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柔浪泛心波

第三十三章 柔浪泛心波

芊兒終於睜開了眼,晨曦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動,晨光使她臉上似乎有了血色,也有了生氣。她看見霍興安倚在床邊,以為他睡著了。這一夜,她夢見自己向黑茫茫的地方不斷的走,而霍興安牽著自己的手,一直陪著她走,後來,走到了一條幽浪涌動霧氣瀰漫的河邊的時候,她對他說,我們在這裡就要分別了,而霍興安抓著她的手,說什麼也不鬆開……之後,她便記不起來了。

她喃喃道:「那一定是到了忘川。」

聽到她說話,霍興安急忙轉過頭來。「芊兒!」他高興不已,「芊兒,你醒了,太好了!你看,你沒事,你好好的呢!」

「你一直在這兒,一直沒睡嗎?」

霍興安點頭。

「原來,夢是真的。」芊兒心道,原來,他真的一直在我身邊,一直握著我的手。她心裡不由得溫暖。

「你做了什麼夢?」

「我想,我到了忘川。」

「忘川?」霍興安心道,那可是一個不祥的地方,他笑道,「夢都是假的。」

「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他指指陽光,你現在回來了,不會再看見忘川了。」

「再不會看見了嗎?」

「再不會了,別再胡想了,老人說:三年不說夢,神鬼不敢動。」霍興安道。

「好吧……聽你的。」

霍興安有些意外,芊兒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跟他說過話,她現在就像一個對他依順的小孩子。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她的手,便輕輕的鬆開,哪知他一松,芊兒卻抓緊了。他驚喜的看著她。他知道芊兒手上有了一些勁力,便是好起來的跡象。芊兒也很奇怪:自己一夜之後,不但沒有極度的虛弱下去,反倒有了些氣力。她想,可能是上天憐我。而霍興安在想,可能是我祈求上天,上天有了憐憫。

他們哪裡知道,正是叉海漁怪輸入的那一道元陽之力延綿所至,元陽在霍興安體內自行通轉游弋,而霍興安一直握著芊兒的手,元陽也延綿到了芊兒的體內,儘管這點元陽薄弱,但還是起了一些作用,使芊兒幾乎枯竭的內息恢復了不少。當然霍興安是不懂元陽之理的,只覺得身上有了勁,他更不知道的是,叉海漁怪所灌入的這點元陽是需要修鍊鞏固的,否則便會慢慢失散。

霍興安知道芊兒抓緊自己的手,可能是不想自己離開。而芊兒忽然抓緊了他的手,也覺不好意思,輕輕側過了臉去。

「芊兒,我不走,等你覺得餓了的時候,我再去烤魚。」

數天沒怎麼吃飯的芊兒,此時忽然有了餓的感覺。「你扶我起來。」

霍興安將她扶坐起來,聽見她肚子里咕咕的聲音。「你要不要喝水?」

芊兒輕輕鬆開了握著他的手,點點頭。

霍興安便去溪里舀了水來給她。芊兒喝了水后,讓他扶著下了床。霍興安見她竟然能起身行走,心下寬慰,心道,上天終是有好生之德。

這一早,芊兒不僅能慢慢的行走,而且還吃了兩個鳥蛋和幾塊魚肉。她的嘴唇有了血色,眼中也有了光彩。霍興安十分欣喜。

待芊兒再躺下后,他便到那頭的海灘,去找叉海漁怪。

當天,叉海漁怪到了島上,教霍興安使叉叉魚。霍興安雖然臂力大,但因為身上的毒性未除,氣力總是不足,飛出的魚叉往往叉空。

叉海漁怪搖頭:「你氣力太虛,我還是先教你些功夫吧。」

霍興安高興的點頭說「好」。他雖然厭惡此人,但對叉海漁怪的功夫深深嚮往。

叉海漁怪念了兩句口訣道:「元陽乍聚丹田間,罡氣沿脊拂其濁,海天通衢盪胸起,妙門初開靈台廓。」他解釋道,「這是一個總綱。」

霍興安重複著這幾句。

叉海漁怪又念了七八句口訣術語,說是具體的功法,是解釋那四句總綱的。「你先練這開始的功法秘訣,其後的我記不住了,得看看原篇才知。」他捻須道,「你要找到這口訣里所說的元陽之氣才行,才能往下練。」

霍興安點頭,坐了下來,按照那口訣秘法,從腹下神闕和天樞的位置里尋找元陽之氣。

所謂的尋找元陽之氣聽來玄奧,其實正是一種引陽入體之法。人體幽閉,穢濁長積,雖然脈動血流,但仍如夜海行船。白晝日照,溫暖人體,但轉瞬入夜,陽光消失。人體長陰,自然漸弱。如果能存陽於體,久而久之,自然漸強。

