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金德神君亦不生氣，「鳳昭公主……」
雷天王一腳飛出，金德神君一閃，退讓開來，「你那破心是有人交給我閨女，你自己招惹什麼人，你自己不知道。人家是下凡歷劫，我閨女答應不說那人的名字，就不會告訴你。人家不想再與你有牽扯，你且回去罷。」
我閨女才多大，還是個小孩子，你們這群為老不尊的，休打她主意。
金德神君驚道：「誰？是那期間飛升的上仙？」
雷天王瞪了一眼，「你問我，我問誰？你不會辯認不出，人家不想與你扯上便是。」
鳳吟直接補了一句，「兩千多年前飛升的上仙，水德神君還是木德神君？難不成下凡歷劫，男女還不一定，應不是水德神君罷？他不是歷劫愛上魔族那位，現在還沒斷，每過一陣子就去魔族見心上人。水德夫人管不了，亦不再管他。」
金德神君聽到她的話，當即想到了木德神君。
鳳吟卻是樂了，「兩位神君歷飛升上仙劫，呵呵，這可真是有意思，兩個大男人還轉世成了一對怨偶……」
金德神君的臉色沉了又沉。
不會真是那一位罷？
他還是男人，怎麼那位就變成女人了？
難怪不開竅，原來就是個男人啊。
鳳吟連連補刀：「金賢弟，他既不願為你變身成女子，要不你委屈一下變成女仙，就當是彌補這天大的憾事？」
金德神君立時爆走，一溜煙化成了流光。
這日子沒法過了，幾萬年不動情，一動情還愛上了一個男神仙轉世化成的女子。
上天是要罰他不知天高地厚，想他現在改修痴情劍道，從無情變痴情，瘋癲近百年，他容易嗎，整個大道幾乎崩潰，以為堅持到底就有好結局。
現在知道，他極有可能愛上了一個男神仙。
人家不想為他變身成女仙，難不成他就要變女仙？
不帶這樣折騰的啊，這都叫什麼破事兒。
金德神君不再纏雷天王要答案，追問朝霞的事，卻偷偷關註上木德神君。
木德神君近來心裡發毛，總覺得暗處有一對眼睛。
因為鳳吟的補刀，九域天便有了流言，說金、木二位飛升上仙歷劫，成了一對怨侶，一個瘋癲丟了天生劍心，一個變成木頭越發不近人情。
木德神君探完木華夫人。
木華夫人想說什麼，在心下兜了一圈，委實開不了口，「父親要不再轉世一次，可別再轉什麼女兒身……」
木德神君道：「誰告訴你，我轉世那一次是女兒身？」
男神仙轉成女兒身，這絕對是一樁笑話。
木華夫人連連道：「沒有，沒有……」
怕是真的，沒看一聽這事都發火了。
木德神君輕哼一聲，「我轉世那一次……」想說什麼，覺得也挺不順的，要不是活久見得多，還真有些承不住，「罷了，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幾千年的事不提也罷。」
木華夫人道：「提到飛升劫，不是雷劫便是情劫，反倒是雷劫更容易些，天君守著聚魂燈已經兩千年……」
「還沒聚出來？」
木華夫人道：「怕是聚不出來，是跳了貶仙台的，又是一介凡人。神仙下去難保性命，何況是凡人，許是一點魂魄碎片都不剩。這些年，那些眼睜睜看著朝露夫人跳下去的天妃、夫人，全不被天君喜歡，倒是生生便宜我們幾個。」
木華夫人撫著滾圓的肚子，希望能一舉生一條天龍出來，這樣她的位份許能晉一晉。
木德神君道：「你安心養胎，需要什麼與家裡遞個話，我令你母親送來。」
「謝父親。」
木德神君坐了一會兒出來，他轉世是女子這件事，打死也不能說，別人歷劫如何，他不知，但他這事兒，還是不說為妙。
金德神君放出神識，一路跟著木德神君，鄰人疑斧，越看越覺得生疑，他們居然成了一對。
木德神君出得天宮，放慢了行程，對著周圍喝了一聲：「金德神君，你跟我三月了，說罷，何事？」
他一語道破，金德神君反而不好意思，現出身形，慢條斯理地走出來，「你將我的天生劍心還給鳳昭公主，我……我已經……」
木德神君當即大吼，「給我閉嘴，我和你沒關係。」
「我……知道，就是想問問，我們……」
木德神君怒不可遏，「我告訴你，我轉世是女人的事，是不是你傳出去的？」
