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廬州慘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廬州慘狀

幽靜漆黑的冬夜,伸手不見五指,環境幽靜中帶著一絲清冷,冷不丁的刮來一股幽幽的寒風,把人驚的心神一震,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天上沒有一點亮光,星星稀疏到屈指可數。帝都王城上上下下皆由那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點亮一點星芒。路邊的燈燭為行走匆忙的人引路,星星篝火又為那些站在城門守衛的士兵取暖。

洛雲嬰從昭清殿匆忙趕回,一路上小跑連大跑,沒了命的往鳳陽閣去,似乎是屁股後頭跟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等到她回到鳳陽閣時,頭上已經有了一層白霜,遇暖化成了小水珠點綴在她的頭髮上。嘴唇凍得發白,渾身上下凍的發抖,發出的聲音都是抖抖索索的。

「小殿下,您快鑽進被窩裡,我給您拿手爐。」

懂事的小婢女幼白沒有抱怨天氣有多冷,也沒有顧著自己的感受如何,身上瑟瑟發抖也渾然不知。這三人一會到鳳陽閣,進了小屋,幼白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洛雲嬰安排到被窩裡,為她取暖。

喜兒人還沒反應過來,洛雲嬰已經鑽進了被窩裡,繼而幼白也拿出了手爐交到洛雲嬰手裡。從始至終,喜兒沒能插的進一次手。

她站在一旁臉色有些鬱悶,嘴巴努著、撅著,垂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似乎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又似乎是在為自己緩解尷尬。

從昨天晚上回來到今天晚上,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打幼白從昭清殿被安排回來之後,喜兒手上的活全部被幼白一個人給抗下了。

洛雲嬰雖然沒有說什麼,幼白也乾的樂得其所,但在喜兒的心裡卻有些些許的不悅慢慢萌生。雖說自己也很勤快、認真、仔細,但在幼白的面前,自己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足掛齒。

幼白踏實、勤勞、能吃苦還不抱怨,事也不多,整天樂呵呵,對誰都一副笑眯眯、憨態可掬的樣子,十分招人喜歡。

原本在滄州城、景明會館居住的時候,洛雲嬰的衣食住行全由喜兒一個人安排著、照顧著,樣樣有規矩,有條不紊。可直到現在來了帝都之後,喜兒突然發現有些力所不能及了。

宮裡的人比她聰明的多,比她勤勞的更多,能察言觀色,討人喜歡的人更多,自己除了默默陪在洛雲嬰身邊,又為她做了多少事呢。還不全是幼白給操持著。

雖然不用幹活,身上的活減輕不少,但喜兒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替代她的地位,都能夠照顧的好洛雲嬰,她們中的人,一個比一個伶俐討巧,一個比一個討人歡心,那洛雲嬰會不會慢慢和其他的人更好呢?

就比如說和幼白的關係更加密切。

一想到這裡,喜兒兩隻手攥的更緊,雙唇緊閉。她站在一邊,悄悄抬眼用餘光看著不遠處的那兩位的主僕情深,十分的刺眼。

這個幼白果然如她所想,所作所為,如此熱情,全都是故意的。幼白的目的就是吸引洛雲嬰的注意力,然後霸佔自己在洛雲嬰心中的地位。

「小白,謝謝你啊,你真是太貼心了。」

七竅玲瓏的小女子蜷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個腦袋,一邊感受被窩裡的溫度,一邊看著在自己身前忙前忙后的幼白。

洛雲嬰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咧嘴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便顯現出彎彎的、月牙般的樣子。長而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好似一隻花中飛蝶。

「小殿下不用客氣,這都是幼白應該做的。」

幼白也沒謙虛拒絕,反而坦蕩接受了洛雲嬰的讚美,沖著女子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

這場主僕情深的戲碼著實刺痛了喜兒的眼睛,傷害了她的小心臟。她不自覺的皺緊了眉毛,下意識扭頭往旁邊看去,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唉,若是不回來該有多好。那樣的話,洛雲嬰的身邊便只有自己陪著。誰也不會奪走她了。

洛雲嬰笑臉嘻嘻的腆著個臉看著幼白在自己身前忙前忙后的伺候著,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著身子躺在床榻上,眼睛捕捉到了不遠處行為舉止有些異樣的喜兒。

她隨手接過幼白遞過來的熱茶,繼而對著角落裡獨自哀傷的喜兒問道。

「喜兒,你怎麼啦?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我沒事,興許是來的路上凍著了。你身邊還有幼白,我就先回房間了。」

喜兒隨意扯了一個謊話來掩飾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話語一出口,她就覺得心虛,繼而滿臉通紅,眼神飄忽不定,聲音微微顫抖。這是她撒謊的明顯特徵。