霍興安的體內殘存了一點之前叉海漁怪灌入的元陽之氣,所以當他按照秘訣凝神運氣時,很快感受到了體內活轉的那點真陽之氣,只覺丹田一熱,一股氣在腹中涌動起來,頓時說不出的舒暖,再按照功法導引其氣,從股下到頸上,一道熱流開始蠕蠕而起,有如晨光里一扇扇窗次第打開,暖融融的初陽透了進來。

霍興安只練了一會兒,便感覺勁力蓬勃不已,手臂青筋漲起,四肢血脈如火山岩漿般熾熱奔流。他感受著活轉的元陽之氣,一邊參悟此訣,一邊按秘訣將可貴的元陽聚攏在五臟之間。

叉海漁怪見霍興安只一會兒,臉上便有了紅潤之色,哈哈大笑:「好徒兒,看來有點練武的天資!」他不知道,正是他的那次助力幫了霍興安,否則霍興安哪有這麼快便找到元陽之氣。

叉海漁怪捕了一些魚后,跳上船要離去。他問霍興安有沒有船,霍興安說有,他便讓霍興安明天去島上找他。

叉海漁怪划船向西駛去,霍興安見他沒有划向昨天的島,便問他:「師父是去哪裡?」

叉海漁怪道:「我去再抓一個婆娘來,那婆娘生了病,玩不得了。」他大笑著向西劃去。

霍興安心裡一驚:此人簡直不把女人當人,只當是玩物一般,可憐了那個女人,不知他要怎麼對待。

叉海漁怪走後,霍興安又將那幾句功法練了一遍,只覺胸腹之間暖流涌動,猶如日出之處的雲蒸霞蔚。

他看著叉海漁怪遠去的船影,心道,此人雖然身懷奇功,卻是一個強搶民女劫掠海船的惡人,他自責道,我又為什麼要向他學這功夫?難道只是覺得此人的功力有可能抑制住自己身上的毒?不過自從昨天被他輸入了一些內力之後,自己身上倒是不再隱隱作痛了。

他矛盾的考慮著是不是該離開此人,他決定還是回去和芊兒商量一下。

回到棚里,他跟芊兒說了剛才叉海漁怪傳授他功法的事,也說了自己的想法。

芊兒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霍興安運了一下力,道:「我現在覺得完全恢復了氣力。」他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出去,石頭遠遠的飛向了山坡,將一個樹枝砸斷。

芊兒道:「我看,你還是再學一些吧,他現在收你作徒,一心教你,而且這功法,看來有正陽之氣,不似什麼邪功,你練練也好。等練了功法,再離開他不遲。」

霍興安點頭。

當天晚上,芊兒又沒了胃口,比起早上來,精神萎靡了不少。霍興安見她又虛弱下去,心裡再次擔憂起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但仍不敢輕易合眼。夜裡,他聽見芊兒那邊有一點響動,立即摸向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探她的脈息。

黑暗中,芊兒轉過臉來,輕聲問他:「你昨晚沒睡,今晚也不睡嗎?」

「我不困,我就待在你身邊,芊兒……」霍興安用兩掌包住她的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今天早上,你不是好多了嗎,明天早上,你也一定會好的多。一定會的……」

芊兒被他握著,感覺手掌溫暖起來,身子也似乎慢慢的溫暖起來,她不再寒冷,這一刻,她只怕這溫暖一下子失掉,就像霍興安的手一下子鬆開一樣。

晨光再一次明亮了天空,也喚醒了他們。霍興安趴在芊兒的床邊,剛合了一會兒眼,感覺她身子一動,便立即抬起頭來。芊兒睜開了眼,看見他望著自己,便輕輕按了一下他握著的手。霍興安見她神色溫柔,喜道:「你果然好多了!」他高興的搓動兩手,卻忘了正握著她的手,他這一搓揉,搓揉到了腕處,芊兒一羞,轉過臉去。霍興安意識到自己的輕薄,連忙鬆了手,道:「我,我去拿水你喝。」

霍興安去舀水,芊兒起身下了床,自己慢慢的走向溪邊。霍興安驚喜的看著她,心裡感謝上蒼:神佛果然有靈,芊兒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霍興安高興的烤了魚,他自己連吃了幾大塊,而芊兒也吃了幾小塊。