難不成在那一世，將他虐得身心俱憊的渣男就是面前這個，很想殺人啊，要不是為了面子，他很想將他變成女胎的人揪出來。
金德神君連連擺手，「不……不是我傳的，我就是覺得過意不去，以為連累了你慘死，我喜歡了你兩世……」
「你是那個渣男六皇子？」
「什麼六皇子，我是大將軍府的少將軍。」
木德神君鬆了一口氣，「你不是我歷劫那個貨，你來尋我作甚？」
「你不是朝霞么？」
「什麼朝霞，我明明是西域國的公主賽婭。」
木德神君打量著金德神君，眯了眯眼，「朝霞、朝露……你和天君歷劫中，不會遇到了同一個人罷，連名字都差不多？」
「這……這怎麼可能？我遇到那個沒有魂魄，是一縷神識，肯定是九域天的神仙，不是你，那是誰？」
朝露夫人是凡人，是有魂魄，肯定不是一個人。
金德神君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在前，天君遇到的在後，在前自然沒有魂魄，可之後生出來了。
木德神君道：「來，說一說，那是怎麼回事？都過了幾千年，你還放不下？」
金德神君見遇到知己，對方化成女人，他有什麼不能說的，叭啦叭啦將自己遇到朝霞，第一世是個道姑，可將他打敗了，他就覺得那女子太厲害了，人美、心善，而且寫得一手好字，繪得一手丹青，還略通醫術，真真是厲害了……
木德神君越聽，與天君遇到的那個怎麼就那麼像呢，一樣一樣的啊，弄不好還真是一個人，這下子麻煩了。朝露肯定魂飛魄散了，弄不好與幽冥界的鬼帝有些瓜葛，但他不能說，這不是招事兒么。
金德神君道：「你說一對雙生姐妹，姐姐流落在外，心地良善，為甚那妹妹如此惡毒，用酷刑折磨了近一年不說，還砍人的雙手、剁人的雙腳，最後還要剜人的眼睛，而她還將人的雙手、雙腳製成了肉包子哄我吃……」
木德神君悠悠地道：「你是愧疚，第一世，她未動心，一生順遂地終老，做了一世的女道；第二世，因為你的不甘，害她不得善終。」
金德神君不否認，所以她死後，他才會說出將心給她的話，心是給她了，而他的劍道亦崩塌了，從無情劍改修痴情劍，可她再也回不來。
他知道她無魂魄，想著定是哪位神仙轉世，可唯一的線索便是在雷天王那兒，他硬是不說那心的來處。
一會兒說他撿來的，一會兒說從別人那兒打賭贏來的，再一會兒又說是搶來的，答案一直在變，全沒有真話。
可前兒說了實話，又被雷王妃打取一番，他才盯上木德神君。
木德神君道：「天君聚了朝露夫人的魂魄兩千年，至今也沒個結果。」
金德神君道：「是有些奇怪。」
木德神君道：「我轉世歷劫亦是情劫，化成了女子，嫁了一個花心又寵妾滅妻的六皇子，被虐得不輕，這世間女子真是不易，只那一世，都能讓人發瘋。」
「有朝霞慘？」
「她是虐身，我是虐心，最初是極愛六皇子，可後來被人誣陷，說害死了六皇子的寵姬，六皇子就虐，當著我的面寵其他的姬妾，還讓我把自己最好的衣裙給寵妾，不給就是不大度……虐了十年來后，我的心便冷了，才二十八歲就死了。
待我一死，六皇子府里就亂了套，他方才發現，沒有我不成，全府都亂，可後悔已經晚了，人死不能復生。」
木德神君伸手輕拍金德神君，「那就是一場夢，休得將夢當成真，她不想與你繼續，你便放手罷。就像我，看到六皇子那廝，就想將他給砍了。想想看，不就是夢裡的人，不必當真。」
金德神君道：「這兩千年，我真的想忘了她，可發現她真的很好。會醫術，會寫得漂亮的字，會畫很美的畫，還會彈琴、釀酒，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好的人？
天君問過我是否要成親，相中了誰與他說一聲，可瞧來看去，竟是再也尋不到和她一樣的人。我一闔上眼，無法忘記她，尤其她仙逝前，說再不相遇，我的心都碎了，只覺是就是將命賠給她也是甘願的……」
木德神君自己這點憾，與金德神君一比，太輕淺了。
他搖了搖頭，「已經沒了的人，不會再回來。」
「你知道是誰？」
「與其問我，不如問天君？天君乃是上神，修出了天眼，雖說不能時時開啟，你若求一求，許能求出個結果來。」