話音剛落,還沒等洛雲嬰再開口的時候,喜兒便扭頭衝出了房間,往外面跑去了。

洛雲嬰微微張著嘴巴,話語卡在喉間愣是被生生的咽下去了。看著喜兒的樣子這麼不舒服,大概真的是凍著了。畢竟今天晚上外面真的很冷呀。

幼白也看著離開的人消失在視線中,她知道那個人離開的原因,但她是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洛雲嬰的。並不是因為幼白自私,而是因為這是洛雲嬰和喜兒之間的事,自己不便過問,也不該摻和。

她們之間的事情應該雙方一起解決。

幼白默默的烹好一壺熱茶,將茶具擺放好,又將盛在碟子里的乾果和果脯食品放置在洛雲嬰的床頭,隨後側立在一旁,默默陪著。

洛雲嬰吃了果脯,餘光看見幼白默默不語的站在一邊。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回碟子里,隨後又對著幼白說。

「那什麼…小白,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不用伺候了,你早睡早起啊。」

「小殿下…」

幼白還在猶豫,洛雲嬰幾乎快要從被窩裡鑽出來了。她伸出手往外推搡著幼白,嘴上又嘟囔著。

「我是真的真的不需要照顧,你快走吧。對了,這些乾果、果脯你也拿著,和喜兒一起吃。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相處啊。」

洛雲嬰一股腦的把兩個放滿了零食的盤子放到了幼白的懷裡,隨後便口頭上驅趕著。

幼白猶猶豫豫看著洛雲嬰篤定的眼神,深情留戀的看了兩眼便出了房間。

看著房間里沒了人,洛雲嬰總算呼了一口氣,耳朵根子也算是清凈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隨即從懷裡拿出了被絲帕包裹著龍鳳玉佩,仔細觀察。

兩枚玉佩合二為一,形成一個圓形。玉佩水潤細膩,在燈燭之下散發出瑩瑩光澤,手感軟糯冰涼,像是一塊冰晶石頭。

「我到底該不該給呢?」

洛雲嬰看著這對玉佩,在心裡反問著自己,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她需要有一個人來為她出出主意,但自己擁有龍鳳玉佩的事情又怎麼能跟其他人說呢。

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自己必然引火上身,引來禍患,更嚴重的事情是遭遇殺身之禍。所以,擁有玉佩的這件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洛雲嬰砸吧了一下嘴,將杯中熱茶喝盡,發出一聲舒暢的聲音。熱茶入肚,溫暖身心啊!

隨後她又翻轉一下身子,將這對玉佩好好包好放回了枕頭下面,繼而下床滅燭,準備睡覺。

找個時間還是把玉佩還回去吧,拿著這麼一件重要的東西,她走到哪也不會心安。或許在別人眼裡,它是個好東西,但在洛雲嬰的眼裡,這龍鳳玉佩就是禍患,是對她身心的桎梏。

修羽蓁之所以願意花這麼大的血本,費下這麼大的功夫,無非就是為了把她留在這裡。說難聽了,修羽蓁就是為了讓洛雲嬰成為她的傀儡,為她所用。

洛雲嬰看得出,卻不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她想要的可不是這種生活,她還等著趕緊離開這裡。只不過,眼下的事情容不得她離開,或許拆穿鎮國司的真面目是她在這裡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可是她該如何下手,懲治這個惡賊?母親又會信自己的話嗎?休佳罖這個老頭子可真不是個東西,她可不會叫他一聲皇爺爺的,休佳罖不配!

洛雲嬰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在滄州城外看到的的難民景象,路過廬州時看到的廬州百姓的慘淡生活以及備受壓迫。

他們一個個身材枯瘦、遍體傷痕,嘶啞的嗓音里是無盡的悲傷與絕望。他們苟且活著,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身後是一群官兵的追捕。他們不能回去,回去便是死路,所以只能往前逃,逃到哪裡是哪裡。

能夠逃離是幸運的,不能逃離的才是真正的身在地獄。廬州被奴役百姓比較起來更是凄慘無望。那裡的每個人的眼睛里都透露出恐懼與哀怨,身上的舊傷剛好,新傷便馬上又至。

沉重的作業勞動,壓抑的沉悶心理,官兵的無情打罵以及身邊之人的各種慘死,每一樣都是生無所戀,每一樣都是沒有活路,每一條路都是通向地獄的熔岩之路。

廬州城外三里路有一個大土炕,裡面是被虐待慘死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個都沒有放過,一個個死相極慘、死無全屍,身上沒有一處是好。

土坑很大,但還是高高的堆起了一座小山。這裡死屍極多,幾天便會運來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數量與日俱增,場面震撼,讓人憚怵。

洛雲嬰途徑之時,親眼看見了那座小山,直到現在她還歷歷在目。她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的皇爺爺竟然會是如此殘暴的人,他竟然忍心對自己的子民下手。

「唉…」

黑暗之中,洛雲嬰長嘆了一口氣。她不敢再回想那天的景象,不敢去想自己的皇爺爺究竟是副什麼嘴臉。

總之,作為黎民百姓的一員,洛雲嬰有義務也有資格將這件事情告訴修羽蓁,讓她為天下黎民、為廬州百姓做主,給那些慘死的人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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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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