「要是有口鍋就好了,」他說,「有鍋我們就能煮魚湯喝,也能燒水喝。」他想,我今天去問問叉海漁怪,看看他那兒有沒有鍋,他搶了那麼多東西,一定會有。

「你今天還要去見他嗎?」

「是的,他讓我去他的島。」

「那你問問他,是何門何派,」芊兒若有所思道,「他的功夫很不同尋常,就像勃術巴一樣,看不出是來自武林中的哪個門派。」

「嗯。」

「我能感覺到你的內氣。」她指的是當他握著她的手的時候。「你自己是什麼感覺?」

「昨天我練過那個口訣后,每一運氣,就覺得這兒熱起來,」他指指丹田部位,「而且,感覺裡面有一團氣在翻騰。」

芊兒道:「武林中無師自通、自成一派的人也有,也許這個叉海漁怪像勃術巴一樣成就了獨到的功夫,也說不定。」

「他昨天說記不得下面的口訣了,要看看原篇,那一定是有功法譜籍之類的了,那會是他自己寫的嗎?」

「有書譜?」芊兒尋思道,「那應該是有師承……」

吃過了飯,霍興安便起身去叉海漁怪那兒。

芊兒道:「你要小心。」

「你放心,我儘快回來。」霍興安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

現在每一次離開芊兒,霍興安都覺得有一種難捨難分的感覺。自從來到這個島上后,他希望每時每刻都在她的身邊,每次離開久了,他心裡便牽挂起來,甚至擔心起來。他只盼著芊兒早點好起。

他來到最初上岸的地方,找到了樹叢中的小船。他砍樹做了一支槳,然後划船向叉海漁怪的島而去。

到了島上的灣里,他看見了叉海漁怪的船。他將自己的船也推上沙灘,爬上坡去。

到了坡上,他無意中回望了一眼海灣。這一望,他發現海灣里的一處海水正奇怪的向外翻卷,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著海水。那水花翻湧的越來越大,忽然澎湃而起,四面激射。霍興安很是驚訝:難道海中又出現了海怪?正想著,忽然一個赤裸的人蹦出了水面,浪頭隨之而起,他咆哮著,在空中翻了一個身,雙掌向下擊落,下面的海面立即凹下去,成了一個鍋狀,鍋邊的海水濺起了飛濤,旁邊也同時震起了連綿的波浪。這駭人的力量使霍興安震驚不已。那個人再入水中后,許久沒有出水,直到海面漸漸平靜下來。

終於,那人一步步的走上岸來。霍興安仔細一看,卻是叉海漁怪。心想,他練的是什麼功,如此厲害?他跑下山坡,迎了上去。

「師父,你在練功嗎?」

叉海漁怪穿上衣服,點頭「嗯」了一聲。

「我看你將海水震出大浪來,實在厲害!」

叉海漁怪得意道:「你練成我的功夫,也會震出大浪來。」

霍興安和他一起向坡上走,感覺他的身體散發著熱力。

叉海漁怪道:「你要是練到我的功力,每隔一段時間你就會像我一樣,不得不到海里去。」

「為什麼要到海里去?」霍興安不解。

「你會熱的受不了,你渾身大熱的時候,非跳進海里不可。」叉海漁怪告訴他,只有在海水裡才能冷靜下來。

霍興安心道,原來是這樣,看來越是厲害的功夫越是有些怪異,他想起勃術巴練習那邪功時的情景。

他和叉海漁怪來到了房子處。叉海漁怪開了門,進去瞅了一眼又走出來,罵道:「病怏怏的死婆娘,還躺著。」

霍興安小心的問他:「你昨天不是去……」

叉海漁怪罵了一聲,道:「我本來是向陸上去,划了一會兒,發現遠處有官府的炮艦。」他又罵了一聲,「要是炮艦上沒有炮,我才不怕它!」

「炮艦?」霍興安道,「是向你來的嗎?」

「沒有向我來,也許在找我吧。不過官府就是有炮艦,也不敢登我的島,那些沒用的飯桶,哪個敢上岸來?哈哈!」他大笑。

叉海漁怪拿了酒,讓霍興安也一起喝。霍興安好久沒喝酒了,當下和叉海漁怪痛飲了起來。見霍興安喝的痛快,叉海漁怪也不禁誇讚。

喝了數杯后,霍興安想起芊兒交代的,便問叉海漁怪:「師父,你的功夫是哪一個門派?」

「門派?」叉海漁怪一聲大笑,「是神仙賜我的,是神仙顯靈,給了我這一身功夫,想來我不是凡人。」

「神仙顯靈?」霍興安大惑不解。

叉海漁怪灌了幾口酒,給他講起神仙顯靈的故事。叉海漁怪說,他以前是水頭鎮盧員外家的一個書童。十七歲那一年,他隨一艘商船出海送貨。行到中途時,船上忽然發生了叛亂,幾個夥計劫了船,他當時機靈的藏了起來而沒有被發現。後來船到了一處海島,趁那幾個人上島時,他一個人將船起錨開走了。但他沒有航海經驗,不久就在海上迷了路,行了兩天後,船觸礁沉沒了。好在他死死的抱住一塊木板,並漂到了一個島上。而在島上的第二天,發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當天,他正在躺在山上休息,突然看見有一隻海鳥銜著一張紙飛了下來。他很好奇,便用石子打鳥,那鳥受驚,一聲怪叫飛走了,所銜的紙飄飄悠悠的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撿起紙來,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他讀了幾段,覺得像功法口訣,便試著練了起來。誰料這一練,竟有奇怪的功力從他體內產生,他只覺體內陽氣如日漸升,於是他開始用心習練,從此變得內力驚人,神功自成。