「多謝神君相告！」
金德神君覺得這主意不錯，他查不出來，但天君許是天道的。
隔日，他備了一份厚禮拜會天君。
寒喧了幾句，金德神君道明自己的來意：「天君，能否勞你替我查一個人。」
「誰？」
「我歷劫時遇到的朝霞姑娘，她死得很慘，都是被我累的，我轉世兩世都喜歡她，為了她，連無情劍道也崩了，而今改修痴情劍道……」
難怪如此熱忱。
天君道：「你想娶她？」
「若是上界仙人，自是更好，我記得她死後沒有魂魄，極有可能是九域天的仙人轉世。」
天君眯了眯眼，看在你重禮相求的份上，「孤應了。」
他開啟天眼，挽了個手訣，似要穿過層層的迷障，卻看到雷天王宮的仙殿里，馮昭與雷天王坐在一處，她神色哀傷地召出一隻寶盒，「父王將此物還給金德神君罷，這是他的天生劍心。女兒有些累了，我要雲遊虛空，歸期未定，即刻就離開，有勞父王與母親、哥哥說一聲。」
雷天王想要開口，接過寶盒，什麼也沒說。
師妹這般憂傷，竟是被金德神君傷得不輕，她才多大，怎麼就受了情傷。
天君怒火一竄，收回天眼，當即大喝一聲：「混賬！滾——你現在就給孤滾——」
金德神君作死地追問：「那人是誰？」
「滾——」一聲怒吼，金德神君被天君扇出了天宮。
他落到雲端，一臉迷糊，天君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火氣這麼大。
金德神君跑去找木德神君，他就是一劍仙，這麼費腦子的事，自然得問別人。
能讓天君大怒的，而那天生劍心是雷天王交給金德神君，雷天王一直不說實話，能讓這二人同時維護的，必只得一人：鳳昭公主！
完了！
這可是觸到天君的逆鱗。
在雷天王眼裡，那就是個孩子，還沒長成，誰家的孩了會歷情劫，而且還死得那麼慘。
天君不怒才怪，估計斬了金德神君的心思都有。
木德神君叮囑道：「此事莫再追問？」
「為何？」
這個二貨，讓不追問就不要再追查了，還問為何，這不是找死。
木德神君道：「難怪鳳昭公主遠走虛空，一去便是兩千餘載，怕是雷天王更怨恨你呢？他能忍住沒用雷霹你，也是很大度了。」
換成是他，也想拿把劍將人給霹了。
女兒歷劫，小孩子用雷霹就行，怎麼還歷起情劫了，這不是要毀人一生的節奏。
木德神君不解地看著他，「你真沒猜出來？」
「什麼？」
「算了，你要裝糊塗，且由你罷，莫在執著了，你再陷得深，也是成不了的。」
金德神君早前一直討好雷天王，便往鳳昭公主身上猜了幾回，只是不曾想到，連木德神君亦往那兒猜了，天君一巴掌將他趕出來，定是知曉了實情。
鳳昭公主是朝霞，人家轉世，許是潛心修道，結果被他毀得亂七八糟，就算沒有十足的喜歡，可被人關入秘室，受了一年的非人折磨，砍手、砍腳，最後被逼得自盡身亡。
她不怨么？
定是怨的，但更多的卻是無奈，亦是放手。
金德神君道：「真是鳳昭公主？」
「你自己惹的事，人家一心修行悟道，被你給毀了。雷天王沒為難你，已是大度了，別再去糾纏了，就這樣罷。
鳳昭公主一生磨礪，第一世是冰泠月，出生就被其母封印，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卻身魂俱被生吞。
雷王妃為了救她，給她一個來世，方與冰璃和離，改嫁雷天王。後來未曾出生，便經歷了數世，每一世的苦難，雖有鳳羽夫人的算計，亦有命途多折。
她所有的才華，都是用數世的苦難與努力換來的。
世人只看到她的實力與修為，卻沒人看到這背後付出的努力與艱辛。」
金德神君被木德神君的一番打擊得不輕。
「她是因為不想糾纏，故而遠離九域天？」
「誰知道呢？或許還有別的用意，別再打擾她了，弄不好，你不僅得罪雷天王，還將天君給得罪了。最近百年，別去天君跟前，他見你一次，怕是恨不得削你一次。」
天君正在生悶氣，這事是誰弄的？
幽冥界的鬼帝？還是九域天哪位神仙？
誰給小孩子設下情劫，這簡直是胡鬧，完全是要毀人一生的節奏啊。
他很生氣，決定要管管這些不按規矩走的人。
