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似故人
第93章神似故人
向天吟獨自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登上了首輔之位。
但是他卻格外討厭觥籌交錯場面，還有那些在燈火掩映之下一張張蒙上了面具的臉。
他享受孤獨，比起之前那些，更喜歡像此時此刻這樣，一個人坐在這裡，將那些齷齪心思與眾生百態盡收眼底，看他們在酒精的發酵下形成一幅幅腐爛惡臭的嘴臉。
他自詡最懂人心。
他獨自舉著一杯酒，淺淺地啜了一口，這就是他高於常人的地方，能飲酒卻不貪杯，在烏煙瘴氣中尚且能保持一份清醒。
此時此刻，將眾人的表現盡收眼底，不禁神色暗了暗，褚懷瑾，終於想要對顧柒柒出手了嗎？
可是，為什麼呢？
在他看來，即便顧柒柒心思玲瓏，又聰慧機敏，可是這樣的女子比比皆是，天潢貴胄家的子女，誰人沒有一副玲瓏心腸？如皇后柳依依，再如將軍府的莫如蘭。可是任憑他們中的誰，都沒有顧柒柒這樣……這樣搶手。
果真……會是她的女兒嗎
他笑著，又輕輕啜了一口酒。恍惚間，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他們一家原本平凡的生活被打破，一夕之間，向家滿門被滅，大哥新婚不久，襁褓中的孩子尚未足月，渾身浴血的大哥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猶記得凜冽的寒風，幾乎要將他撕裂，在那最絕望的時刻，一個人從天而降，是老王爺。
老王爺用一碗熱湯救了他的性命，並且將他收留。
後來在老王爺的幫助下，他大仇得報，曾發誓為王爺效力，而那個善良的王爺當時也稱許下承諾，會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只可惜後來，王爺身隕異處，這個承諾也就再也無法實現了。
恍惚間，那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言笑晏晏的顧柒柒重合，他揉了揉腦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王爺，她會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嗎？
到了夜晚，依舊是安營紮寨，顧柒柒有了前車之鑒，以太擠了為由讓人提前另搭了一個帳篷。當時，褚臨淵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望，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折騰了一天，有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一頓某醉鬼，顧柒柒覺得身心俱疲，洗漱一番便打算與周公相會，沒想到這時，一陣腳步聲不疾不徐地傳來：「王妃，可安歇了？」
顧柒柒一愣，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似乎……是向首輔的聲音？
於是她只好撐著快要打架的眼皮爬了起來，吩咐將人請進來。
向天吟走進顧柒柒的帳篷，只見她盤腿坐在角落，懷中抱著軟軟的被子，整個人看上去昏昏欲睡，此時此刻的顧柒柒，少了幾分身為王妃的威嚴，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憨，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愣。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走神，顧柒柒咳嗽了兩聲：「咳咳，那個，向首輔，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
向天吟這才回過神道：「哦，王妃可還記得令慈的模樣么？」
顧柒柒一怔，原主的母親嗎？
顧柒柒的娘親在她的記憶中似乎早已經模糊了，準確地說，她們相聚的時候並不算長，再加上她的娘親在顧柒柒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撒手人寰了。對於那個女人，她所有的印象也不過午後夢魘中似曾相識的驚鴻一瞥，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化了。
顧柒柒有些懷疑，向天吟為什麼會忽然提起她的母親，想了想索性實話實說：「家母早逝，柒柒已經沒有太多印象了。」
向天吟點了點頭，察覺到顧柒柒的疑惑微微笑道：「哦，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王妃的神色頗像一個故人。」
顧柒柒：「……」
她實在想象不出，向天吟是怎麼根據她唯一露在面紗外面的眼睛發現她長的像是故人的，但也很好心的沒有拆穿：「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向首輔想必是多心了吧。」
向天吟笑了笑：「或許吧。」頓了頓，他又不疾不徐地說道：「久聞丞相府乃是書香門第，卻不曾聽說有誰對這岐黃之術頗有研究，還記得當時王妃治病救人的手段，可謂是青出於藍。」
顧柒柒：「……」
想打探我的醫術您就直說，犯得著七拐八拐嗎？儘管顧柒柒感覺到向天吟似乎對自己並無惡意，但是她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情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底線，這一點，褚臨淵做的就很好，他雖然知道自己的許多秘密，但從不過問也從不干涉。
於是笑著搖了搖頭：「我對醫術比較哦感興趣而已，相府的藏書閣中有不少關於醫學的書籍，再加上久病成醫，所以對醫術略知一二，讓首輔您見笑了。」
向天吟也看出了他不願多說，於是道：「王妃也算是因禍得福，楊生總是惦念著王妃，王妃有空可多來我家坐坐，今日就先不叨擾了。」
顧柒柒頷首，二人客氣了幾句，向天吟這才離去。
送走了向天吟，顧柒柒卻漸漸沒有了睡意，她走到帳篷外，看著無邊無際的星空，思緒也漸漸地飛了出去。
向天吟今天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察覺到什麼了嗎？忽然間又想起了顧柒柒的娘親留下的那一枚神秘的鑰匙，心中不禁有些凌亂。
之前已經設想過，顧柒柒或許並不是顧百洲真正的孩子，那麼她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娘親的身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這樣想著，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遠離人群的地方，似乎想要理一理頭腦中混亂的思緒，直到月上柳梢，寒露夜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好遠。
而夜色濃重，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氣襲來，顧柒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而忽然間，她感受到一陣溫暖，然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驅散了周遭的嚴寒。
她一愣，回身一看，只見褚臨淵站在她的身後，用他的外袍驅散了她周圍的寒冷，她驚訝地抬頭，對上了男子深邃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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