叉海漁怪道:「這難道不是神仙顯靈嗎?」

霍興安聽的驚奇不已,點頭道:「的確是神仙顯靈!那紙從天而降,像是上天故意給你的一樣,像是天書。」

叉海漁怪被他說的心中大悅,向天道:「皇帝老兒是天子,那是自封的,我才是天命所賜,哈哈哈!」

趁著酒興,叉海漁怪帶霍興安來到房后的一處地方,他指著地上道:「你挖開來。」

霍興安撥開枯枝敗葉,刨開泥土,挖了約數存,裡面露出一塊長條的石板。霍興安挖出這塊石板,抹去上面的土,看見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字。他讀出第一行,發現正是叉海漁怪教他的口訣。

「這就是你說的原篇嗎?」他問道。

叉海漁怪點頭:「我怕自己記不住,那紙又爛的快,我便刻在了兩塊石頭上。你只練這一塊上的就行。」

「好。」

「你練好這一半,就可以了,師父只能教你這麼多,」見霍興安面有疑惑,叉海漁怪道,「要是都教了你,你和我一樣的功夫,我還能是你師父嗎?哈哈……」他拍拍霍興安,「不過你別擔心,等師父老死之前,肯定把餘下的都傳給你!」

「多謝師父!」霍興安抱拳。

「嗯。」

「師父,你是在這兒得到的那個天書嗎?還是別的島上?」

叉海漁怪望向遠處:「這些年我換了幾個島住,這一帶島多,記不清了,但我記得是在東邊的一個島上,離這兒也不是很遠。」

叉海漁怪回去喝酒了。霍興安看著挖土的位置,心想,不知那一塊在哪裡埋著,會不會在它的旁邊呢?我如果能找到就好了。他又對自己道,霍興安,你不該這麼貪心,能練習這一半就很好了,這已經是極大的緣分了。

他這麼想著,便不再有它念。他坐下來,認真的看地上的石板,背起餘下的口訣功法來。

口訣很多,霍興安反覆的背了幾十遍,才背了下來。待他回去房前時,發現叉海漁怪已經醉倒在地鼾聲大作。

回去后,霍興安給芊兒講了叉海漁怪的故事,芊兒也聽的很驚奇。

但芊兒不相信有什麼神仙顯靈,她說:「那怎麼可能是天書?」

「我也覺得不是,但這海這麼大,鳥從哪裡叼來的呢?」

「從船上,從島上,從漁家,都說不定,鳥要築巢時,柔軟的東西它便會銜了來,是個巧合罷了。」

「叉海漁怪的運氣很好。」

「你的運氣也不差。」

霍興安笑道:「是,我們的運氣都不差。芊兒,你覺得你好多了。」他聽見芊兒的聲音不再細弱帶喘,欣慰不已。

「我覺得很奇怪。」芊兒道。

「你奇怪什麼?」

「你走後,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前天,我本來衰竭了下去,然後早晨時候有了點起色,昨天,我又覺得虛弱下去,但今早又好了一些。」

「那是上天保佑你!」

芊兒輕輕搖頭:「可能是因為你練了這功法。」

「因為我練的功法?」

「很可能是。」

霍興安舉起右手,握了握拳,他想起自己整夜握著芊兒的手。

「你的臉色也和以前一樣了,看不出有中毒的樣子。」

霍興安笑著摸摸臉,道:「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樣子了。」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霍興安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你只是瘦了一點,你已經好起來了。」他想起了所背的「天書」,便道,「叉海漁怪將天書刻在了兩塊石板上,只讓我看了其中的一塊,我記了下來。既然你說是因為這功法才好起來,也許對你會有用。我說給你,你也練一練吧。」

於是,他將所記的口訣念給芊兒聽。他只重複了三遍,芊兒便記下了。

芊兒試著按照功法口訣聚陽於內,不久便感到了一點暖意從丹田升起。她本來就通曉穴位,領悟秘訣比霍興安要快的多,很快,她便能駕馭所得到的那點元陽之氣。

當日,芊兒練了功法的開頭,而霍興安則往下繼續練習。到了晚間,他已能感覺到元陽之氣遊走在五臟各處,彷彿入門門開,過穴.穴通,好像在清理淤積之物一般,練完之後,他感到體內說不出的舒暢溫暖。