他那單純、善良的小師妹，居然被虐得砍了手腳，還傷得說話都沒力氣，全部都是混蛋，小孩子歷劫，怎麼能是這種？
打打鬧鬧可以，可以是家破人亡，但絕不能是情劫！
天君喚了聲「來人」，他默了片刻，「把月老請來。」
*
月老，即當年的七尾火狐，現在是九尾紅狐了，正經的月下老人，月老宮上仙，手下還有媒婆、紅娘兩個副手，更有仙僮若干。
天君喚月老，他第一個反應：「天君看上誰了？」
天君待他來了，直接問了一句，「上界神仙下界歷劫，這命簿是誰寫的？」
月老愣了又愣。
天君道：「你不知？」
「是……下仙寫的。」
天君當即抬手，指著他，氣哼連連冷笑，「你給鳳昭公主一個孩子寫的什麼歷劫命簿?你讓她歷情劫，小孩子還需歷情劫，你把人嚇壞怎麼辦？還將她與金德神君修無情劍道的扯一塊？這件事給孤儘快了結。」
月老凝了一下，「九域天神君歷劫，我都是虐對方，可不敢……」
「你不敢虐金德神君，就將鳳昭公主虐得斷手斷腳，誰給你的膽子？下次不許將神仙湊對，儘快給孤了結。」
鳳昭公主……
天君說的是與金德神君演對手戲的那位，叫朝霞的姑娘，「那不是下界的……」
月老的話未說完，天君一個眼神，直接瞪得他再不敢說。
天君道：「朝露夫人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月老道：「朝露夫人跳下貶仙台，不是魂飛魄散了。」
「孤聚了兩千年，一點動靜也沒有，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天君，下仙是掌管姻緣，靈魂輪迴之事，得問鬼帝。」
天君默了片刻，抬手一揮，「下去罷，不許亂牽姻緣線，這不是個事。」
月老行了一禮，「稟天君，聽說九重天那邊，有專門司掌命運的神仙，稱司命星君，你看我們九域天是不是也立一位這樣的神仙，有了司命星君，可由他掌管神仙化凡歷劫的命數。下仙又掌六界姻緣，又掌歷劫之事，實在……有些忙不過來。」
「孤心裡有數，下去罷。」
天君這才憶起，應該問問鬼帝。
半日後，鬼帝來複命。
天君指著聚魂仙燈道：「這燈聚了兩千餘年，為甚聚不了一個凡人的魂魄。」
「啟稟天君，下仙來此，正是說這事。」
「朝露夫人的魂魄……」
「稟天君，朝露夫人不是幽冥界的魂魄，來自天界，她的命數原是早就寫好的，每次入幽冥界，討上一碗孟婆湯就走，因是仙魂，我們實在不敢多加追回。」
「她是仙魂？」
「朝露夫人是仙魂，每一世都無父無母，不是被女尼養大便是被道士養大。到第五世時，佛理、道經亦頗是精通，對於她的事，幽冥界一直不敢插手。後頭幾世的事，更不敢過問。九域天約兩千多年前，她再沒出現，許是回了仙域，又或是原就是九域天的人。以她的靈慧，若在道門，必是一位得道仙人；若在佛門，也定然修成正果。」
天君道：「她的來歷，你們不知道？」
「她是自己寫好命簿來的，還說不會擾亂幽冥界的規矩。」
自己寫了命簿，也就是說，她原本不想與任何人有糾結，可是偏偏卻被他給攪了局。
這個女子會是誰呢？
若是位高者，難不成連天君都瞧不上？
若是位低者，可沒有這等的本事。
天君又道：「確定是仙魂？」
「她確實是仙魂，最早是一縷神識，後來又帶了魂魄轉世，尤其是最後一世，一看就是仙魂。」
她清心寡欲，難不成真是佛門弟子，被傷透了心，索性斬斷了情緣，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
原是仙魂，他如何聚也聚不了魂魄。
仙人自有自己的手段保護好自己。
他在這兒傻傻地聚了兩千年，卻是她果決地放手，對他沒有半分的留戀。
她最後說的，不要再見，你欠我也好，我欠我也罷，就這般結束，權作從不曾認識。
凡間那些記憶，到底是將她傷得狠，狠得她不願再與他從來。她說過，在凡間時，不想與他糾葛，若不是他用整個南朝的黎民相逼，她不會嫁；在九域天時，她苦笑著問他，你害了我凡間一世，還想囚我永生？
他笑著，用施恩的語調告訴她：我喜歡的人，自是要留在身邊。
