這口氣，「有什麼辦法嗎？」
洛衍沒說話，過了好半晌才對他說，「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專心把魏國拿下，今日我便啟程返京，朝中的事我來解決，等你凱旋，相信我也處理好了這些事情，到時你再決定是繼續做這大帥，還是回鄉歸隱。」
「洛衍，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有沒有…的想法？」
「實話說真沒有。」洛衍笑了起來，這唐武德怎麼到現在還在懷疑自己呢，「如果有那樣的想法，我早就幹了，何必浪費這麼久的心血把夜兒和梁國帶到今天，你呢最好也別有，不信別人你得信我吧，有我在你就不會被朝廷的事情噁心到，放心吧。」
唐武德點點頭，在心裡說服自己，要相信自己相信了大半輩子的兄弟。
姬昌夜親政之後，始終保持著親力親為，勤勉的作風，下朝後便到御書房處理政務，讀書、練字、修行也從不懈怠，對他而言唯一改變的，就是大婚後需要抽出一點時間來陪伴妻子，後來有了孩子，他也會每天擠點時間出來陪孩子，在外人看來他不但是個好皇帝，更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只有常伴在他左右的李慶知道，自從那位爺和帝師大人相繼離開，陛下就沒有過真正開心的時候。
皇後葉婉蓉端著親自熬制的羹湯求見，姬昌夜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宣。」
李慶看到了皇帝的表情，心裡更加確定，皇后並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受寵，甚至整個後宮就沒有讓皇帝真心喜歡的人，葉婉蓉將羹湯放到御書房的暖房裡，等著皇帝過來，她的一舉一動都保持著國母該有的風範和規矩，姬昌夜看到這樣的她，其實心裡厭惡的很，李慶撩開門帘，他的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邁步走進暖房，「天冷了，皇后大老遠還來給朕送羹湯，朕這心可暖的很啊。」
葉婉蓉起身行禮，卻被姬昌夜託了起來，「國家大事臣妾也幫不上忙，只懂得做這些小事照顧好陛下。」
姬昌夜笑著喝下並不好喝的羹湯，夫妻兩人說說笑笑，奶媽將姬昌夜三歲的長子帶上來，姬昌夜只好又抱起孩子放在腿上，與他嬉笑打鬧，任誰看來都是和睦的一家人，其樂融融。
小太監快走兩步湊到李慶耳邊說了些話，李慶揮揮手讓他退下，走到姬昌夜面前，「陛下，帝師大人回來了，在外求見。」
姬昌夜不知為什麼突然大為光火，將桌上的湯碗掃到地上，「你們都該死！什麼時候先生要見朕還需要通報求見了！」
李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其實心裡一點都不害怕，皇帝發作的可不是他，而是某些不識趣的人，因為李慶知道，御書房所有太監婢女都知道帝師大人對皇帝的重要性，從來不會阻攔通報，而今天有這麼一出，就只能是皇後娘娘的人乾的。
葉婉蓉也是心驚膽戰，她還從來沒見過姬昌夜發這麼大的脾氣，連忙跪下，長子姬盛荇嚇得哇哇大哭，而好父親好丈夫姬昌夜只是冷冷的看他們一眼，走出了暖房。
洛衍負手站在御書房，聽到動靜才回過頭看向姬昌夜，笑容滿面，「先生用不用下跪行禮啊？」
姬昌夜心裡一突突，難受的擰成了一團，趕忙跑到洛衍面前，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先生…」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洛衍伸手想要揉揉他的頭，可不知怎的又收回了手，這讓姬昌夜又是一陣難受，洛衍不在身邊時，他還能冷靜的處理關於他的問題，可一別三年當洛衍再次帶著那熟悉的笑意站在自己面前時，姬昌夜才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了，洛衍對他的疏離感。
姬昌夜強忍著難過的心情，拉起洛衍的手，他知道自己不主動，先生就再也不會碰他一根手指頭了，「一別三年先生和師娘都還好嗎？大哥還好嗎？他有沒有長個？有沒有瘦啊？」
「都還好，陳豪已經歸降，拿下魏國只是時間問題，我見大局已定就先回來了。」洛衍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銀質的腰牌，順便把手抽出來，「這是重兒讓我交給你的，是他攻破吳國皇宮時，從吳王身上拿到的，他覺得很好看也很適合你，就想送給你當禮物。」
姬昌夜取過腰牌，上面的騰龍栩栩如生，銀牌的背面刻著四個大字：既壽永昌
這是對他的期許，也是對他的肯定，姬昌夜珍而重之的將銀牌揣進懷中，坐在龍位上久久不能平靜，他正想在和洛衍多說些話，葉婉蓉卻從暖房裡走了出來，她站在一邊看著洛衍，洛衍看了看她，躬身行禮，「臣洛衍，見過皇後娘娘。」
葉婉蓉沒有回話，繼續看著洛衍。
洛衍按住姬昌夜，一撩衣袍，跪在地上給葉婉蓉見禮，再給皇長子姬盛荇見禮，葉婉蓉滿意的嘴角勾笑，「帝師大人辛苦了，平身吧。」
她的小得意深深地刺痛了姬昌夜，看著先生站起來走到台下的背影，他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的策略，如果為了這個皇位，要洛衍像現在一樣一步步遠離自己，自己真的能承受嗎？如果不只是洛衍呢，還有師姑、師娘她們，甚至如果最後連浮竹重歸都離開了自己，他這個皇位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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