芊兒的臉上也漸漸的有了些血色,走路也有了氣力。

入夜,霍興安倚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心中喜悅。「芊兒,看來這天書功法真是神的很,如果多練幾天,你的身子會完全好的。」

芊兒心中也暗暗稱奇,她才練了個開頭,但體內已有暖意,晚間的風從木棚的四面縫裡吹進來,但是她身上卻不再感到寒冷。看到霍興安滿眼高興,她點點頭,手伸到床邊。

霍興安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冰涼。他感受著她手的纖細溫柔,十個手指脈脈的扣在了一起。

次日,叉海漁怪沒有來,霍興安便划船去他的島。

剛上島,他看見叉海漁怪扛著一個大東西走向岸邊。霍興安上前一看,那個大東西是一條毯子包著的女人。

霍興安向叉海漁怪問好,叉海漁怪說他要出海去,把這個快病死的婆娘扔回陸上,再到陸上的村子里弄一個婆娘來。霍興安心道,此人又去強搶民女,實在可惡。

霍興安將他送到岸邊,叉海漁怪上了那條大船,扯起船帆。「陸地遠,我得駛這帆船去,」叉海漁怪道,「得幾天後才能回來。」他看了一眼躺在船上的女人道,「也可能多些日子。那些村子里都是些破爛貨,我得好好找找,找一個好點的小婆娘,待師父回來,你也有的享,哈哈!」

霍興安只得說:「願師父早些回來。」

叉海漁怪臨走的時候告訴他,元陽之氣會漸漸散掉,得時常練功保持。「如果早上醒來,覺得腳心向外冒氣,就是功力在失散,你就得練功。練功即是保固元陽!」霍興安連連點頭。

叉海漁怪走後,霍興安到那房子處,取了一些酒,又拿了一些衣服,還在成堆的擄掠物中找到了一口小鍋和爐子,他將這些「家什」統統搬上小船。他心道,叉海漁怪的這些東西都是搶來的,我拿他一些東西也不算過分。

回到木棚,霍興安發現芊兒坐在床邊輕輕的抹眼,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芊兒,你怎麼了?」

芊兒低下頭,似在嘆息。

「你不舒服嗎?」

芊兒搖頭:「我只是想起了樵伯。」

芊兒提到樵伯,霍興安也不禁難過起來。

「我從小,就和他在一起,他照顧我,保護我,從來沒離開過我……」芊兒側過身,默默落淚。

霍興安道:「如果我們回到陸上,便去找他的屍骨,好好安葬了他。」他心想,我也會像樵伯一樣,照顧你,保護你,不離開你,你相信嗎?他摸向她床邊的手,未等觸到,芊兒的手主動的放到了他的掌中。他們之間現在似乎變得心有靈犀,霍興安握住她的手,芊兒便像是得到了安慰一般,慢慢的展開了眉頭。

他們這樣彼此感受著,彼此溫暖著,好久。

當日,他們又習練了功法。芊兒的氣力又恢復了一些,走路走的很遠也不再覺得累了。霍興安發現芊兒的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霍興安覺得身上勁力豐沛,他砍劍向樹,輕易就能削斷碗口粗的樹枝。他給棚子加了很多木板,纏了很多藤條,將木棚變成了一個結實的木屋。他搬來爐子和鍋,給芊兒煮了熱氣騰騰的魚湯,芊兒食慾大漲,一連喝了兩碗。

霍興安將那些衣服拿給芊兒看。但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芊兒都不喜歡,只看中了一件白裙。

芊兒將白裙比量著,轉身對他道:「霍公子,好看嗎?」

芊兒第一次叫他公子,霍興安聽見她這麼稱呼,不由一笑。

芊兒說:「你看來不喜歡我叫你公子。」

「不是,只是聽你叫霍家子習慣了,忽然聽你這麼叫,有點……」

芊兒輕哼了一聲道:「你以前聽悅姑娘嵐姑娘叫你公子,叫的伶俐溫柔,當然心裡喜歡,聽見我叫,反而就不太受用了。」

霍興安急道:「哪裡的話,芊兒這麼稱呼,我當然喜歡。」

「真的喜歡?」

「真的!」

芊兒幽幽道:「只是別聽成悅姑娘或者嵐姑娘叫你就好。」

霍興安一笑:「怎麼會?」

芊兒穿上白裙,左右轉了幾圈,看來非常喜歡。她來到溪邊,在溪水裡照著自己的影,又洗了臉,梳理起頭髮來。

梳洗完畢,她起身向霍興安招手。霍興安見她婷婷的站在溪邊,明麗俏美,又清純可人,如一株絕世獨立的水仙。他看著她,竟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你陪我走走吧。」芊兒道。