她不願意的，她真的煩了，累了，就算遍體鱗傷，也要衝出他的結界，也要棄他而去，只因為她不愛了，已經沒有力氣再愛。
曾經的信也好，不信也罷，她都不想要了。
她果決地轉身，只將那些生生世世當成一場夢。
可是天君還沉陷在那一場刻骨銘心地愛戀著，從來深愛的他，傷極的是她，傷得太狠的人果決轉身，而他還停駐在原地。
他聚了兩千餘年的魂魄，結果她是一縷仙魂。
她根本不在乎他，也不曾留戀過他。
天君定定地看著那盞聚魂仙燈，她所有的衣物早就焚盡了，卻聚不回她的魂魄。
「朝露……」天君望著聚魂仙燈，粲然笑了，「你要逃離，我偏不讓你逃避，上天入地，你必須陪著孤。」
他抬手一揮，聚魂仙燈磅啷一直摔在地上，燈光一滅，一道銀光飛出，化成一股清風，吹拂了一世畫境的荷花，搖動涼亭的輕紗，風起風落，荷花搖曳，再也沒有佳人習字繪畫。
銀光在一世畫境里飛了一圈，似尋找到什麼氣息，飛向雷天王宮，在這裡兜兜轉轉飛離九域天，尋著當時馮昭離開的轉跡來到了星雲墟，亦穿過了迷霧……
馮昭正盤腿坐在上古石碑前，她已將《元神噬魂訣》修至圓滿，這部功法不像九斬元神訣分一至九層，而每一層又分小成、大成、圓滿、巔峰，這部功法只有小成、大成、圓滿、巔峰，修至圓滿可修下一部《千識萬念訣》。
突地眉心處一涼，一股奇異的元力沖入識海，那是一團銀色的陌生元力，不同於魂魄元力，更像是神識元力，她的元神伸手抓了一團銀色的元力吞服而下。
神識元力？
馮昭將元力引入丹田，想要凝鍊融合，卻感覺到裡頭不凡的氣息，這是一種元力，就像雷霆真晶與疾風真晶一般，可到底是什麼屬性的？
她想了許久，才明白這是凈化元力。
不是神識元力，而是凈化元力。
馮昭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將凈化元力融合起來，再三思忖后，將混沌真晶與之相融，似乎能成功，她又將風、雷、冰、混沌真晶揉合到一起，就像無數次做的那些，這卻比以前任何一種要艱難，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這其間更有絲絲縷縷的元力融入仙體的四肢百駭。
不知過了多久，經過反覆的試驗之後，馮昭知道凈化元力的融合亦有方法，先與冰雪真晶相融，再與混沌真晶相融，之後再用雷霆元力進行淬鍊，最後是疾風真晶相融，最後再用雷霆元力淬鍊。
曾經的四枚真晶化成了一片，這是一枚近乎透明的雪白色荷蓮，呈半開狀，甚是漂亮，裡頭隱有一股淡淡的蓮香，待真晶緩緩化形，它開始融合琉璃凈火，兩股力量相互克制，卻又在緩緩地融合。
隨著馮昭元神一個又一人的融合法咒、手訣使出，雪白的荷蓮帶著一股極淡的藍色，若有若無。
馮昭將融合好的真晶置入識海，元神化成流光，進入荷蓮內部，這半開的蓮裡頭仿若自有空間，八大屬性化成宮殿一般，足夠元神小人坐在中央修練。
元神小人煉化了凈化真晶，待煉化之時，馮昭繼續修練千識萬念訣，將分化的元神與意念融為一體，每一個都能變成她自己，有她的性格，有她的觀念與意志。
千識萬念訣，是將前兩種功法貫穿始終，卻更為強大，因為它能自行吞噬消融產生的魂魄與不屬於自己的個性與意志。
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待修到十六時，她似乎能聽到周圍的聲音，就像是現代的電流聲，又像是心電傳出的電波聲，可是隨著這些聲音的起伏，她聽懂了他們傳遞的信息。
「變色龍五號，你的精神領域修到多少層了？」
「修了近千年，終於修到三層了。」
「進展很快啊。」
「喵星人二十三號，你修到多少層了？」
「沒你快，才二層，若我千年能修到三成，我就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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