「好啊。」

芊兒自從上島之後,幾乎一直躺著,現在有了氣力能夠行走,霍興安倍感高興。

他陪著她,順著溪流而行。走了沒多遠,他們的手不知不覺的牽到了一起。霍興安心中歡喜,他側眼看她,她的臉上似乎也悄然浮現著喜悅。

這一天,陽光明亮,天空蔚藍。霍興安和芊兒手牽手在島上遊玩,看天雲海色,聽鷗鳴潮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快樂。

晚上,他們來到沙灘上,看月亮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輪圓月耀動著眼眸,徐徐升向空中。

芊兒看著美輪美奐的明月,忽然問道:「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霍興安心中一動,不假思索的點頭道:「嗯。」

他轉身看芊兒,芊兒也轉身看他。霍興安凝視著月光與波光中芊兒閃動的雙眸,情不自禁的抱住她。

他在她的耳邊道:「我會永遠陪著你,永遠都不離開!」

芊兒也抱住了他,將頭偎在他的臉下。

他摩挲著她的柔發,在月光下熠熠閃亮的柔發,這一時,只覺心中溫暖甜蜜,從此世上再無任何憂愁煩惱,從此世上只有快樂美滿。這一時,潮水輕柔,心波綿綿,他們相擁著,忘了身外的一切,只願此情此景,天長地久。

鳥兒啁啾著飛到木屋上,霍興安悠悠醒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的床,芊兒仍閉著眼。

他下了床,走到屋外,看著鮮亮明媚的草木在微風中搖曳,感覺一切是那麼的美好。他洗了把臉,在溪邊的石上坐下來,回想著昨晚月下情意綿綿的相擁的情景。以前,他站在蒼莽的野地山林中,看那遙遠的冷月,只覺得一切蕭索寂寞,而昨夜的月光,卻是那麼的溫暖安寧,同樣的月亮,不可思議的映照著他的雙眼。他想,原來有了愛,就有了另外一個月亮。

正回味著,芊兒從身後輕輕走過來,依到他的身邊,說:「你還在想你的悅姑娘,或你的嵐姑娘?」

霍興安微微一笑,把住她的手,認真道:「莫嵐,悅兒,都出身於富貴之家,知書達理,能詩會畫,千金之身,我原本就配不上,原本也不應有什麼非分之想。」

「你可也是出身名將之後,富貴之家,可謂是門當戶對。」

霍興安搖搖頭:「芊兒,你我從小都孤苦的長大,無依無靠的長大,要說門當戶對,我們才是。」

芊兒捏著他的手指道:「可你還珍藏著他們的遺物。」

「哦……」霍興安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懷裡還揣著莫嵐的一綹烏髮和悅兒的鳳釵。他掏出那個小盒子以及鳳釵,自語道,「我不應該還帶著這些……」

「我不是讓你扔掉。」

「我知道,我不會扔掉。」

芊兒望著他:「那你要揣一輩子嗎?」

霍興安想了想,搖搖頭道:「他們的情意,我會記在心上。悅兒,她已經離開了,昨天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雖說是一場夢,可你也深深的傷了心。」

「所以,」他對芊兒道,「我要把這遺物,埋在這裡,把過去,也埋在這裡。」

「把你的心也埋在這裡嗎?」

「芊兒,我的心當然是在……」他使勁握了一下她的手。

芊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嘆息道:「你準備埋在哪兒呢?」

「埋在一棵樹下吧。」

霍興安和芊兒在島上找了一棵最大的樹,在樹下,霍興安挖了一個坑。他又截了兩段木頭來,將兩截木頭從中間劈開,用劍挖出槽,分別將小盒和鳳釵扣合在木頭中,然後用藤枝將木頭纏繞紮好。

芊兒看著他鄭重的將兩截木頭放入坑中,道:「你這是做了兩口小棺材嗎?」

此時霍興安滿心憂傷,哪顧得上和她玩笑,只回道:「怕它們腐爛的太快。」

芊兒瞥他一眼道:「這些東西腐不腐爛,存不存在,已經都不重要了。你心裡有,它們就永遠在。」

霍興安將土覆好,道:「你說的是。心裡有,就永遠在。」他起身,把住芊兒的肩道,「悅兒對我來說,曾經很重要,但今後,她只埋在我心中一個很小的地方,就像這個小樹坑,一點點的地方。」

芊兒看了一眼那個填好的坑。霍興安拉著她的手道:「我們走吧。」

走了很遠,芊兒忽然道:「你還會經常來弔唁的吧?這可是睹物思人的傷心地方。」

霍興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不會再去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繼續練功。芊兒本來內力就不弱,加之她領悟的快,所以恢復的很快,兩天之後,她的身子不僅完全好了,元陽之力更是超過了霍興安。

霍興安給芊兒做了一個藤鞭,芊兒在岸邊用鞭子抽魚,一鞭下去,往往幾條魚飛出水面。霍興安也給自己做了一個魚叉,但他的魚叉往往派不上用場,待他叉上一條魚的時候,岸上已經被芊兒卷上了十多條魚。霍興安乾脆扔掉了魚叉,只在岸上守株待兔,等著芊兒鞭影里從天而降的飛魚。

其它的時候,霍興安喜歡拉著芊兒的手赤腳走在海水中。但更多的時候,他們會依坐在沙灘上,互握著手,脈脈的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一天黃昏,他們捕了魚之後,坐在沙灘上休息。霍興安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身體的溫熱。他看著她的臉,被霞光映紅的臉,似乎在燃燒一樣。

「你在想什麼?」芊兒問他。

「我在想,你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霍興安從來沒見她笑過,頂多是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喜悅。

芊兒望著他,忽然微笑起來。霎時間,霍興安痴住了,她的笑容是如此動人,燦若朝花,艷勝霞光,美的簡直無法比喻。

「芊兒,你笑起來不知有多麼好看。」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臉頰。芊兒一羞,將頭倚到了他的肩上。

「我和悅兒妹妹比,誰美呢?」她問他。

霍興安不想說謊,道:「都美。」

「胡說,在你眼中,分明是悅兒妹妹美!」

霍興安心中好笑:連我自己都未曾分辨過,你又如何這麼確定?霍興安心想,她們的美各有千秋,是兩種美,悅兒是溫柔沉靜嬌弱可愛我見猶憐之美,芊兒則是俏麗冷艷之美,他用了最多的詞形容悅兒,心裡也覺得頗有偏向。

「我承認,悅兒妹妹是很美的,是絕世的美人,原本也沒有企望和她相比,但我知道,」芊兒又微微一笑,「在你心中,現在只有芊兒,對嗎?」

霍興安點頭,抱緊了她。「在我心中,從今往後,只有芊兒。」

芊兒在他肩頭輕輕的蹭著,忽然抬起腳,道:「那麼,賞你一件世上最美的差事。」

「什麼?」

她柔聲道:「請興安公子給我修修趾甲。」她低了眉,滿臉嬌俏,嫣然含羞。

霍興安托住她的腳腕,撫摸她嫩白秀美的腳,芊兒閉上眼,滿臉飛紅,任他撫弄她纖細的腳趾。

霍興安忍不住順著她裸著的玉腿向上撫摸去,芊兒大羞,「嚶」的一聲,抱住了他的脖子。霍興安再也忍不住,將她抱到身下,吻上她的櫻唇。芊兒「啊」的閉上了眼睛……

潮水遠遠的退了去,夜幕落向喘息甫定的海岸。

她抱著他,頭抵在他的肩上,看著柔動的潮水:「我們就在這個島上,哪也不去,在這待一輩子……」

「嗯,我做漁翁,你做漁婆。」

「誰要做漁婆,我只吃魚。」

霍興安一笑:「那也好,我負責打漁,你負責吃魚。」他撫摸著她光滑的脊背,「回到陸上,有那麼多紛亂的事,而這裡有吃的,有喝的,沒有人來煩擾,更沒有人來爭吵。」

「可是,你新拜的那個師父會來。」

提起叉海漁怪,霍興安想起,有好幾天沒去見他了。「那個人作惡多端,這次去陸上強搶民女去了,我是認賊作父,實在不想認這個師父。」

「但虧他救了我們。」

「這倒是。但他做了那麼多壞事,終究罪不可赦。」

霍興安決定還是去看看他。

於是第二天一早,霍興安便去找叉海漁怪,但登島之後不見人影。他不禁納悶,過去了那麼多天,人還沒有回來。他索性又拿了兩瓶酒,取了一弔腌曬的魚乾。

他回來后,芊兒仍在床上沒有起來。

他俯到床邊,親了她一下,她才慵懶的睜開眼。

「快晌午了。」霍興安笑道。

芊兒的胳膊柔滑的攀上他的頸:「我身子沒有力氣呢。」

霍興安一驚:「怎麼又沒有力氣了?!」他慌忙抓住芊兒的胳膊。

芊兒輕吐櫻唇,嬌羞道:「昨天一晚上,你做了什麼?壞傢伙!」她戳著他的臉頰,「我可哪有力氣下床了?」

「你的,內力,可比我厲害的多呀。」

「那也經不住……」芊兒紅著臉轉過去。

「那我陪你躺著。」霍興安索性脫了衣服。

「不,」芊兒才說了一個字,霍興安已鑽進了草被,摟住了她。

芊兒咯咯一笑,但立即被他吻住了嘴。

這一天,他們都不願意起來,也不想吃飯,只粘在一起。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霍興安笑問她:「我們要起來嗎?」

「不。」

「那我們躺著說話。」

「嗯。」

芊兒忽然問他:「從此,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官人了?」

「還是叫我公子的好。」

「可是,叫你公子,你會不會當成是你的悅兒或嵐姐姐在叫你呢?」她想了想,道,「我以後就叫你『芊兒的夫君』。」

霍興安一笑:「你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罷。」

「嗯……有人的時候,我叫你公子,等沒人的時候,就喊你『芊兒的夫君』。」

「你喜歡,就這麼叫吧。」

「那我現在先試著叫一下,」芊兒叫了一聲,自己先笑了。她撥弄著霍興安的手指道,「我這樣稱呼你,是讓你心裡每時每刻都有芊兒的名字。」

「我當然有,不用稱呼也時時刻刻有的。」霍興安道。

「那可不好說,慢慢的就不在意了,再慢慢的就淡了,然後就變成了母夜叉、母大蟲也說不定。」

「怎麼會呢,」霍興安摟住她,「永遠不會的。」

「那我暫時相信你。」

霍興安一笑,握緊她的手。

芊兒把著他的手,慢慢移向她的胸部,霍興安忍不住,又向她吻去……

湛藍明亮的天空下,這個島變成了他們眼中唯一的世外桃源。

現在,島上除了風聲、潮聲,就只有他們快樂的聲音。

白日里,他們一起練功,一起捕魚,像孩子一樣在浪花中嬉戲。霍興安拉她一起到海中游水,芊兒不會游水,不過她願意被他抱著在海中遊盪。

自從和霍興安有了肌膚之親后,芊兒變得溫柔起來,對霍興安也更加的依賴。在霍興安看來,現在的芊兒和初遇時的芊兒宛若兩個人,那個刁蠻霸道、頗有主意的少女,現在不僅變得嬌柔溫存,而且有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要問他,反而不似以前那般決斷。

又一個恬然的早晨,芊兒從美夢中惺忪醒來。

她摸了摸身旁,發現霍興安不在。她以為他去砍樹了,便起來自己燒水煮湯。

燒了水,煮了湯后,仍不見霍興安回來。芊兒有些疑惑,以為他去了叉海漁怪那裡,便去岸邊查看,卻發現小船還在沙灘上。

她無心吃飯,只等他回來,但一直等到晌午,都不見他的影子。

芊兒有些擔心,在島上四處喊他。但這個島很大,她轉了半天,也沒發現他的身影,更聽不見他的回應。她心裡又急又氣,不知發生了什麼,坐立不安起來。

直到午後,她才在崖頭看見了他。

「你快點過來!」她俏臉一沉。

霍興安急急的跑來,差一點跌倒。看見她面帶慍色的樣子,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道:「芊兒,你生氣了嗎?」

「你去了哪裡?這麼長時間?卻不知我擔心嗎?」

「我,我起來,見你睡的香,沒有叫醒你。我出去打水,發現居然有隻,好像是狍子什麼的東西,便想抓住它,給你補一補身子,我跟著它,它鑽林越山,跑的很快,追了半天也沒有追上,白廢了功夫,唉……」

芊兒怔了一下。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手背上有幾道被樹枝刮傷的血痕。

她捧起霍興安的手,抬起頭,輕聲道:「芊兒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也不會再對你粗聲粗氣的說話了,我知道你對芊兒的好。」她說著,眼角竟然輕輕淌下一滴淚來。

霍興安愕然的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偎到他的胸口,輕輕道:「你抱著我。」

霍興安張開雙臂,抱住他。

芊兒半閉著眼,輕聲道:「興安哥哥……」

「嗯。」

「芊兒覺得很幸福……」

「芊兒,」

「嗯?」

「我也是。」

霍興安抱著她,微風撩動著她的頭髮,潮水在遠處溫柔的起伏。

許久,芊兒道:「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先答應我,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

芊兒道:「今後,你無論去哪裡,一定要讓我知道,如果不能帶著我的話。」

霍興安心想,以前,我曾經擔心你會忽然不辭而別,而現在,你卻同樣的擔心起我來。他抱緊她,堅定道:「今後我無論到哪裡,都將你帶在身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風起無名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風起無名草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十三章 柔浪泛心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